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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爷,你怎敢?那可是朝廷命官!”张知州惊起一身冷汗。
“区区一个江南徐家!张大人这是怕了?!”
张知州无语极了,财壮熊人胆,一个江南徐家他都不放在眼里了,“郭爷不在朝里有所不知,徐知同的爹徐烨华,可以说是江南才子的掌门人,庆丰二十四年的二榜进士,入翰林院,同年娶了长兴侯府范氏,那一年徐烨华才二十岁;
庆丰三十三年,徐烨华任大学士,庆丰四十一年,担任春闱主考官,后卷入春闱泄题一案,连同当时的八名考官一同收押在监。都察院手断,想来郭爷是知道的,三司会审不死也得脱成皮,徐烨华为人正直孤傲,当年在牢中吃了不少苦头,差点丢了小命。虽事后查清,于徐烨华等人无关,可徐烨华的脾气仍旧上书乞骸骨。”
“那又如何?”郭烁看着他,“现官不如现管,徐同知不仁,别怪我不义。”
“徐烨华当年任大学士,皇上正好潜龙卧府,这师生情份可不比别人。”张知州挑着眉斜眼看着他。“若不是徐烨华太过孤傲,如今一声帝师之名,他也是担起的。”
就连樊推官闻言都大吃一惊,这徐烨华可真的得罪不起,难怪知州大人会让李县丞将人拖住。“若是徐老爷子闹起来,咱们岂不也要跟着受累!”
郭烁终于醒悟过来,这徐家,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上了,可听到樊推官的话,气的翻了白眼,“受累一说,樊大人是觉得自己无辜,若不是受你挑唆,那徐知同会白白枉送上一条人命?”
正啜了一大口茶的樊推官被他呛的一口喷在蓝袍上,一大片的茶渍,狼狈之极。
“徐同知刚刚上任不到半年,若不是有人办事不利,从中挑唆,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查到河工帐上有问题?”
樊推官怒了,“郭爷这话我就不受听了,挑唆?谁挑唆了,整个江南水路,朝廷拨下大把银子,要求年年疏通、修整,你看看这一片那年没死个把人,哪家不是我帮着擦屁股摆平的。
我办事不利?!
这次若不是你郭家舍不得多给银子,只想让我以权压人,又遇上硬骨头,暗中写信给徐同知举报,我能有什么办法?!”
自古以来,什么最挣钱,河工!这里头的油水,厚得很!周宏德任淮安同知时,将水道疏通、修缮的活私下全都转给了妻弟郭烁。
周宏德是现管,现管不能领工程修河道,可他将这事转给妻弟郭烁,这银子是左手出,右手进,暗箱操作就是十多年。现在周宏德走了,可河工的活仍然在郭烁手里把持着。
周郭两家吃相难看,得罪了人,现在有人想把这活给抢过去,弄了几桩人命官司,他郭家还想以权压人!
结果呢?
人家那头是存心挑事,将事闹大了,徐知同想不知道都难。如今却想把屎盆子往樊推官头上扣,樊推官能不怒吗?!
徐同知监管水工、河道多年,岂会不知这其中的猫腻,郭家拉拢不成,便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将人给杀了,这也实在太狠了。
张知州和樊推官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敢当面说出来。
杀人啊,那可是朝廷命官!郭家就这样不声不响就将徐同知给杀了,他怎么敢!樊推官心里诽议:这可是大案!他杀了人拍拍屁股走人,还想留着屁股让自己去替他擦,真把他当孙子!
“哼,这事不办已经办了,张知州尽快拿个主意吧。”心虚的郭烁直直的盯着张知州,这此年往他府里送的银子至少二、三十万两,也是该他出力的时候了。
“徐同知带去的人呢,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尸体扔河道里了,最近洪水汹涌,淹死几个人不算什么。”郭烁一边嘴角往上,笑的阴气森然。
“你敢保证没留一个活口?”张知州拧着眉头,浑身冒着冷汗,他是真没想到,郭家胆子这么大,朝廷命官说杀就杀。正感悟之际,却忽略了郭烁的异样。
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郭家背后有周家,谁知道是郭家擅自作主,还是周宏德授意,周宏德在山阳经营十来年,早就根深地固,更何况周家在京里的势力。
周家他得罪不起,徐家,也是块硬骨头!两家他都不想硬碰硬,那就只有和稀泥。
“徐大人一心为民,勤勤恳恳,尽忠尽责,实乃我等学习之楷模,淮安府百姓之福,奈何清阳县洪水凶猛,徐大人只身前往灾区不幸遇难,我就这上书通报朝廷,替徐大人请旨。”
樊推官嘴角一抽,对知州大人这和稀泥的功夫实在是佩服的无体投地……
这主意好,郭烁很满意,至于朝廷,爱请封请封,与他何干,至少这事兜圆了,与郭家无关,与周家更无牵连!
这时,张知州的长随“蹬蹬蹬”的冲了上来,“大人,不好了,徐大人……徐大人被人给杀了!”
…………
傍晚,霍易宸从衙门里出来,他心里烦躁着,若不是他抢先一步将徐大人的尸体摆在府衙大堂上,又提前寻忤作当场验尸,将徐大人被人毒杀的证据办在众人面前。
就这样,张知州等人都能明眼作假,想给糊弄过去了,这胆也忒肥。
转进巷子里,东拐西绕,来到一处宅子面前停下,还未敲门,只见一普通的男子迎了出来,冲霍易宸恭敬见礼,“大公子,请进!”
霍易宸站在院门口,四下打量了一圈,使了眼色,示意文山在外面守着。
黄安则跟进去回禀:“我查过近五年的淮安查办的大小案子,但凡参与或是跟河坝有牵连的人,其中有七人曾经的参与河坝大修的管事,还有一人是监管木头采买的帐房先生。
我照着公子给的那份参与河工的名单挨个查了遍,其中有一个叫胡兴,正是五年前山阳府衙的帐房先生,胡兴的死说意外却又不是那么简单,胡兴是个惧内的,参领了监工木头采买的肥差后,却悄悄在外安置了一房俏丽小外室。
可巧的是,河坝修整快要完工的头一个月,胡卓趁他哥哥不在,奸污了那外室。
那外室生怨,等胡兴上门将胡卓奸污他的事告诉了胡兴,胡兴虽恼怒,可毕竟胡卓是他弟弟,他劝外室大事化小,想用银子封口,那外室性子刚烈,两人争执中,无意杀死了胡兴。
那外室也是硬气趁夜跑到胡家门口,留下一封血书,吊死在屋檐下。
这事虽人不是胡卓杀的,可樊推官还是将其收监,以强奸罪名判了十年的劳役,如今被发配在二河道做纤夫。
我寻到胡卓时,已经磨得快没人样了,他嘴里喊着冤枉,是那外室主动邀他上门,你亲我愿的事最后竟成了奸污。
我问他既然冤枉,又为何在状纸上又承认奸污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