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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涟慢慢地睁开眼睛。
周身涌动着澎湃的灵力,如狂暴浪潮不停冲刷,这具身体竟然隐隐有了不堪负荷的酸痛感。
夏侯贤虽然一身修为大部分都已崩散,回归于天地之间,但元婴修士的灵力,又要几十倍于金丹修士,纵然只剩下一点,也足够让他修为大进了!
凌涟顾不上欣喜,而是操纵驭魂幡,将剥离了灵力、已然身陨的夏侯贤魂魄摄入幡内。
焚天剑和紫电镜则继续放出光华,罩住夏侯贤,牢牢地钳制住他。
无比的怨毒之意,透过驭魂幡投入到凌涟的心神当中。
怨恨又如何?不甘又如何?
凌涟催动驭魂幡,将那颜色转深、化为厉鬼的血色魂魄,一点一点地引入了幡中。镇守轮回,永不往生!
心念一动,几样法宝全都化光飞回了储物袋里。
凌涟也不耽搁,立刻隐气遁形,悄然离去。
……
魂灯阁一角,负责看守阁子的小修士正在打瞌睡。
他忽然迷迷糊糊地醒了,正要继续睡,无意间瞟了一眼对面满墙格子中的魂灯,惊得哆嗦一下,睡意全无!
却见整面墙上,唯一的一盏翠绿魂灯,在由明亮转为黯淡多年后,此刻正急剧地闪烁着。
每闪烁一次,光芒就更暗上一分。数息之后,彻底熄灭了!
夏侯老城主?小修士见状,心里明白,一代元婴大能夏侯贤,今夜陨落了。
这可是个大消息!
他慌忙找出资料玉册,在册子上登记了现在的时辰。而后又取出两只传信法器,将此消息传给城中的两位重要人物。
他知道,城中山雨欲来,即将变天了!
小修士又面带同情地望了墙上另外两盏魂灯一眼。那盏橙灯,已经在几天前熄灭,还没来得及摘下。那是夏侯大小姐的魂灯。真是可惜,这位大小姐年纪轻轻就已成功筑基,本该是前途无量。而且人又漂亮,为人又亲切!另一盏黄灯,虽然还未熄灭,一点火苗却已如风中残烛,黯淡飘摇。夏侯少城主的状况,看来也很是危险。
从夏侯贤进阶元婴以来,夏侯家已稳坐城主之位二百多年。一代修仙世家,却要从此没落了。
不过修真界中,以境界为尊。若是少城主能化险为夷,度过此劫,日后又能晋升元婴的话,夏侯家还能再度崛起。
以一人之力支撑起一个家族,并非是传说!
他却不知道,少城主夏侯英,也早就变作亡魂一缕了!
魂灯之所以不熄,只是因为凌涟将他的魂魄封在了一枚桃木傀儡上。他还需要让夏侯英这个身份“活着”,用以接近晏迟。
这门用以诓骗魂灯的秘法,也是凌涟自《缥缈仙途》中学来的。里面有个夺权篡位、冒名当了几十年掌门的反派,就是用了此法,把老掌门困在桃木傀儡中日日受阴火炙烤,所有人却都以为掌门还在笑眯眯地处理门中杂事、指点自己疑难。
……
吸收了夏侯贤的修为,我至少免去了三十年苦修之功。
隐匿了身形的凌涟,在夜色中飞遁,一边思忖着。
再加上两颗妖丹所含的灵力,全部吸收并花上几年时间加以巩固后,离叩击元婴期的大门,也会很近了!
有一颗极品结婴丹的辅助,再加上上辈子的经验,他要冲击元婴,是十拿九稳。
不过,却不宜如此急切!
阳溪城即将变天,夏侯老城主一死,就算夏侯英真的活着回来,也没有了立锥之地。
夏侯家与晏迟所在的云煌城晏家,有过一段交情。若是“流亡的少城主”到了云煌城,晏迟想必也不会拒之于外。在他暴露本性、大开杀戒之前,他的风评还是颇为不错的。
夏侯英才五十多岁,刚踏入金丹境界没多久,断无可能这么快就进阶元婴!
他没有可能,凌涟既然要假扮他,自然也不能急于进阶。
况且——
以自己一介金丹修士,去谋算晏迟这个元婴修士,虽然凶险,却更容易让晏迟生不起防备之心。
人总是会轻视看似远远弱于自己的对手。但若是还没有彻底了解对方,就不能妄言优势。
那两颗妖丹,却不必全部吸收,用以增进修为。利用其中一颗,可以练成一门真正的越阶仙术。再加上从仓阳山洞府里得来的秘宝“血河珠”和仙器焚天剑,一旦找到时机,凌涟就有把握,将他一击必杀!
以金丹之身击杀元婴大能,这种事例虽然少之又少,却也曾经有过。在《缥缈仙途》中,觊觎谢晓清的体质,又因境界压制轻视于他的自己,不就是如此下场吗?
凌涟并不会因这种事就记恨谢晓清。他只会暗中提防,警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
谢晓清无心修炼,守在客栈的院子中,等待师父打探消息回来。
到了阳溪城,师父却没有带着他回城主府,而是改换了名字样貌,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而后,让他乖乖待在客栈中修炼,自己则潜入城主府探听情况去了。师父说夏侯家有些动荡,这时候回去可能会被卷入其中,还是躲一躲的好。
“师父!”
就在他等得心焦之时,他终于看见一道遁光飞进了院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现出一个仪态潇洒的身影。
谢晓清迎上去,忙问:“小琬他们回来了吗?”
凌涟摇摇头:“还未回来。”
“什么?难道他们真的……”
那个猜测太过残酷,谢晓清一时间说不出口,心里,却涌起强烈的自责之意!
他进入洞府之后,虽然与那双头虎有过一番苦战,后来却被拉进了一座华美宫殿,跟脾气虽怪、人却很好的玉道人聊了半天,自己还收获了至高功法和一颗可以起死回生的九转肉骨草种子。
这探取传承的危险之处,在他心中感受得并不深刻。
本以为夏侯琬他们最多耽搁上一会儿,就能出来。师父既然说了他们不会有事,自己也不想违逆师父。却不料,自己和师父都回到阳溪城好几天了,小琬他们还是不见人影!
自己当时若执意求恳,回去寻觅他们,现在也不会煎熬得如此难受……
谢晓清眼中的光芒瞬间灰暗了下去,神色惨然,不做声地低下了头。
他在想什么,凌涟如何不知。只不过谢晓清良心发作的内疚悲伤,半点儿也感染不到他。
“生死无常,管好自己吧。”
只淡淡地抛下这么一句,凌涟就越过他,走进了自己房中。
“生死无常……”
谢晓清轻声喃喃。
即便生死再怎样无常,人力难为,要看天意,可是……自己的做法,算是见死不救吗?
有了这个借口,就能原谅自己见死不救的行为吗?
师父的想法,也许错了……
第一次,谢晓清对师父的观点,生出了质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