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心病(二) (求收藏 求推荐)

一夕一奈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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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集训周。半夜的时候集合的铃声响起。

    我听到铃声,就翻身起床,穿衣叠被。陈姐作为内勤人员并没有起身。尽管我已经一再的小心在小心,但是她还是醒了过来,看着整装待发准备出去的我,轻轻的说了两句话,“他们的训练量很大,如果坚持不下来就不要硬挺。”

    我嗯了一声就往外走。

    跑到操场,站在一边等待队伍集合完毕。

    陈队长看到我的身影显然有点惊讶,他以为我会从明天早上开始跟着训练。没想到晚上我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操场上集合的只有一个班的人数。我默默的站在队伍的最后。

    “全体都有,武装越野!”陈队下达了命令。

    大家开始穿装备。我什么也没有,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动作,如何武装自己。

    陈队长在下达命令,我们开始跑步。

    前面吉普车开路,我们跟在后面跑出了部队的院子。

    一条土道弯弯曲曲绵延向远方,土道的两边是林子,草丛长得能有半人高。夜里很安静,只有汽车的马达声,我们的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

    跑过一个小土坡,眼前的实现慢慢开阔起来,前面是一片浅谈。吉普车直接开了过去。我们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绑在我腿上的沙袋被水沁湿,比以前重了一倍。

    跑了这么久,开始有人打开水壶喝水。我也口渴,可什么都没带,只能忍着。跑在我前面的士兵,把水壶默默递了过来。

    我说了声谢谢,接过水壶,喝一口含在嘴里。拍拍他的背把水壶还给他。含了一会,水变得有点温的时候,才开始一点点的吞咽着嘴巴里含着的水。

    就这样一直跑,直到跑回了操场。

    这次进行集训的是野狼突击队。队长代号胡狼,阻击手山猫,观察手山鹰,突击队员国酒,卫生员镊子,爆破手鸵鸟。刚才跑步递给我水壶的正是山鹰,他是一个很善于观察的人。

    陈队长把我介绍给大家。我没有什么代号,由于从078出来的兵,我的代号变成了078。至此,我成为了野狼突击队的一个编外人员。

    下达解散的命令后,我对着山鹰说了声谢谢。他冲我笑了笑,竖了个大拇指。回到宿舍,陈姐没睡,点着一个台灯在看书。

    看我走进屋子,忙从床上起来。从暖壶里到了水,“快洗洗,一身都是汗。”我洗了脸,拧干了毛巾简单的擦了擦。脱了衣服,把沙袋从腿上拿了下来。

    “你趴着,我给你放松下肌肉,不然明天有的你受的。”陈姐挪了凳子放在我床边。

    我趴在床上,感觉她的手指按压着我麻木的腿肚子,一阵酸痛。按着按着,疼痛减少,觉得很舒服,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和野狼突击队的人在一起度过了五个月的时光。大家亲切的称呼我为小七,他们把我当真可以肩并肩背靠背的战友,可以同生共死的亲人。在队里,排行第七,故此称呼我小七。

    原来山猫就是那个曾经被我打飞的特种兵。我个人觉得,射击是挺准的,对打是他的弱项。胡狼认为,我应该多和山猫学习。狙击手隐藏和逃跑能力是我最应该学习的,战场上,谁都知道,女兵被俘受到的折磨要比男兵残酷的多。所以我和山猫混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其次就是国酒。作为突击,他的动手能力在队里是数一数二的。他没事总拎着我去比武场,进行一下武力教育。而卫生员,则是在每次我和国酒对练之后,帮我揉开瘀伤,一边给我灌输着医药知识。多学一点就多一点生存的希望。胡狼就像一个大哥哥似的,一边狠狠的训练我,背过身却是一脸心痛。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陈姐在这段时间,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不管训练多累,晚上我都要和陈姐聊聊天。我们聊陈姐的家庭,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家里琐碎的事。和公公婆婆之间的矛盾,老公的倔脾气。陈姐的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就被反动分子杀了,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学学的是心理系。毕业之后就去当兵,在部队里认识了陈队。

    我给她讲我上学时候的事情,我的同学徐琪琪,我的初恋。我苦涩的回忆着阳光明媚的早晨那一抹和煦的笑颜,讲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里面写满的纸条,还有那温馨的小院子。我没有讲初恋中的他最后哪里去了,我相信陈姐能想得到。

    陈姐带我回她家,看了她胖乎乎的儿子童童,带着我和童童上街,买衣服,买菜。她一边在厨房忙着做菜正在洗菜的我说,“女人一旦结了婚,就围着老公孩子,团团转。很少有像我这样的,孩子扔给公公婆婆,自己忙的不见人影,一个月也见不上一面。”

    吃过饭,她有拿出影集给我看。里面所有的照片都是童童的。从一岁开始到现在。她用手指着照片讲着每一张照片的来历,脸上洋溢的是母性的光辉。合上影集,陈姐笑着对我说,“这些都是我公公婆婆照的,每次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和我学儿子又做了什么坏事,调皮捣蛋,贪吃耍赖,我婆婆一边学着,一边指着照片给我看。小孩子这个岁数最好玩了。”她的语气中到这一丝丝的遗憾。

    “有的时候想孩子想的狠了,真想让婆婆带着孩子去我那住几天,可是规定不行。我就请假回来看看。你们陈队就让我专业,回家看孩子。可我哪能走啊,我们那个地方远离城市,条件又不是很好,谁都不愿意来。要求的条件也高,可是条件好的哪轮的上我们这呢。这年头都讲究个自愿,招人不好招啊!”陈姐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我们这里对外科医生要求高,对心理医生要求也高。战士们出了任务回来都要做心理辅导,身体病了可以吃药可以打针,心病就只能慢慢调节。小七,我曾亲眼看着一个刚来一年多的小战士,从战场下来,自己把自己活活给逼疯了。平时演戏,部队的死亡指标是百分之一,可我们这里的死亡指标是百分之四十。以前打过招呼的战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从战场上回不来了。”陈姐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谁都不愿意死,谁都想好好的活着。可是小七,你见过被暴徒袭击过的村子吗?我见过。我的家就是被暴徒摧毁的。断墙残垣,满地都是尸骸,地上血红血红一片。断胳膊断腿的多的是了,半截子身体,肠子都流了一地。小姑娘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陈姐停顿了片刻,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说,“我们总说舍小家保大家。别人听来,以为只是个口号,其实这里真的就是这样。谁都有爹,谁都有妈。义无反顾来到这里,保家卫国。只为了那样的惨剧不再发生,不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变成孤儿。古人总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人死的要有价值。如果有一天童童爸爸去了,我一定一个人把童童好好养大,等他长大以后,我一定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去的。”说完她便不再说话,拍拍我的肩膀抱着童童回去哄孩子睡觉去了。

    我仿佛看见她瘦弱的肩膀上扛着一座山。

    这一宿我都没有睡好,人翻来覆去的。

    回到部队,野狼突击队已经不再营地了。被派遣到某个地方去执行任务去了。具体去哪没有人说也没有人问。我就跟着别的队伍训练。陈姐对于那天的谈话好想忘记了一般,还是照常和我闲话家常。

    表面上我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具体说,说不清楚,可是心里明白。

    我的人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一个月后,野狼突击队回到营地,出去了六个人只回来四个。

    陈姐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甚至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