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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使人格外神清气爽,头脑也活泛起来。我四下巡视一周,没发现探头探脑、形迹可疑的家伙,才扬手截了辆出租车,直奔佳人沐足城。
佳人沐足城的规模在台城绝对排得上号,明亮辉煌的霓虹灯门头,厚实洁净的落地玻璃大门,入口处分站两列旗袍少女,整齐划一高喊“老板欢迎光临”,让人产生一种“未入后宫,已成帝王”的错觉。
咨客少女领我来到前台,殷勤地递上热手帕和香茶,热情地问:“老板有相熟的技师吗?”
“有,邝彩霞在吗?”我不慌不忙答道。
咨客少女愣了一下:“先生,请问您找几号技师?我们这里技师太多,平常只叫号数,不喊名字。”
我拿出彩霞的照片:“这个,认识不?”
她看了一眼,笑道:“哦,原来您找莉莉姐,她好多天没来上班了!”
我皱皱眉头,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追问道:“你知道她家地址吗?或者手机号也行,我找她有急事!”
咨客少女朝收银台旁边一位经理打扮的中年女子喊了一句:“慧姐,这位老板找莉莉姐!”
中年女子一袭旋风般飘到我面前,娇笑着道:“老板,莉莉今天请假了,我给你安排个年轻漂亮技术好的小妹,包你称心满意!”说完递过来一张名片,她身上的劣质香水散发出的呛鼻味儿让我有连打十个喷嚏的冲动。
我擦擦鼻子接过名片,佯装失望道:“唉,我找她好几次了,每次不是请假就是在忙,光打车都花了几百块钱!”
慧姐吃吃笑道:“咱沐足城又不只莉莉一个领班,我手下二三十个小妹,个个脸蛋漂亮身材好,服务到位顶呱呱!老板试试再说嘛!”说完亲热地挽起我手臂往包厢走。
我急忙将她推开,慧姐立刻露出不悦之色。夜场这种地方除了金钱没有任何交情可讲,不给她点甜头别指望问到彩霞的消息,我于是笑笑道:“我自己走,自己走!”
慧姐脸上春风再现,一路小跑在前面开路,带我走入一个隐蔽的小包厢。包厢内灯光昏暗,充斥着刺鼻的精油味道,正中摆放着两张皮质沙发和一方红木茶几,远离门口的角落用木板隔出一个三四平米大的房间,不知作什么用途。慧姐招呼我坐下,揉着我大腿娇声嗲气道:“老板喜欢哪种类型的小妹?丰满型还是娇小玲珑型?”
我打个哈哈:“就要你这种型儿的!”
慧姐轻轻捏了我一把,娇嗔道:“老板别开玩笑了,老娘皮松肉垮,哪比得上十七八岁的小妹鲜嫩!”
我从钱包掏出三百块钱搁在桌子上:“这是给你的小费,我不需要任何服务,只问几句话!”
慧姐马上收起笑容,警惕地盯着我,道:“你是记者还是公安?咱们场子的老板是胖雄,每个月准时给黑白两道打点,我看你一定走错门了!”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我一手拉住她:“我不是记者也不是警察,我打听一下莉莉的情况,问完就走,不打扰你做生意!”“莉莉”应该是彩霞的化名,在娱乐场所上班的女孩子几乎都不用真名。
慧姐刚才听说过我找莉莉,此时再次提起,证明我并非暗访或者踩场子,稍微放松了戒备,“你想打听莉莉什么情况?”
“我是她堂哥,听说她爸过世了,特意从广州赶来上香。邻居说彩霞在沐足城上班,所以我连夜赶来看看她,顺便送点帛金,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哦,原来这样!”慧姐见我说得真诚,又减少了几分警惕,“你喊得出她真名,应该不是条子。她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也没听说出了什么事。”她接过我递上的香烟点着,吐出一圈白雾。
“你们不知道她爸死了?”
“不知道,她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家里的事儿。”
“听说她前一阵子忙着筹备婚礼,现在家里办丧事,估计婚期得押后了!”
“结不成才好呢!她男朋友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混混,我们都劝她跟那男的分手,她硬是不听,再这样下去早晚被那男的害死!”
“哦,她男朋友很坏吗?”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找不出半点好处!”慧姐似乎对彩霞的男朋友有很深成见,“好吃懒做不说,还背着莉莉跟其他女人鬼混,大哥你说这档子事哪个女人受得了?但莉莉当没事发生一样,一直默默忍受!结果那混蛋变本加厉,居然把女人带回出租屋,在家里‘吃猪肉’!你说莉莉是不是水脑,万一被警察抓住连她都要坐牢的!”慧姐越说越激动,不自觉夹杂了几句家乡话。“水脑”是台山话,指白痴、脑残的意思。
我皱皱眉头,“吃猪肉”指的是吸毒,没想到彩霞的男朋友是毒虫。这种人跟牛皮膏药没啥区别,一旦黏上了这辈子都难以甩掉。“慧姐,我想去她家里看看,你有出租屋地址吗?”
慧姐跟彩霞的关系看来不错,听到我有这打算马上说好,飞快写下一个地址,连彩霞的手机号一并给了我,“她关机好几天了,打了也是白打。”
我接过地址,正要起身离开,慧姐突然面色一变,煞有介事地道:“她住的地方号称‘鬼屋’,我们本地人平时都不敢去,你一个外地人更不要夜里去,万一出了意外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那地方很邪门吗?”
“你去了就知道,我不方便说太多!”慧姐毫不客气把三张钞票揣进裤兜,转身离开包厢。
拦了四辆出租车,司机听说要去“鬼屋”,废话都懒得多说,直接踩油门走人。最后碰着一个胆大的,好说歹说终于肯去,不过却索要两百块钱车费。
出租车驶离市中心,向东面郊区跑了约莫七八公里,把我丢在一排破旧平房前。我瞪大眼珠子瞧了几眼,觉得这地方叫“鬼屋”有点瞧不起鬼的意思,因为这那是个连鬼都不稀罕的地儿!
四间平房孤零零矗立在荒山前,像没买上诺亚方舟船票、被遗弃在地球的孤儿一样。方圆数百米一片空地——是绝对意义上的空地,人烟荒芜,寸草不生。
平房是乡下常见的泥砖屋,东缺一块砖西露一个洞,破败不堪。我打开手机电筒,依稀见到墙上还残留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遗下的标语:“解放台湾,统一祖国”、“***万岁,社会主义万岁”。每间平房的门边上都开着一扇电磁炉大小的窗户,其中三扇用旧报纸草草糊上,剩下一扇稍稍高级点,贴的是周杰伦年青时的海报。
我跟彩霞虽然多年不联系,总算一场堂兄妹,儿时还一起打过野鸡、捕过知了,眼前的场景使我忍不住一阵心酸:彩霞过的什么生活呀,这地方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的!难道为了爱情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我深深吸一口气壮胆,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泥屋摸索过去。
屋里的人似乎全睡着了,黑麻麻没有一丁点儿光亮。四周没有路灯,更不会有路人和车辆,只有远方一弯明月和数点繁星提醒我并非行走在阴曹地府。
我前进得极缓极小心,每走一步总回头扫视几眼,在阴森肃杀的环境下哪怕一点细微声响都足以让我吓破胆!从路边到平房不过二三十米,我却像走了一趟长征路才堪堪摸到门边。
我扶着斑斑裂痕的木门吃力地喘气,胸口由于心跳过于剧烈而隐隐作痛。胃酸上下翻涌,一团稠密的液体在喉头跃跃蠕动,突然冲破封禁,“哇”地吐了出来!
然而我的思维出奇地清晰,之所以呕吐并非因为过度恐慌和紧张,而是屋里涌出刺鼻的酸臭味儿使我恶心难忍。像死老鼠,像臭鸡蛋,又像腐烂了几十年的猪肉,剧臭难当!
这味道是……尸臭!!!
我的头皮一阵接一阵发麻,双手不受控地抖动起来,手电筒发出的光束歪歪斜斜打在门板上,像醉酒汉在跳舞。背上湿漉漉、冷冰冰一片,头顶上不歇打着旱天雷,震得耳膜几欲破裂!
我像受伤的野兽嗷嗷叫着吐出污秽物,望出来的景物一片迷糊。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打得面颊火辣辣生痛,强迫自己镇定。
“屋里死人了,绝逼死人了!”我心里重复着这两句话,转念又想到:不知道彩霞在没在里头,好说歹说她始终是我堂妹,可不能丢下不管!
我鼓起余勇,左手捏紧鼻子,右手抓起手机,心中默数:“一、二、三!”倾尽全身之力一脚踹倒木板门!
一股无形无影的恶臭扑面袭来,熏得眼睛酸涩痛楚,泪水止不住哗哗涌出。虽然把口鼻捂得死死的,浓烈的尸臭味儿仍死命地往鼻孔里钻。我抵受不住又呕吐一阵,这回连胃酸也吐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