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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隐约嗅出了一点阴谋的味道,后退几步,不敢和他靠很近,总觉得靠着他不安全。
“你在怕什么?”看我后退,他反而前进一步,逼问我,语调轻扬,却很有威慑力,让我禁不住颤抖。
“没,没什么,你快回答我的问题。”我继续后退,就是不让他靠近我,怕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
“你和她的关系就是……”他故意停顿下来看我的反应,见我睁着眼睛等着他的后话,他才慢慢说道:“现在你就是她了。”
“什么?为什么说我就是她?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理解不了他的话,其实是根本不想理解,什么叫我就是照片中的人,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们,而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呢?
“你还不明白吗?还是在装糊涂?我的意思很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代替她的身份活着。”他清晰明了地说出意思,不容我再装糊涂。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代替她?”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一个巨大的飞机场,突然有一辆飞机不经过滑翔就飞了上去,让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凭你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还凭你现在在我的手上。”他抓着我的肩膀,让我一下子竟觉得呼吸困难。
“我不答应,我死都不答应。”我甩来他的手,逃开靠在墙上,摇着头对他喊道。我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而且还是用这么无礼的方式。
人活着就有太多的顾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可以放下这些顾虑,那我还有必要活着吗?那我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这事由不得你答不答应,我既然把你弄到这里来,就能让你答应。”他坦然地看着靠在墙上的我,眼里是冰川的寒冷,已经没有了刚才异常的熟悉感,他分得很清楚,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妹妹,是一个陌生人,林止暖。
我靠在墙上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要怕他,为什么不跟他抗争,而是靠在墙上发抖,我鼓足勇气回答他:“不可能!”
我坚定地拒绝,我不会干这么荒谬的事情,我就是我,我不去代替别人。
“不可能?你倒是回答的很坚决,你不管你的父母了吗?提醒你一下,我可以随时让他们出点小意外。”他向我走来,慢慢靠近我,嘴上说着漫不经心的话。
“你把我爸妈怎么了?你把他们怎么了?”我抓着他的衣服,怒瞪着他。
“我没把他们怎么了,他们很好,但是以后就不知道了,要看你会不会乖乖配合。”他抚开我的手,看着我愤怒的表情,似乎很享受。
“你!你太卑鄙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的愤怒,我很想开口大骂他,可是出口的只有这一句,骂他又怎么样,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他轻笑一声,但恍惚间,我竟觉得他的笑似冬日里草间的白霜,寒冷却易碎。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爸妈的安全。”我妥协了,很没种地妥协了,爸妈养育了我,我不能自私地对不起他们。
“看你的表现。”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能感觉出他话里没有刚才那么漫不经心,应该算是对我的承诺了。
“好,你要我做什么?”他要我代替他的妹妹,究竟是为何?是他的妹妹出事了?还是他要利用我做什么?他没回答前,我自己在想着种种可能性,我对自己将来的人生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我已经把我的人生交给了一个魔鬼,一个卑鄙的魔鬼。
“很简单,就是要你代替我妹妹何丹泠的身份。”他双手抱胸,淡淡地俯视我。
“就这样?只是代替你妹妹的身份,不用去做什么事情吗?”我总觉得应该是有事情让我去做,不会就只是简单地扮演他妹妹的角色,会是什么事呢?
有时候,我们会抱怨选择太多,让我们无从下手,但很多时候,面对着两难选择,我们又会怎么样呢?
“以后的事,我会告诉你,现在只要你乖乖待在这里就好。”他只留给我这句话就走出去了,而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站着,久久没有动。
前一刻我还信誓旦旦地拒绝他,却在后一刻,如一只没有脊椎的蚯蚓匍匐在他的脚下,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他的名字,他的身份,而他唯一让我做的就是乖乖留在这里代替他妹妹的身份。
我的人生出现了逆转,为何会有这样的逆转?我没干过什么大坏事,小小恶作剧倒是有不少,没必要这么惩罚我吧?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安静地滴在地上,我低着头,心里是委屈,是愤懑,是无奈,是不公。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我的名字叫何丹泠,而林止暖这个名字,我只能放进黑盒子里,盖上盖子,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我才可以打开它,让她重见太阳,当时我不知道,其实,一直都有人用着它,它一直都暴晒在阳光下。
自从那个男人来过之后,门口的守门人也没有了,他的意思就是放我自由,可是我该去哪里,我能从这里出去吗?也许我前一脚出去,后一脚就能听到我父母意外的消息,我并没有很大的孝心,但是基本的我还是知道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他们出事,这样,我以后睡都睡不安心。
我分配合地待在房间里,只是偶尔出去晒晒太阳,看着其他精神病患者亦哭亦笑的表情,我抬头看着天,难道我以后都要待在这里,都要和他们作伴了吗?老天永远也给不了我答案,它能做的就是映照出我自己的模样,让我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自欺欺人的答案。
很多时候,我不愿意出去,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这样做,会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正常人。
我等待着西装男子的出现,或许可以说我等待我哥哥的出现,似乎只要他一出现,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就开始转折,至少前两次都是这样。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倒是出现了其他两个人,一男一女,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他们的到来一定不会简单。我能预感到,我的任务要开始了,我要走上代替之路,一条我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的路。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欺骗了,而我似乎做到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是何丹泠,我就是神经病患者。
他们是熟悉何丹泠的人,来教我如何代替何丹泠,他们把何丹泠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会摆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时候会做什么样的动作,通通都交给我,把她的特长,把她的爱好,把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让我学,让我模仿,我学久了,都分不清是她的动作,还是我的,是她的神态还是我的?刚开始,我还会去寻找我们之间的不同,还会去寻找已经被我忘记的我,但久了后,我已经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我会自然而然地摆出何丹泠的姿势,也因为这样,常常会让他们分不清,是不是眼前站着的就是他们熟悉的何丹泠,我想要是有一天真的何丹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是不是会说,我才是,而她是冒牌,因为我已经做不回我的林止暖。
何丹泠的特长是画画,为了这个特长,我特别花心思学习了画画,因为她学的是水墨画,所以我必须要学习水墨画,也许我也有画画的天赋,所以并不用花太久的时间去学,他们总是很赞赏地看着我,欣赏我的配合,欣赏我的自觉,也欣赏的悟性,总之在眼中,我就是一个值得他们同情的弱势,而我需要的也是这样的效果,我必须征服所有人,包括他,这样,我才有机会获得新生。
来教我的两个人离开后一天,我就见到了他,我的哥哥。
“哥哥。”我亲昵地叫了一声,并且跑上去抱住他的臂膀,笑若桃花。
因为靠着他,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然后才慢慢软下来,他拿来我的手,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学得很像,以后就我们俩的时候,你做回你自己。”
我淡淡地点头,转过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和他亲昵地靠近,自己也很不习惯,我毕竟不是他的妹妹,再怎么装得像,很多感情也是装不来的。他这么说,对我没有坏处,反而少了两个人的尴尬,毕竟我心里对他是有怨恨,他的一句话就完完全全地改变了我的命运,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无力,好渺小。
如果可以,我好想握着手枪对着他的头,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对他说,“我不允许你活着。”然后我便可以了解他,但是,现在的情境,是反过来的,我只能卑微地听从他的安排。
我想过去自杀,去了解我的悲哀,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辛苦养育了我这么久,我必须坚强地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次我来就是来回答你的一些问题,你有什么尽管问,能回答的我都和你说。”他在椅子上坐下,晃着塑料杯中的白开水,我隐约可以透过水影看到他手掌清晰的纹路,很深,很复杂。
“你是谁?”这是我最想问的一个问题,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想问,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或者说是他没有给我机会。我不记得我待在精神病院,已经多少天了,也许是几个星期了,也许是几个月了,我无从计算,我只记得,我被抓进来那天是星期五,我最爱的星期五,竟成了我的噩梦。
这个男人,他主导着我后来的人生,我却对他一无所知,所以我要问,问清楚,然后牢牢地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