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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荣国府的赖大就到了林府,送来了贾母给贾敏的书信和各色礼品。
林海和覃安心、贾敏商量过后,决定明日就一家登门去荣国府拜访。
赖大得到想要的回复满意的离开了,林海也按照原计划出门去拜访同年和故交好友,覃安心和贾敏在家商量着明日的出行,让林忠收拾明日去荣国府要带的礼品。
林黛玉听明日要去外祖母家,眼中顿生向往。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外祖家的人呢!母亲曾说外祖家是国公府邸,富而好礼,是钟鸣鼎食的人家,与别家规矩自是不同的。”
覃安心笑了:“世上哪里有一成不变的人或物,你母亲嫁到我们林家也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发生了太多的变化,现在的荣国府早已经不是你母亲出嫁前的家了,现在的荣国府可是极不讲规矩的人家。”
不止林黛玉,贾敏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覃安心:“母亲,此话怎讲?”
覃安心看着贾敏耐心的道:“敏儿,你可不要怪母亲说话不好听!你记忆中的家,是你父亲还活着,你还未出阁时候的样子,自从你父亲去世了,一切可就大不同了。”
“你娘让你二哥夫妇,搬去荣国府的主人才能住的荣禧堂,令你大哥荣国府的当家人,一直在荣国府的东面花园居住。”
“敏儿,你知道这可是乱了规矩的事。你侄儿贾琏,可是贾家的长子嫡孙,本是承爵人,却跟在你二哥那边做个跑腿的管家,还不如刚刚到我们家的赖大,在荣国府里有地位,说的上话。”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贾家这样可是乱家之相。”
这些事情贾敏一直也知道,也曾去信给贾母说过,但是荣国府里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她也就从未深想过。
“至于国公府邸,随着你父亲,最后一代荣国公的过世,你大哥承袭的是一等将军,现在也已经不是国公府邸了,可国公府的牌匾一直没有摘,一直以国公府自居,如果有清流弹劾,这可是违禁的。”
“就像是我们林家,你公公是最后一代文定侯,他在的时候,这府里的牌匾是文定侯府,他走了这个牌匾就得摘了下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是这个道理。”
覃安心顿了顿,接着说:“还有贾家那个叫贾宝玉的孩子,娘知道你母亲的意思,我和如海一直不同意,你就没有想过原因吗?”
贾敏想到刚刚贾母信中所写的话,心里紧了紧,其实她何尝不知娘家如今乱象,可是贾母亲口提了,她又怎么好拒绝?
为难的道:“娘,我母亲也是想着亲上加亲而已,宝玉可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孩子。”
覃安心嘴角讽刺一笑:“敏儿,我知道你母亲偏疼这贾宝玉,因他衔玉而生,觉得他有大造化,会为贾家光宗耀祖。”
“可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历朝历代以来,都说圣人出必有异相,这样的事不说藏着掖着,贾家倒好,反而生怕人不知道,满天下的传。如果是他生皇家便也罢了,从五品小官的儿子,他想要什么样的大造化?如今是皇家并未当真,以为只是内宅争宠的手段,但到底遭了忌。贾宝玉这孩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富贵窝里能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算好的了,不会有任何出息,皇家也不会让他有任何出息的可能。”
贾敏听到这里,目瞪口呆,虽一直觉得家里做事有些哪里不对,但从未想过宝玉这事会遭皇家的猜忌,宝玉岂不是一辈子完了!
玉儿可是自己的女儿,再是自己的娘家,自己的侄子,也不能为了他们把自己的玉儿给填进去的道理!
只是想到怎么去回复面对贾母,让人有些头疼!
覃安心握着贾敏的手道:“敏儿,你也别想太多,你娘家我们能够帮衬的,自然会帮衬,但没有为了贾家把林家豁出去的道理!”
“娘,我知道了!我会好生和我母亲商量的,她愿意听我的最好不过,不愿意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是林家人,管好林家是正理。”
覃安心叹了口气,眉头微皱道:“还有一点不好就是,贾宝玉那孩子,你母亲十分宠溺,还如小儿一般养在碧纱橱,整日里也不见上进,被宠得顽劣异常,及其厌恶读书,最喜欢在內帏厮混,专爱跟在漂亮女孩儿身边,讨要女孩儿嘴上的胭脂吃。你母亲不但不加以约束,反以他还小为由,由着他,溺爱不止。明日玉儿去荣国府,就怕他会招惹玉儿。”
林黛玉赶紧道:“祖母您放心,他是男孩儿,不会同我一起在内宅的。”
覃安心无奈道:“玉儿,这你就错了,你外祖母至今仍把他留在内院,与你外祖母住在一起呢。”
林黛玉出尘的小脸上透着从容不迫:“只要我按照着规矩来行事,他能怎么着我!谁也说不出我的不对来。”
看着这样的林黛玉,覃安心和贾敏都满意的笑了。
到了去贾府拜访的日子,一家人吃过早餐,收拾整齐后才登车出门。
一辆车里坐了覃安心和林黛玉,一辆车里坐着林海和贾敏。
他们的后面还有着四辆车,一辆坐着康嬷嬷,秦嬷嬷和覃安心的四个大丫鬟,带着可能会用到的备用衣物。
另一辆车,坐着贾敏房里的四个大丫鬟和两个管事嬷嬷。
还有一辆,坐着林黛玉屋子里的四个一等丫鬟和二个二等丫鬟。
最后一辆车,坐着几个仆妇,带着给荣国府等人的大半车的礼物。
又有骑马跟车的林厚等长随小厮们,乌泱泱一群人,向荣国府去了。
车队刚进荣国府所在的街道口,早有等候在那里的贾府小厮,飞快的跑回去报信了。
覃安心坐在车里,又细细叮嘱林黛玉:“玉儿,你可是我们林家的大小姐,外祖家的姐妹若是好相处的,你就多往来,不好相处,你就少理她们,可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林黛玉乖巧地点头,笑着说:“祖母放心,玉儿知道呢!谁能够欺负的了我,给我委屈受的。”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荣国府的大门前,门前守着的门房们,吩咐围了过来。
大声唱和道:“恭迎林老夫人,林姑爷,姑奶奶,表姑娘”。
林海刚从马车里下来,就见贾赦和贾政已经一前一后地迎了出来。
林海赶紧行礼:“如海拜见大舅兄,二舅兄,舅兄们一向可好?”
贾赦,贾政也忙回礼道:“都好,一别多年,如海还是风采依旧。”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一起往荣禧堂后面的荣庆堂走去。
再说林海下车以后,车上众人听着车外的喧嚣,一会儿的功夫,车子又向前慢慢的驶去。
透过薄纱车窗帘,窥见已经进了荣国府的大门,一步一景,一路的富丽堂皇。
待车行了一会儿,停下来了,车外传来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老夫人,夫人,姑娘,请下车换轿了。”
冬梅掀开车帘,秋叶先搀扶着覃安心踩了随车的凳子下了车,接着是春竹搀扶着林黛玉下了车。
覃安心瞥了一眼周遭,贾敏也在丫鬟仆妇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只见边上靠着三顶垂花的二人小轿,十二个衣帽整齐的小厮垂首束手侍立着,侯在轿子的另一边。
待几人上了轿子坐稳后,领头的婆子周润家的轻声吩咐了一句,小厮们抬起小轿,轿子稳稳当当的走了起来,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垂花门。
丫鬟们掀开轿帘,扶着三人的手下轿后,一一走进了垂花门。
垂花门后的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穿堂前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的大理石的插屏。
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屋檐下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一见她们来了,都笑着迎上来。
嘴里说着:“刚才老太太还念着林老夫人,姑奶奶和表姑娘该到了呢。”
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里面有人回话:“林老夫人,姑奶奶和表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