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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宁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宋尧忙高声附和:“对,无、无福消受!”
可吓住她了。
一时好奇,图个新鲜,突发奇想……出来逛个窑子,结果领回去两个小倌儿,像什么话啊!
娇娘明显不愿意就此作罢。。
“两位就不用跟我客气了,今儿这人,两位贵客要是不收下,我这心里头,实在难安。”
娇娘语气听着是软软的,实则态度强硬。
宋尧微拧了眉,同姜安宁对视了一眼,总觉得这画舫的老板,行为奇怪了些。
嘴上说的是道歉、赔罪,实则态度强硬。
“老板客气了,不过一桩小事,哪就值得这般兴师动众的呢?”
宋尧再次婉拒。
“两位贵客可是担心我这画舫里头的人,身子不干净?”
娇娘浑像是没听出人话语里的婉拒一般,自顾自的说道:“二位尽可以放心,这画舫我才刚盘下来没多久,今儿也是头一天开张。”
“这些可人儿,都还没开过张呢。”
“二位贵客尽可以放心享用。”
【这赵海的相好,怎么好像特别想送两个男宠给人带回去啊?】
【难不成是要报复我安宁女鹅?】
姜安宁微挑了下眉,目光看向娇娘,笑着道:“既然是道歉,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呢?”
“老板的心思是好的,可这人……咱们还真就不能要。”
“要是老板非要补偿我们点儿什么,方才觉得心安,我看,倒不如给些俗物来的实在。”
娇娘正想要再说什么,姜安宁走过去,亲亲热热的握着她的手:“否则等过几日,这新鲜的人瞧着不新鲜了,相看两厌的,岂不反倒是徒添埋怨?”
“我瞧着老板就觉投缘,往后,还想着跟你常来常往呢,要是因着这么个事儿,心生怨怼,徒惹烦恼,那可怎么好?”
娇娘声音一噎,脑子忽然就不好使了。
“说的可正是呢。”
晚娘适时的出声:“娇娘,真不是我说你。”
她语气无奈,听着就好像真的是不知该说人什么好似的。
“哪个好人家,会讨个贱籍回去,拉低门楣?”
“便是那一掷千金,嚷嚷着要娶了哪个花魁娘子回去的老爷少爷们,最后不也只是在外头置上一间宅子,将人安置进去,新鲜些时日了事儿?”
“我是真不知道,你这是在道歉,还是在拱火。”
“这不是给人添晦气吗?”
“也亏得两位客人都是好脾气的,否则换个人来,只怕是要与你翻脸的。”
这话从晚娘的嘴里说出来,倒是合情合理许多。
毕竟晚娘想要赎身时,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着实是伤了她的心。
娇娘没有怀疑什么,赔着笑脸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挥手赶了一众等待挑选的小倌儿们下去,笑容勉强:“再给两位客人赔不是了。”
姜安宁作势讨要了两匣子花笺,便算作赔偿了。
宋尧也跟人要了两斤炒瓜子。
娇娘大手一挥,直接把后厨专门负责炒瓜子的师傅,送给了人。
姜安宁:……
看来【弹幕】说得对啊,这娇娘确实奇怪的很。
颇有些不塞个人跟她们回去,便誓不罢休的劲头儿。
就在那炒瓜子的师傅一进来拜见新主时。
【我就说赵海这相好有猫腻!】
【这不王尚吗?咋几天不见,从大夫变成炒货师傅了?】
王尚?
姜安宁目光不由得落在那位炒货师傅脸上,多瞧了片刻。
络腮胡子,圆胖脸儿,双下巴厚厚的堆了两层,人瞧着也臃肿虚胖的很。
跟印象里的王尚,可以说毫无相似之处。
这人,是王尚?
是了,那男人,着实是个会换脸的。
姜安宁想起先前的一桩事儿来,心里头对【弹幕】的怀疑几乎消散。
只是,传言有易容之术,可以使人改头换面,与从前的面容毫无相似之处。
可身材是如何改变的呢?
便是这人增肥了,也总不至于短短几日,就胖得像是换了人似的吧?
更别说,这炒货师傅,瞧着可比王尚矮了许多。
而且,这男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改头换面,接近自己,又意欲何为呢?
有了【弹幕】的提示,加之宋尧又着实对这画舫的炒瓜子感兴趣,姜安宁略寻思了下,索性顺水推舟。
晚娘略一皱眉。
正想要出声阻止两句。
“如此,便谢过老板的美意了。”
姜安宁顺势应了下来,娇娘刚略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人话锋一转:“只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们也不好平白坏了老板的营生,将火头师傅给拐了去。”
“我看倒不如咱们折个中,我也厚脸皮些,跟着这位炒瓜子的师傅,学学是如何炒制瓜子的。”
“回头儿,等我学会了,便放了人回来继续当差,如何?”
娇娘嘴角的笑意一僵:“这、其实也不必,我……”
“老板若是不答应,咱们可是不敢把人带走了,否则岂不是坏了人家师傅的营生?”
“我出几个月的工钱倒没什么,谁让我就嘴馋上这一口了呢。”
姜安宁故作为难的叹息了声:“可咱们到底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商户人家,寻常缴了税赋,也就勉强盈余个糊口的钱罢了,可经不得这样子烧钱。”
她看向宋尧:“姐姐说是不是?”
宋尧回过神来,一拍脑门。
“诶呦喂,还真是,你看我……昏了头的。”
她面露歉意的看着娇娘:“我家妹妹说的对,这人,我们还真不能就这么收下了,倒不如请老板割爱,我们借上一段时间,如此既不耽误老板的生意,我也能厚着脸皮解一解嘴馋,如此,可好?”
娇娘还想再说些什么,易容成炒货师傅的王尚先一步开口:“如此甚好!”
很陌生的声音。
姜安宁甚至怀疑,她是否受到了【弹幕】的影响,草木皆兵了。
“可……”
娇娘似乎是还想要与人解释辩驳,王尚轻飘飘的看了人一眼:“老板,咱们一开始可是说好了的,每月五两银子,除了每天供应两锅炒货,旁的什么也不用做。”
他信口胡诌:“你该不会是想要反悔,所以急着把我送人出去吧?”
“啥?”
宋尧没忍住吃惊一声:“五两银子?一个月?”
!!!
怎么不去抢钱!!
炒个瓜子而已,又不是什么镶了金边的活计。
咋这么贵?
娇娘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很想怒吼一声:信口雌黄也该有个度!
炒个瓜子就要每月五两,听着就很假。
眼见着姜安宁已经露出怀疑之色,娇娘赶忙赔着笑脸道:“嗐呀,哪能呢?”
“我是真心实意想要给两位客人赔不是……”
晚娘在一旁冷哼了声:“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到底是想给人赔不是,还是想拱弄人的火气。”
娇娘咬了咬牙,强忍着火气,努力维持着笑意:“是我考虑不周,还望两位客人莫见怪。”
她看了眼拆台她的王尚,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扬起笑脸:“就如客人所说,借用一月,还往尚师傅多多用心些,这期间的食宿费用,还是由咱们画舫来出。”
“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王尚看起来很是财迷市侩的样子,半点儿不违和。
与先前那位颇有仙风道骨之姿的安济坊大夫,毫无相似。
姜安宁微敛了神色,暗自提防。
约定好了借用王尚伪装的炒货师傅一个月,每天午时以后,到绣坊去就成。
娇娘明显是觉得不妥,还想要再争取争取,奈何有晚娘再一旁时不时的搁话刺上两句,又有王尚的点头允准,只得作罢。
没了什么事儿,也没什么再继续吃酒听曲儿的心情,宋尧便急急忙忙的带着姜安宁走了。
实在是不敢再待下去。
“是非之地,是非之地啊!”
离了画舫很远之后,宋尧方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你说,那画舫的老板,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尧略皱了下眉:“我瞧着,她怎么好像是,非要塞个什么人跟咱们回来似的?”
姜安宁有些意外宋尧的敏锐,随后又觉得也正常。
那位据【弹幕】提示,说是赵海相好的画舫老板,着实反常了些。
她同样露出困惑来:“我也觉得奇怪。”
“该不会是被盛越闻给收买了,想害你我吧?”
宋尧忍不住的阴谋论起来。
只是很快,又觉得毫无道理。
“也不对,咱们去画舫游玩闲逛,不过是临时起意,就算是盛越闻有心想要害咱们,他总不能是未卜先知吧?”
宋尧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缘由来,倒是把自己给苦恼住了。
“算了算了,想不通,我看呐,这炒瓜子你也别跟着学了,回头再伤着手。”
宋尧越说,越觉得自己离真相近了一步。
她两手上下一拍:“对,就是得仔细着点儿你这手!”
“盛越闻这人,我自认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口气大胆子小,坏心思不少,也有那恶心人的本事儿,可真要是说,做什么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儿,他是万万不敢的。”
宋尧哼了哼声:“他啊,就是那癞蛤蟆趴鞋面,不咬人专膈应人!”
“下毒什么的,他八成不敢做。”
“可使坏弄伤你的手,让你短时间内没办法做绣活,却很有可能!”
姜安宁倒是不觉得王尚跟盛越闻会有什么关系。
不过宋尧如此怀疑,她也没有反驳。
总归,能打起心神来,提防着些,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
“宋姐姐说的有道理。”姜安宁点头,看着十分乖巧。
宋尧得到认同,越发认定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等明儿,我去找个牙人来。”
宋尧打算着:“到时候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仆役,最好是女子,会些拳脚功夫的那种。”
“若是有,便买上一两个回来,安排了去学炒瓜子。”
姜安宁扑哧笑出声:“我倒是真的好奇了,那瓜子究竟是什么人间美味,竟值得宋姐姐你这般惦记着,哪怕是明明怀疑那炒货师傅不安好心,还是舍不得放下。”
宋尧脸一红。
“确实好吃的很。”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咸香适口,而且吃着还没有什么火气,也不脏手。”
“你是不知道,我平常但凡多吃一把瓜子,嘴上都得立马起泡。”
“每次都要烂嘴角好几个月,才会好。”
“搞得我平素都不敢多吃。”
“可今儿这个不一样,我这不知不觉的,吃了少说得有一斤。”
宋尧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可是你瞧瞧,我这嘴还是好好的,半点儿红肿都没有。”
“我是真好奇这瓜子是怎么炒的。”
“而且,别人家的炒瓜子,就算表面看着是干干净净的,吃起来,也总是难免会抓一手黑。”
“稍不加注意,摸到绣布上,那就是一坨黑乎乎的。”
宋尧摊开手来,反复翻面:“可你瞧,我刚刚在那吃了那么久,这手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一丁点儿脏都没沾。”
“你是不知道,这几样不同寻常之处叠加在一起,对我一个爱吃瓜子的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姜安宁:……
好吧,她确实理解不了。
不过,尊重!
“那就听姐姐的,寻个伶俐些的仆役,跟着那位尚师傅学怎么炒瓜子,回头学会了,专门炒给姐姐吃。”
宋尧佯怒道:“说的好像我是个贪吃鬼一样。”
“诶呀,大晚上的,姐姐快莫要乱说!”
姜安宁露出一脸怕怕的样子。
“我听说,那些……最喜欢跟着念叨它们的人了!”
宋尧着实有些被她吓唬住了,不自觉的吞咽了几下口水。
“安宁啊,我胆小,你、你快别说了。”
她拉着人,快步的往绣坊走:“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虽说近来不宵禁,且街灯彻夜长明,可也难保不会有什么宵小之徒,心怀歹念。”
宋尧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姜安宁捂嘴笑了笑:“好。”
街角。
娇娘铁青着脸,看向旁边的王尚:“姜安宁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什么?”
“她能发现什么?”
王尚漫不经心的剥开一枚瓜子,取出瓜子仁儿来,细细的品尝。
娇娘一噎:“自打赵海被她送进了牢里,江巍就同她走的十分近。”
“会否有可能,江巍告知了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