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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示贴出去,很多人上门应聘。
唐知一共招了六个人,四个女孩子,两个男孩子。
年龄都不大。
其中四个女孩子,都是镇子上的原著居民。
自小家里条件一般,都是早早辍学出来打工的,唐知已经仔仔细细打听了几个人的身世,家里并没有奇葩的家长和亲戚。
两个男孩子,年龄稍微大一些。
大概二十岁的样子。其中一个是负责跑堂,和王哥一起送货。
另外一个是专门做旗袍的。
他是在省城出生的,
小时候跟着家里人去南方,刚好做过一阵子旗袍生意。
生意失败后,举家回了省城,父母全在省城做生意,他一个人跟着祖辈回了老家,也就是镇子上。
在这边打工学习,由于这边思想保守,跟旗袍相关的工作,任何剪裁生意,全都招女工,没了办法,只能去工地打工。
今早看到店铺招工,旗袍师傅,男女不限,立马过来面试。
没想到,一眼就被唐知相中了。
当然了,唐知相中的是他的手艺。
唐知打开刚剪裁好的旗袍,问道,“励骁,你给看看这件,评价评价。”
他今年大概二十岁的样子,按理说唐知还要叫一声哥哥,但是他为人腼腆,夏天的时候在工地里上工,晒得黑了些,一笑起来,脸蛋上挂着两个酒窝,挺招女孩子喜欢的,尤其是苏花。
励骁上前仔细看,“老板,您这是跟南方师傅学的吧?”
唐知点头。
励骁连连点头,又连连赞许,“这位老师应该是广东人,手法用的不是最流行的,但却是最正统的,您知道您为什么做好之后,挂在模特身上,腰身会有两寸多余么。”
唐知摇了摇头。
励骁说,“最早先的旗袍是从皇宫中流传而出,都是按照宫里的宫女的行为习惯做的,所以腰身总会余出一点。后来经过改良,才会腰身紧,裙摆宽,再后来,便成了现在的紧身的旗袍。这位师傅,年纪应该在60上下,手艺精湛,您跟他学,应该能学到很多在外面学不到的东西。”
听励骁这么一说,唐知心底高兴,程家的确重视自己,为了自己这个合作伙伴应该是下了功夫找师傅教的。
励骁又说,“其余的还好,只是这盘扣说实在的,有些老气了,我从南方回来的时候,那头已经不用这样的扣子了,三排扣不仅不方便,看上去也不够点睛,其实做旗袍,最重要的往往是细节最不引人注意的,如果能做的出色,便会让更多的人喜欢。”
励骁说了很多。
唐知心里敬佩。
她从小就喜欢学习,只是没有老师教,也没有条件教学费上学。
没想到,时来运转,先是程家给请了个老师,自己又招到个老师。
唐知心里敬佩,也不敢真的把励骁当成自己的工人,说话什么的都很注意,并且给他的工资,也高于其他工人。
励骁为人诚恳,上工第一天,帮着唐知坐了一身旗袍。
剪裁上精良,立马就觉得跟唐知自己做的完全不一样。
唐知说道,“励骁,我干脆拜你为师吧,你给我当老师。”
励骁难为情的抿嘴一笑,脸上泛着红晕,“老板说笑了,您花钱雇我,我自然倾囊相助,说什么老师不老师的,您的为人处世,才真的让我佩服。”
唐知一愣,“啥?”
励骁被唐知盯的脸上一红,急忙随便找了个借口,干活去了。
“我的为人处世,他咋能知道。”唐知自言自语,王哥走了进来,笑了笑说,“咱们家小唐知长大了,都有为人处世了。”
唐知忍着笑瞪了一眼王哥,“不许笑,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帮助刘婶的光荣事迹已经传遍小镇,我好歹是个老板。”
王哥哈哈一笑,“是是是,唐老板,外头有人找你。”
唐知急忙看向门外,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人,身上穿着西装,看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但是一眼就知道是个商人,唐知快速走了出去,“您好,我是唐知。”
那人急忙伸出手,上下打量,“你就是唐老板?”
唐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唐老板三个字就想笑,抿了抿唇,“是我,请问您是?”
那人翻出个名片,递给唐知,永茂商行,陈总经理?
额,怪唐知无知了。
永茂商行是干啥的?
她真的不知道。
但是这个总经理,头衔不小,唐知客气的将人请了进去,“没想到唐老板,竟然是个小孩子,倘若我把这条消息放出去,外面的人真的是要笑掉大牙了。”
唐知不明白,“请问,您是什么意思?”
陈总经理笑了笑,“看来唐老板还不清楚,我们有一批货,货已经出了,临时被退货。然后买家换了您这。”
唐知不明,张了张嘴,“这种大事件,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这没有订单,陈总,您是不是搞错了。”
陈总经理自然没有搞错,那就是唐知的问题了。
“唐老板,您先别着急,我来不是找麻烦的,我只是不明白,我下了几百张的订单,全是国内最一流的工艺,为什么买家宁可拖延交付期,也要从你这走手工品,我真的不清楚,现在谁还用手工品,都是流水线上下来的,出货快,质量有保证,我不明白。”
唐知脑子里还懵懵的,励骁走了过来,“永茂商行,总部在广东,长途跋涉,陈总经理特意来一趟,那就看看我们老板的手艺吧,”
励骁带着陈总看向橱窗上的旗袍,上面只是绣了一快凤凰头,其余的还没绣好。
陈总走上前,惊颚的抹了抹线条,“这是你绣的?”
唐知点点头。
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信心十足的。
陈总急忙握住唐知的手,“唐老板,这粤绣你可知起源于哪?”
唐知摇了摇头,陈总拉着唐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粤,起源于广东,这种手法已经失传,你告诉我,你是从哪学来的。”
“我姥姥。但是她已经去世了。”
唐知眼神有些冷淡,她已经努力不去想这件事,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会提起。
陈总问,姥姥是哪里人,或者之前有没有去过广东之类的。
唐知摇头。
从她有记忆起,姥姥就没离开过她。
而且姥姥经济条件有限,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没机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人已经死了,想查,就只能回去问舅舅,绝对不可能!
唐知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失传的绣发就回去找那个奇葩的苏达的。
唐知看了一眼苏花,苏花对她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辆小汽车,停在了门口,程离和程羽从车里走了出来。
唐知愣了那么几秒,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竟来一些稀客,“你俩怎么来了?”
程离看了一眼唐知,转过头看向陈总,“陈总那么老远从广东到了这,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唐知啊了一声。是个问号。
程羽走到唐知身边,解释了一下,那批订单的事。
唐知和程羽走到后屋门口那,唐知问,“这么大事,你们事先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再说,你们怎么能拦截别人的订单呢,这不道德吧。”
程羽吃惊的说道,“唐知,你也太天真了,生意场就是这样的啊,我们的东西好,买家想退货买我们的,这无可厚非啊,怎么就不道德了,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他自己做不出来好东西,咋地,我们还得吃官司不成。”
唐知无力反驳,只是觉得很神奇。
因为唐知从来都是私自接单。
一笔给一笔订金。
她没做过大生意,也不知道生意场上这些争斗是怎么回事。
不过说白了,就是抢人家生意了,人家打上门来,也属实正常。
陈总成熟的对程离笑了笑,“程大少爷,自从来了北方,就没回去了,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挖到了个宝贝。”
程离淡淡的语气,“陈总,你我都知道,粤绣失传已久,唐知自然是个宝,只是我们已经是合作关系了,看来您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我请您吃顿晚饭吧。”
陈总搓着手,问了一嘴唐知,“唐小姐一同去吧,我有些关于粤绣的故事,你会感兴趣的。”
唐知看了几眼这几个人,只能是说了句,“好啊。”
眼下有些尴尬,唐知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跟着几个人去了饭店。
程离对程羽是说,“你去镇上最好的饭店订一间大包房,我们四个人…”
唐知突然说道,“五个五个,我得带上王哥。”
程家两个公子齐刷刷的看向王哥。
不明所以的陈总也跟着方向看向王哥,
王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程离对程羽点点头。
几个人便上了车,。
唐知让苏花和励骁看好店铺,交代了一些能用缝纫机工作的活,被上包就走了。
京氏大饭店。
算是小镇子最拿的出手的饭店了。
这家店还有一个唐知最熟悉的东西,那就是她最惦记的京糕。
几个人刚落座,就听程离对服务员说道,“麻烦你把你们店里所有招牌点心全部上全。”
程羽急忙应承,“对,全都上一份,吃不了,记得打包送去吉祥店铺。”
唐知侧过头,笑眯眯的看向程羽,“你怎么知道。我新做的牌匾还没挂上去呢。”
程羽神秘的眨眨眼。
吉祥两个字,是唐知自己起的。
她觉得从前所有的日子她都太倒霉了,从今以后,她希望自己日夜吉祥平安。
陈总看着程家兄弟俩人对唐知献殷勤,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唐小姐,今年多大了毕业于哪里?”
唐知将脑袋从程羽那边挪回,“我16岁,我从前在村里上学,亲人死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创业了。”
陈总顿时觉得很尴尬,“唐小姐孤身一人?”
唐知咧咧嘴,“也不是一个人,王哥是我结拜的亲大哥。”
陈总这才正眼看向王哥,“王兄弟从前是做什么的。”
王哥见有人跟自己说话,赶紧直了直肩膀,“我是做牛仔裤的,生意不咋地,认识唐知后,我俩就合伙一起开店了。”
陈总点点头,“怪不得,唐小姐还要带着你,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唐知喝了一点茶水暖了暖胃,看似无意的说道,“当然了,我能遇到王哥是我三生有幸,王哥对我可好了。”
“王哥,”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催一下,让他们有啥先上点啥行么…
后半句还没说完,见唐知喝了茶水,王哥就知道她啥意思,
凳子吱噶一声,其余几个人不知道王哥要干什么去。
王哥拉开包房的门,对门口的人说道,“怎么还没上点心,点心都是现成的,赶紧上啊,我家小姐饿了。”
门口的门童急忙跑了下去。
王哥返回坐在了唐知身边,唐知咧嘴一笑,“你咋知道我饿了。”
王哥提了提水壶,“你最不爱和茶,你连茶水都能喝,我就知道你肯定饿了。你现在长身体,经常会饿,再等一下,已经去端了。”
这就是为什么唐知去哪里都喜欢带着王哥。
在她心里,王哥不仅是在集市上认识的隔壁老王。
也不仅仅是在她人生开端,认识的一个卖裤子的大哥。
准确的说,对于唐知来说,王哥就是她最后的亲人。
程羽脸色很难看,本来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是打算挨着唐知坐的。
谁成想,王哥一屁股坐在唐知左侧,右侧自己大哥坐了。
他只能挨着程离坐。
本来想着一会跟自己哥哥换个位置。
一会上菜的时候,给唐知夹菜。
可是看着王哥和唐知的默契,他有些失望和灰心。
那个王哥有什么好的,那么魁梧,不吓人么。
程羽心里很酸,是了,他渐渐的喜欢上了唐知。
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坚强的小丫头。
在这边建仓的事,也是他主动跟自家哥哥提的。
当初的那一句还不是因为你,也不是他随口瞎说的。
他本来还以为他很有主动性的,
但是他主动了几次,身边要么不是有大哥,就是有程程。
好容易有机会程程回了浙江。
他可以利用闲暇时间追求唐知。
可是,唐知身边有个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个王哥整日阴魂不散的跟着唐知,他根本就没有表露心意的机会。
而且他总觉得自家大哥对唐知也有意思,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一切,陈总又来了。
家里的生意忙的他焦头烂额,这边又来个竞争对手。
陈总已经知道了唐知会粤绣,他很怕陈总用金钱收买唐知,万一唐知一下子没有经受诱惑,转头跟陈总那边签了合作合同,那他…
想到这些,他就怨怼自家大哥,当初就不应该听唐知的改什么合同啊。
本来那份合同上,签的是,唐知的品牌权,这样唐知就永远都是他们程家的附属品,他是动了点心思的,但是没想到没骗过小小的唐知。
真是失策。
既然已经这样了,程羽想过了,就要下重点了。
程羽阴着脸想着这些,突然包房的门被人推开,服务员端着点心走了进来,“这是..本店特色,京糕…”
话还没说完,服务员一眼就看到了唐知。
唐知显然也看到了服务员,费连!
镇子太小了。
小到能在饭店里遇到费连。
王哥是认识费连的,他猛的站起来,“你怎么在这..”
费连舔了舔嘴角,“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是这里的服务员啊。”
唐知微微向上抬了抬下巴,“费连,你竟然肯做服务员?”
费连见唐知理自己,急忙说,“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唐知,我现在可以吃苦,我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唐知扶着脑袋,对于费连这句话十分尴尬,“你做什么都是你的事,跟我无关,麻烦你把你们经理叫进来。”
费连不解,“为什么。”
唐知倪了一眼费连,他变得瘦了很多,想必没有他娘的照顾,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吧。
真是活该。
“我不想看见你,麻烦让你们经理换个别的人来负责包房。”
费连不肯,“别,那样我就没有奖金了,唐知,你放心我不会烦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将所有点心全部摆在桌子上,便出去了,关上了包房的门。
唐知偷偷松了一口气。
身边的程羽心里更加不好受。
他没想到唐知这么受欢迎,那个叫费连的服务员又是什么家伙,怎么也敢喜欢他的唐知?
程羽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一旁的程离轻轻咳嗽两声,示意他淡定。
包房里一阵安静,门又被费连推开,放在桌上一个茶壶,“里面是羊奶,你不是不爱喝茶么。”
说完费连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唐知眉头紧蹙,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这算什么。
这是不是费连娘说的,殷勤。
唐知突然想到,前世的费连这幅面孔,只有看到苏荷的时候才会出现。
如果苏荷在这,会不会把她气哭。
一想到苏荷费尽心机,最后人家根本就不想娶你了,唐知就突然不膈应了,端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羊奶,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费连果然说到做到,之后上菜,他也只是端进来,放下就走。
陈总笑了笑,“唐小姐年纪轻轻的,爱慕你的人还不少。”
唐知喝了一口温热的羊奶,压下去刚才差点噎到的点心,自嘲一笑,“这样的爱慕我可不要。”
陈总听出唐知画外音,好奇问怎么了。
唐知不想将从前那些话说给这些人听,只是说道,“你不会爱听的。”
成年人自然明白,陈总立马改了话题,“下个月广州有一个绣品展,唐小姐有兴趣么。”
唐知咬了下筷子,好奇的看着陈总递过来的请柬,“绣品展?”
陈总推了推眼镜,笑呵呵说道,“唐小姐一定没去过这种展会,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您订往返的车票。”
唐知挑挑眉。
她当然感兴趣。
“就一章请柬啊?”
陈总点头。
唐知很想去,仔仔细细的翻看了里面的照片,请柬做的很精致,到底是大家大业啊,她要是能去看看,的确会长不少见识,“就一章请柬,那我就不去了。”
从陈总拿出来请柬,一旁的程羽脸上就紧张的揪在一起,听唐知说不去,终于松了松。
陈总暗道,“没关系,我现在身上就带了一章请帖,本来我以为唐小姐是个成年人,也没想到你还未成年,出行身边肯定是要跟着人的,那这样,你先收下,等你到了广州,我派人去接你的时候,还会附带一章,你可以带着你的王哥一起去。”
陈总说着蹩脚的普通话,人家这么说了,唐知也不好拒绝。
她只能将请帖收好,放进包里,一旁的程离开了口,“怕是不巧,我们下个月要带唐知回一趟浙江。”
陈总脸色变了变。
其实他此行目的,一个就是想看看能抢走他们商行订单的倒是何方神圣。
然后下手,高薪聘请回去,这种人才,如果流入市场,早晚被有心人利用,那就会成为强硬的竞争对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唐知早就跟程家合作了。
更是万万没想到,唐知只是一个小姑娘。
他游走商场数年,对付一个小姑娘,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有句话不是说么,如果女孩子没有见识,就去带她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句话对于常年生活闭塞的唐知来说,真的是太实用了。
因为她在真的很想出去看看。
看看外面的人,都是如何做绣品的。
但是唐知不会就这么轻易跟人走的,她虽然长的是个小姑娘,但是内心里早就是个沧桑的妇女,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别人。
她早就明白,这个陈总想拉拢她。
无非,就是奔着她的手艺,粤绣。
程家也是奔着自己的粤绣。
但是她的跟在这里,程家肯在这里投资自己,是自己生意场上的第二个贵人。
她是不会轻易的就背弃程家的。
唐知笑了笑,“是啊,我得去一趟浙江,要不然这样吧,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和程大少爷一起去,可以么陈总。”
陈总当然不好说别的,他和程离的关系,还用说么,这次绣品展说白了是拍卖会,其实,是想在全国范围内挖几个成手,每年他们商贸行都会举行这种展会。
吸纳人才。
陈总点头说了句欢迎。
这话题就再也没人提过。
剩下的时间,程离和陈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说的都是方言,唐知有些话根本就听不懂,干脆就闷头吃。
终于吃饱喝足,擦了擦嘴巴。
一顿饭的功夫,看似没说什么,也看似搞懂了之间的复杂的人际关系。
出了包房的门,费连就站在门口,唐知故意放慢脚步,问道。“费连,你在这里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费连低着头看着唐知,“一个月一百块,额外奖金二十,怎么样,是不是挺多的。你那个店铺应该也没我挣的多吧,唐知,要不然你干脆别干了,就跟我回家得了,我养活你,你伺候我妈,到时候给我生个儿子,不是挺好么,你都多大了,再不定亲就嫁不出去了,你整日跟这些人有钱人在一起,心里肯定不舒服吧,他们能瞧得起你么?”
唐知撇撇嘴,“瞧不瞧得起,那得靠自己的本事。”
费连是抓到机会,就想劝唐知嫁给他,唐知想,费连前世能成功,难道绝大部分取决于他这种不要脸的精神?
从饭店出来,陈总和唐知告别,做了下午的火车就走了。
程羽松了一口气,“唐知,我明天得给你店铺扯一条电话线,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打电话告诉我们。”
唐知瞪了一眼程羽,“我看你们做事之前才应该告诉我好么,那么大一笔订单,你要我一件一件手工去绣,那得猴年马月。”
程羽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小心翼翼说,“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吗,没想到陈总竟然能找到这里,真是个烦人精,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唐知摸了摸自己撑到的肚子,“他就问我,我的粤绣是跟谁学的。”
程羽紧张兮兮的看着唐知,“那你是怎么说的。”
唐知翻了个白眼,“我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不过陈总好像很激动,这个粤绣到底什么来头?”
程羽摸了摸鼻子,自觉的看了眼程离,“唐知,你有没有在广州的亲戚什么的?”
唐知摇了摇头,她亲爹是本地人,亲妈也是本地人,她从小到大从没听过什么广州亲戚之类的。
就连舅舅家,经常来客人,也没见谁是广州人。
而且广州人说话十分独特,她不可能分辨不出来,她可以十分确定,她身边没有什么广州的亲戚。
程羽只好解释说,那个粤绣,起源于广州,失传已久,整个广州都找不出会这种手法的人。
陈总打工的商贸行的老板,祖上就有人会粤绣,但是一场大火,烧死了所有人,从那以后粤绣也就不见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天南地北的小镇上,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熟练粤绣。
这是程羽和程离万万都不敢相信的。
要不是一次又一次看到唐知的绣品,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姑娘会粤绣。
所以,即便唐知什么也没有的情况的,程离还愿意跟她合作。
哪怕她把合同说改就改,程离也没说一个不字。
因为唐知的手艺,他十分清楚,要么合作,要么毁掉。
否则一旦被有心人得到唐知,便是他的天敌。
唐知可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香饽饽。
唐知问,“那那些订单怎么办。”
程羽告诉她,为了省去很多时间,他们这边会从流水线上下订单,点睛之笔的地方再交给唐知亲自手绣。
“钱怎么分?”这才是唐知最感兴趣的。
程羽噗嗤一笑,“唐知,你的脑子里除了钱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人家小姑娘一听自己能巴结上谁谁谁,那还不上赶着学习的劲头,你可倒好,回回一给你点甜头,你提的保准是怎么分钱。”
唐知的作风大家也熟悉了。
程羽说话直接,唐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更加直接的说了,“我出来干嘛来了,不就是为了挣钱么。”
程离脸上久违的也挂上了淡淡的笑,“咱们合作关系,自然是按照合同走,五五分。”
唐知想了想,好几百单,五五分,那真的是要发财了。
顿时脸上想要掩饰都没掩饰住笑意。
程羽笑着说,“这回你可真变成唐老板了,有什么打算?”
唐知不解,“打算?那还用问么,买俩店铺,把现在的铺面扩大,开分店,招学员,把我的手艺发扬光大呗。”
程羽大惊失色,“你说啥?招学员?”
唐知推开门,程羽也跟着跑了下来,程离还在车里坐着,唐知点头说,“不然呢?”
程羽说,“你这手艺天下一绝,保不齐就你一个人会,你干嘛要教给别人啊,万一被人偷学了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唐知摇摇头,来不解释,程羽急的又说,“人家小姑娘要是到了你这样,早就想办法找个好人家嫁了,你怎么还想把事业做大,你到底还嫁不嫁人了。”
唐知从身上脱下包,甩到王哥怀里,样子不知道多潇洒,“啊,那我是没跟你说过,我这辈子不会嫁人的,谁也不嫁。”
说完,唐知转身就进了店铺。
程羽气呼呼的转身就上了车。
气的胸脯一股一股的,程离忍住差点笑出声,“其实唐知不嫁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你没有情敌。”
“大哥!”程羽的心事归心事,突然被人这么翻出来晾着,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你说什么呢,什么情敌啊,我听不懂。”
程离摇了摇头,也不再说话。
程羽压过脑袋又问,“大哥,你说唐知能喜欢我么。”
这次换成程离差异了,他这个弟弟别的毛病没有,但是唯独一条最好,自信啊。
从小家境优越,出国留学,长的又清秀,追着他屁股后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曾经也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如今遇到一个小镇上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怎么就突然没了自信。
见程离这么看自己,却不说话。
程羽当下脸一红,“大哥,你说唐知身边男的怎么那么多,一会又是王哥,一会又多个服务员,那个叫费连的和唐知的关系好像不一般,要不要去查一下。”
程离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程离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其实程离心里认为,唐知是不会喜欢程羽的。
别看唐知是个小姑娘,但是心里装的事可多着呢。
车里很诡异,程离闭目养神,听着程羽自言自语,开车车子离开了吉祥。
这几天,唐知很忙,之前手里的订单压了一阵子,闲暇之余还要教工人学习使用缝纫机。
还要跟着励骁学习剪裁旗袍。
忙了有三五天,店铺窗户边的模特,每一个都穿上了合体的旗袍,这天傍晚,赵大武终于上门了。
唐知在大门口订了一个铃铛,大门一开,铃声会响。
唐知正低着头在教工人如何做旗袍盘扣,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以为是来人买东西,见到是赵大武,略吃惊,“赵大武?是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赵大武今天脑袋上带着个皮帽子,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衣,看上去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赵大武说,“之前你不是让苏花约我来一趟么,前几天比较忙,没倒出功夫,你这店里弄的真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唐知搓了搓手,“王哥花了不少心思。”
赵大武在店铺里来回转了转,“唐知,你真厉害,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你这铺垫支起来了,还招了工人,我都听说了,现在很多小姐太太们,尤其是省城那边的,都过来找你做旗袍,行啊唐知,当初我就看好你。”
唐知咧嘴一笑,“本来我寻思给你相好的做一身旗袍就当还你当初救我之情,可是我听苏花说,你现在没有相好的,咋回事?你妈给你取媳妇了?”
赵大武摇头说,“骗你的。”
唐知抬眼仔细的看了一眼赵大武。
她发现赵大武比以前结实很多,眼睛上的疤痕更加清晰明显,“你骗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在抓着你不放。行了,说正经的。我这次叫你来,是想跟你合作的。”
赵大武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唐知对苏花说,“你去把前几天程家送来的咖啡,给赵大武泡一杯。”
赵大武翘起腿,“咖啡?呵呵,唐知,你现在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看看你才几岁,说话办事,就跟个小大人一样。”
唐知噗嗤一笑,“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很老是的。”
有时候唐知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赵大武,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明明前世发生过那种难以言说的事,可是这世竟然一而再的帮过她。
明明人人都说赵大武是个恶霸,可是唐知却觉得赵大武是个好人。
好人!
唐知心里又是个咯噔一声。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赵大武列入好人名单了。
唐知说道,“我听说,你把附近几片山林都包了?”
赵大武点了点头,碰了碰苏花刚送上来的咖啡杯子,“想做大,就得垄断,然后再把这些皮子分别卖给小经销商,从中能赚很多利润,怎么,你也有兴趣打猎?”
唐知摇头一笑,唐知最近越来越白,整天也不用东跑西颠的,苏花厨艺手艺也好,唐知比以前胖了点,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好看太多了。
今天身上穿着的,是前些日子自己给自己做的旗袍,里面絮的棉花,在屋子里穿很是暖和,今天头上扎着一个小丸子头,鬓角的碎发显着她的精神不错。
整体给人的感觉,和从前那个黑瘦黑瘦的唐知,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了,“我一个女生怎么可能对打猎有兴趣,我只是对你的皮子感兴趣,我想着,现在正好是冬天,我们这边冬天长,要是能用皮子做成毛领啊,短褂什么的,配着我的旗袍,应该不错。”
赵大武眼中露出些赞许,点头说,“可以啊,省城那边的太太们都这么穿,咱们镇子上还真没有搞皮子做衣裳的,做衣裳我不擅长,但是皮子应有尽有,只要你说,以后供货可你先来。”
唐知忙点头,“那咱俩拟个合同,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往我这送,你看怎么样。”
赵大武觉得可行。
唐知快速的找来纸笔。手写了一份粗糙的合同。
赵大武说好,明天带她去仓库里看看货,留了个名片。
唐知把自己前几天程羽给扯的电话号码写在了名片上。
还给了赵大武。
唐知心说,现在的老板都有名片,她也得搞一点回来,要不然以后合作干嘛的,还要带着纸和笔记电话号。
说完正经事。
赵大武喝了两口咖啡,眉头微微蹙了蹙,“这洋货,苦唧唧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爱喝。”
唐知笑了笑,“我也不爱喝,不过现在流行这一套,咱们也不能落后,得赶时髦啊。”
唐知见赵大武没有要走的意思,签了合同,让苏花放在柜台里,也没起身,她知道赵大武可能有话要说,
果然,赵大武摸了摸手里的皮帽子,缓缓开口说道,“你舅出事了,你知道吗。”
唐知说知道,还简单的把这个店铺是怎么到她是手的,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说。
赵大武摇摇头,“不是这件事,是你舅外面相好的事。”
唐知急忙看了一眼刚从后屋出来的苏花,压低了嗓音,“出啥事了。”
赵大武说,“你舅这些年,外边一直有人,你应该知道吧。”
唐知点头,“我知道,不就是省城那个王太太的表妹么。”
赵大武看了看苏花,身体前倾,压向桌子,声音压的很低,“估计是你舅作恶太多,遭报应了,不知道是谁给举报了,捉奸在床,村长都被扣下了,牵连出来一堆人,现在省城那个王太太和王总也要官职不保。你小心点,我怕这件事还得连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