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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两个正在说话,小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莺哥道,“对了,娘留给我们的那对镯子,让我放到你枕头下面了,你收起来没有?”
莺哥正在想别的事,愣了愣神,“什么镯子?”
“就是娘留给我们的那对儿缠丝镯子啊,呀,糟了,我放到你柴房的枕头下面,忘了收起来,不行,我得马上去拿回来,万一丢了,可就糟了~”说着,慌慌张张的起身,顺便把乌黑的小手在衣服上一擦,抬脚就要往柴房跑去。
莺哥连忙一把拉住她,“你且慢着点儿,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去,让人看见了,又得问你,你老实的在这烧火吧,等会儿院子里人少了,我悄悄的去找了来,省的让人看见,好不好?也不急在这一时。”
小雀搓着手跺脚,“我着急么,那是娘留给咱们唯一的念想,要是丢了怎么办,姐姐,你赶快去拿啊~”
莺哥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满院子的婆子、媳妇,都在一边聊天一边洗衣服、晾衣服,莺哥站起来抖抖衣服,嘱咐小雀,“你好好待着,等我去找。”说着,从烧水房出来,瞅着人都在忙着的时候,溜着边儿往柴房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柴房门口,莺哥刚刚想推门进去,白娘子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拎着嗓子问了一句,“莺哥丫头,你去柴房干什么?”
莺哥吓的一哆嗦,连忙把手缩回来,稳了稳神,坦然回道,“我帮小雀烧火,到这来找点儿干柴。”
白娘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明儿个就要上去当大丫头了,有点儿规矩,别四处乱跑乱逛,跟个野丫头似的,晚上让小雀给你烧点儿水洗洗澡,好好收拾收拾,不然人看着我养干女儿,还以为我养出个叫花子来,听到没?”
“知道了。”
白娘子一甩手,“去吧。”
自从白娘子想笼络莺哥,但是莺哥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她也死了心,知道和这对姐妹是结下了仇了,索性也就不再费那个心,白娘子暗自揣度,好在莺哥要去的是没权没势的张姨娘那里,就算是想找她麻烦,张姨娘也是个不出头的,倒也惹不出什么大麻烦来,只是想着莺哥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目光沉静深邃,突然觉得和跳井前的莺哥有点儿不一样,“那个小丫头,以前眼睛也是那么大的么?”白娘子暗自想了想,院子里那么多孩子,以前还真没注意这丫头到底长什么样,印象里不过是个锯了嘴儿的葫芦,闷不吭声的,倒是一手针线活做的不错,她的眼睛……到底长什么样来着……白娘子一边走一边摇头,暗暗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身后的莺哥看白娘子走的远了,才轻轻的推开柴房的门。
现在是八月份初的天气,外面阳光炙热,屋子里却阴暗潮湿,从木板门的缝隙里射入一束一束的阳光,能看见里面有各种灰尘慢慢旋转飞舞。
莺哥关上门,好半天才适应屋子里的灰暗,靠墙的角落里,卷着一团黑乎乎的被子,莺哥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当初自己醒来的时候,躺的那张“床”,原来不过是几块板子搭起来的,上面铺了一层看不出颜色的褥子。莺哥觉得嗓子里酸酸的,在上一世里,虽然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可是有哥哥嫂子的照顾,她从来没有吃过苦,甚至过的比一般家庭的小孩还要幸福。她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一张床上睡过,突然为自己觉得委屈起来,为什么,如果上一世里真的溺水死了,为什么不能像别的人那样,直接就消失掉,或者,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把她送到天堂或者地狱,为什么把她送到这里来,经历这一切呢。
以前读安徒生童话故事的时候,看到一句话,“上帝的安排总是最好的,只是,他从来不告诉你为什么?”
莺哥吸吸鼻子,强压着心里的难受,到那团被子里翻找枕头,伸进去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两个凉凉硬硬的东西,拽出来就着门缝了的阳光一看,果然是小雀说的银镯子,细细的银丝拧成麻花劲的银镯,接头的地方挂了两个小铃铛,用手一晃,“叮叮”的响起来,虽说不上值钱,倒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莺哥正拿着镯子在胳膊上带着玩儿,突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人盯着似的,她绷直了身体,静静的听了一下,除了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屋子里并没有别的声音,可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实在是强烈了,莺哥吸了口气,猛地回身,看向那堆着破桌子烂椅子的地方。
屋子没有窗户,只有靠门缝漏进来的那一点点儿阳光,莺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吓的捂住自己嘴,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脸上也蒙着黑色的布,只有两只眼睛漏在外面,正站在角落里,像一个幽灵一样,默默的看着她。
莺哥强控制住狂跳的心脏,和他对视,过了半晌,那人也没有动作。一瞬间莺哥都以为那是个假人。她试探着开口问,“你是谁?”
那人歪歪头,声音闷闷从面罩后面传来,辨不清年岁,“你还活着?”
“对,我活着。”只要是活人就好办,门外面就是满院子的人,只要她大喊一声,院子就都能听见,他就没有机会对她怎么样,想到这里,她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就好。”那人没理会莺哥的问题,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莺哥奓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想看清他的样子,尽管他捂得那么严实,注定看不到什么,“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那人又歪歪头,好像在思索怎么回答她,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回过神来,说了一句,“我该走了。”纵身往上一跳,反手把着房梁上去,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莺哥连忙跑到那人刚刚站的地方,抬头看见房顶上,那里只有黢黑的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见,莺哥努力仰着头仔细的看,还试着踩着旁边瘸腿的桌子上去看看,可是看着马上就要散架的桌子,她最后还是没敢上去,她最后仰的脖子都要断了,也没看到房顶那里有什么机关。
“真是,活见鬼了?”莺哥最后只好放弃。
正想往出走的时候,又仿佛从屋顶传来一阵笑声。
莺哥终于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揣着镯子,从这个充满霉味的屋子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