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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石调查过阮媛,自然对于阮荿、阮莫兄弟两个也顺便查了下。关于这兄弟两个的战绩清清楚楚。阮荿今年二十三岁,进京时就已经十四岁,竟然只过了童生。而阮莫与他兄长差不太多,最终还是阮峰为这兄弟两个出钱,捐了个入国子监学习。
然后据说乡试也是屡试不第,哭着喊着考了几次才挂了个乙榜没。而且是兄弟两个都挂在了乙没。楼石看阮峰的意思,也对于这兄弟两个明春的春闱并不上心。也不觉得这兄弟两个能考过,所以虽然三年一开科,但就是错过了,也不觉得可惜。
楼石想了想,道:“小婿倒认得几位京里的大儒,不若小婿出面,介绍两位舅兄拜到门下可好?现在虽然晚了些,只要两位舅兄回来,肯认真学的话,应该会有所帮助吧?再说能拜入其门下,将来于仕途上,也顺遂些。别的不说,同门师兄弟,也都不会是差的。”
阮峰果断拒绝道:“他两个虽然笨,科举上不顺是肯定的。但也比当年我来京里要强,最起码家里有地方住,有饭吃,不用在外典房子住,吃了上顿没下顿地过。能考成什么样是什么样,若是依靠人依靠习惯了,一样喝粥,受人接济的,与自己挣来的,吃着感觉也不一样。谢谢世子爷了。他俩年轻,先考几回看看。若果然不中用,再说。”
楼石有些愣愣地看向阮媛,就见阮媛正嘲讽地看着他,唇角微勾着,好似在说:“我们家从没想过要占你家一分一毫便宜,还是省省你那没处安放的好心吧。”
阮峰怕自己刚说得过太过刚硬,又见楼石面上似乎讪讪地,便又解释道:“世子爷或许没听过一句俗语,‘靠山山倒’,我与你岳母,也自来是靠着自己过来的。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每吃的一口饭,都是凭的自己本事,做人也硬气。倒不是跟谁许外。”
楼石后背离开椅子背,身子往前靠了靠解释道:“小婿又没要舅兄做别的,不过是拜个好师傅,学业上会些窍门,到底能走些近路,科考上能便捷些。”
阮峰不认同地摇了摇头道:“那些青史留名的大家,哪个不是几岁,便已经有着惊人的才气?五岁知属文,七岁做诗、王勃九岁做《指瑕》。这样的人,只怕不用世子爷舍脸,早有大儒名家上赶着来认徒弟。到时,只怕我们还要嫌大儒是不是浪得虚名。没那本事,王羲之七个儿子,也只一个得他衣钵,难不成另六个他没教?老师再用心,还用得过父亲?”
说完话,阮峰就觉得他越解释好似说的话越发的生硬了,又怕楼石多心以为他许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刚刚的随意一扫而去,变得窘迫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阮媛见了,只得出声为阮峰解围,直视着楼石道:“世子爷别多心,我父母就这个脾气。只怕世子爷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楼石呵呵笑道:“我哪里多心了?要说起来,现如今像岳父、岳母这般骨气的人少了。倒是让人敬重呢。”
阮媛翻了个白眼给楼石,心下不以为然地想:别说上辈子,就在前不久,你不还一副怕我家赖上你们家的模样?当我们家家人又傻又瞎呢?
刚好,厅门口大孙氏乐呵呵地打帘子进来,人还未全进来,声已经进到厅里:“饭好了,一会儿就吃。你们爷几个洗洗手。”
随着大孙氏端着水进来,身后绿柳、绿珠也各端着洗手盆子进来,胳膊上都搭着个手巾。郑妈也跟了进来,却是拿着香皂。
阮媛见了,不禁笑道:“咱们家何时有了这个?”转而想到,这一准是刚大孙氏让人上街上现买的。
没想到大孙氏却说道:“哦,跟着世子来的一个小子给的,就是那个先走了,完赶了马车来的小子。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进来了就给我几块儿这个,说是你们一贯在侯府用的。咱们家里哪用得起这个?闻着怪香的,用来洗手,可惜了。要不放屋里也是好的。”
瞟了眼楼石,阮媛洗了手,笑道:“母亲若是喜欢,明儿我从侯府里给拿几块儿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侯府里多着呢。”
听了阮媛的话,大孙氏紧张地也看了眼楼石,见楼石面上没显现出不高兴来,才放下心。
转而大孙氏嗔怪阮媛乱说话,道:“这败家孩子,嫁出去了也没个正形,一天天竟胡说些什么?谁可让你从侯府往家里拿东西了?上回子给的那个金子,已经让我和你爹怪不好意思的。等明儿存了钱,便还你。你下回再说往家里拿东西,看我不打你出门?”
这件事,楼石是知道的。只怕上次阮媛顶着一头的金子出门,完回去时便没了,侯府上下没谁不知道阮媛送给了阮家的。所以,也不能怪楼石先一直以为阮家人,一心想巴着镇北侯占便宜。
阮媛搂着大孙氏笑。郑妈就大孙氏手里接过水盆子,端着出去泼水。阮媛便冲着郑妈做鬼脸。郑妈也是拿阮媛没办法,偷偷地瞪了阮媛一眼。
等绿柳和绿珠也端了水盆子出去,一会儿,再进来,将楼石来时带的菜端了出去。大孙氏与郑妈引了阮媛进西间去了。
还没等楼石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有个妇人引着三名上点儿岁数的男客进来。阮峰忙往厅门处迎。那三名男人拱手笑着连声道喜。楼石便也跟在阮峰身后。
阮峰上前也是拱手道说“同喜同喜。”然后与楼石介绍道:“这三位全是邻居,你吴大叔、张三叔、和张四叔。”
楼石忙规矩地行小辈礼,挨个喊道:“吴大叔好、张三叔好、张四叔好。”
那三人笑道:“我们可不管你是不是镇北侯府的世子爷,在这里,我们只认你是阮家的女婿。”
楼石笑道:“那是自然,三位叔叔坐。”说着,拿起茶壶来,挨个的给倒了杯茶。
三人依次坐下,看着楼石暗自地点了点头,笑得合不拢嘴。端着镇北侯世子倒的茶,似乎比平日里的好喝。
原来这几个人是阮峰特意请来,陪楼石吃饭喝酒的。所以大孙氏才会将阮媛拉到西间。外间留给男人们吃,没她们女人的份。上次一桌上吃饭,是因为桌上没有外人。女婿第一回上门,这该走的过场,总是要走的。
先请来帮忙的妇人开始摆桌。客厅大圆桌上,楼石他们桌是主桌。大孙氏和阮媛、郑妈、绿珠、绿柳次桌。然后便是外面楼石带来的人,也被请到吴家正厅里,摆了一大桌。
再然后便是帮忙的人,在阮家的厨房摆了一桌,随便吃些。
由于客厅和阮媛的房间只隔门,所以在室内听厅里说话非常的真切。虽然阮峰拘谨惯了,但请来的三个男人却是豪爽性子。心下想着,既然阮家请他们来陪女婿,自然是要陪好了才是。
于是乎一开席,便开始推杯换盏地给楼石灌酒。开口便是:“你现如今是阮家女婿,自来女婿第一回进门,这酒都是要陪好了的。我们是长辈,给你倒了,你就得喝。来来来,干了干了。”
楼石也不推辞,连声道:“这是自然,小婿今天定是随意的。”
倒是阮峰在边上帮拦着,怕楼石喝多了不好回家。又怕回去后镇北侯和简夫人嗔怪。一时间,厅上阮峰低低的阻拦声、那三人大声喝令声和楼石的和软说话声搅在一起,一派的和气。
大孙氏在里间听了,满意地笑了。心下也为阮媛开心。她们受些委屈也没什么,不会去与镇北侯府较劲,只要女儿在镇北侯府好,比明面上对她们二老好,背地里却给阮媛气受强多了。
一妇人进来送菜,大孙氏忙道:“吴家嫂子,今儿就烦你受累了,多帮着我张啰张啰。我在这儿偷会儿懒,陪会婵娘。”
那妇人笑道:“这还用说?什么受累不受累的,你陪着闺女呆着吧。哎哟,瞅瞅你二老的命,那般好,这新姑爷那样的地位,竟是一点架子没有,可是修来的福份呢。”
大孙氏忙笑着客气道:“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好。”心下却已经乐开了花。嘴角唇边的笑,早已经怎么拢也拢不住了。
阮媛则规矩地喊了声:“程大娘好,瞧着身子骨还是一贯的好。”
那妇人看阮媛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眼角唇边堆着褶子:“好好。以前我就瞧着婵娘与别人家里的小姑娘不一样,瞧瞧,果然是不一样。这样的福气,可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世子爷还那般和气。你们娘几个呆着,我出去了。”
待程大娘出去,阮媛重在大孙氏身边坐下,夹了菜,冲着郑妈甜甜道:“郑妈爱吃这个,多吃点儿。”
郑妈就坐在阮媛的下手,与大孙氏正好将阮媛夹在中间。瞪了阮媛一眼,有心想骂她一顿,又想着难于见面,到底舍不得,只得也给阮媛夹了块肉道:“你也吃吧,在侯府时馋得什么似的。”
阮媛咬了口,笑道:“还是郑妈做的味道好。”
郑妈与大孙氏同明又给阮媛夹骨头、夹肉。大孙氏说道:“爱吃多吃点儿。下回你再来家里,郑妈还给你做。就怕你在侯府时日长了,就不爱吃家里东西了呢。”
一顿饭下来,阮媛饱得好似饭菜全在脖子下面似的。
桌子上的东西自有帮忙的撤,郑妈拉着绿珠、绿柳出去,定是打听阮媛这些日子在侯府的情况去了。室内就阮媛和大孙氏娘俩个。眼见着时候也差不多,席散了,阮媛便要和楼石离开。
大孙氏眼里开始泛起泪花儿来。一个点儿的叮嘱阮媛在镇北侯府要孝顺、听话。又满口地夸赞楼石。总之经今天,大孙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阮媛就怕大孙氏自今天,对楼石再报什么希望。高高在上的人,翻脸无情,阮媛担心父母吃亏,在楼石哪儿受了气,再不与她说。便劝道:“娘还是别对他报太大的希望,他们那样的人,谁可知道想些什么?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的人对你笑着笑着,便将你坑了。”
大孙氏怕女儿女婿有隔阂,劝道:“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他们那样的人?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就要一条心才对。世子没得坑咱们家做什么?我们不好了,与世子又没好处。再说了,今儿瞧着,挺容易相处的。”
阮媛撇嘴道:“娘就不想想?回门他都没来咱们家。怎么这一下子无缘无故地便又登门了?往日里只怕路上碰见父亲,都全当没看见呢。娘不信,呆会儿人都走了,问一问我爹不就知道了。”
大孙氏一听,深深觉得阮媛说得对。便又想起那盒银子的事来。道:“对了,你先前在屋里没听着世子与我们说的话。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给咱们家拿银子?”
阮媛想了想,不禁开心地笑了。道:“我想想,我爹官位不高,大理寺评事,主要负责案件审理,官虽不大,但重要的是管事。难不成想求我爹办些事情?”
大孙氏道:“可不是。来时世子没与你说?”
阮媛道:“没有,他那样的人,怎么能跟我说?我是去公主府回来的路上,被强拉着来家里的。我当时就想,他怎么就突然想来家里了。还以为是因为我使得侯爷的病见好,感激我呢。原来却是因为这个。”
大孙氏一听,惊道:“你这孩子,出嫁时我是怎么叮嘱你的?让你老实孝顺,万事别出头,你给侯爷看病了?那么多太医都瞧不好,你这孩子,万一瞧不好了怎么办?药也是随便给人开的?”
阮媛安抚大孙氏道:“娘瞧女儿是那么笨的人么?只是荐了位太医,那太医给瞧的,现在见大好了。娘这下知道他们那样的人,都什么得性了吧?爹答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