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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传膳,为避免平生发现端倪,伯乔扶裴苏御下床用膳。
梵音一瞧今日膳食,微微一怔,“怎么都是些海鲜呢?”
平生一本正经道,“回美人的话,这些都是今晨新送进宫的,正新鲜呢,奴才就挑了些肥美鲜嫩的,给皇上和娘娘拿来了些。”
梵音举着筷子无从下手,最后不得不放下,“那又为什么……都是清蒸的呢?”
平生依旧一本正经,“只有清蒸才能保证这些海物的鲜味呀。”
梵音犹疑了一瞬,搓了搓手。
她……她没吃过清蒸的海鲜啊……重生以后遇见的海鲜菜品,不是刺都剔光了的,就是壳都剥净了的,她只需要动口就可以了,没人教过她如何动手啊!
说起来,这也不怪梵音,她出生就在一片古老的森林,以兽肉果腹,后强大了些许,就只身一人跑到妖魔修炼的圣地,长生海。
长生海虽然叫做海,但它与寻常的海大有不同,海里的生物大都奇形怪状,丑陋不堪,且它们身上带的凶煞气熏得梵音快要睁不开眼,梵音是决计下不去嘴的。
再后来,梵音逐渐辟谷,不再需要食物,就几乎没有怎么吃过饭了。
只是现在……
梵音看着满桌蠢蠢待剥的海鲜,竟带着一丝无措地问道,“皇上……确定要吃……海鲜吗?”
他刚刚中过毒,吃海鲜对身体不好吧?
巧了。
裴苏御转过头,似乎在看她,“我现在还真就需要吃点海鲜呢。”
伯乔:金刚怒目粉需要海鲜解毒吗?
平生:他俩是不是打什么哑谜呢?
梵音:“……”
行吧!
谁让他是因为她才中的毒呢,他想吃海鲜,就凑合一回呗!
梵音跃跃欲试地净手拿起一只虾,有模有样地扒起来,不一会儿,一只光/溜溜又红艳艳的虾赫然出现在梵音的指尖。
梵音递到裴苏御的嘴巴前,心道剥个海鲜,也不是什么难事吗。
心里想着,梵音接二连三又剥了几只,手法愈加熟练,面上逐渐显露得意之色,裴苏御瞧着她忽然道,“我想吃螃蟹。”
螃蟹?
梵音不知所畏地看那白玉水晶盘上红彤彤的大闸蟹,一时犯了难。
这要怎么剥?
梵音拿着大闸蟹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求助般地看了眼平生,平生就当没看见似的望着天花板,梵音只好寄希望于伯乔,伯乔一直对于没能给梵音剑谱而有些不好意思,此时此刻便大方地教她怎么剥螃蟹。
伯乔指了指腰圆锤,做口型道:锤。
梵音似懂非懂地拿起铜制的小锤子开始锤螃蟹。
“咔嚓——”
螃蟹碎了。
梵音亮晶晶地去看伯乔,心想她这是敲对了吧!
只见伯乔脸色一僵,咬了咬牙,指了指长柄斧头,双手作剥开状:开。
梵音懵懂地照着伯乔说的开,下一瞬便见螃蟹金黄的蟹黄,香味扑鼻而来。
梵音微微睁大眼睛,这就开了?
梵音无师自通般挖出蟹黄,又用签子勾出蟹肉,满满当当塞在调羹上,“皇上!”
裴苏御见她和伯乔才刚眉来眼去的模样,忽然觉得这蟹肉没那么香了。裴苏御机械般地张开嘴,囫囵吞下去。
这时伯乔又指了指蟹腿,梵音心领神会,朝伯乔竖了个拇指,用剪刀剪下蟹腿,镊子和签子作辅,轻轻掏出蟹腿肉。
不过梵音到底是第一次剥螃蟹,手法不是很娴熟,还是教坚硬的蟹腿壳划伤了手指。
猝不及防的,梵音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后,立马用绢布擦掉血珠,小心翼翼地把雪白香软的蟹腿肉递到裴苏御的嘴边。
裴苏御凝视梵音还有些泛红的手指,心道做轮椅做得那么精巧,怎么剥个螃蟹却那么笨?不过看她专注又小心的模样,裴苏御心底的怨气忽然烟消云散了,舌头卷入蟹腿肉慢慢咀嚼,总算尝出点味道来。
平生见两人之间的气氛破冰,欣慰地笑了笑,向伯乔投去宛如炫耀般的目光。
伯乔此时方明白平生传上一桌子海鲜的用意,由衷地向平生竖了个大拇哥。
照影宫这边春水消融,揽月院却是一片阴沉。
鸣蝉带人将揽月园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不敢放进来。
再往里些,十数名宫人瘫倒在地,他们的脖子上齐刷刷勾勒着一抹红痕,乃一剑封喉。
长剑一头滴答滴答坠下粘稠的血液,落在或青或白的鹅卵石上,尤为瞩目。
持剑者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匍匐者,声音暗哑带着丝凌冽,“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匍匐的宫人颤抖着宛如筛子,涕泗横流,“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啊!”
商栖迟冷眼看着他,冷笑一声,“你不说本宫也知道,她早就在暗地里候着了,不是吗?”
说罢,商栖迟轻轻一挥,宫人再没了气息。
商栖迟手握长剑,朝空中说道,“还不出来?你也想跟他一个下场吗?!”
舒明仪颤巍巍地从假山后走出,目光仿佛粘在那把如雪的长剑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商栖迟宛如罗刹再世一般,“为什么这么做?”
舒明仪颤抖地不敢说话。
商栖迟甚有耐心地重复一遍,“为什么这么做?”她的剑尖抬起舒明仪的下巴,“为什么找人试探本宫?”
舒明仪脑袋乱作一团,牙齿都在发颤,“舅舅……舅舅说……那夜……那夜劫走山河的……是……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女子……臣妾想着……臣妾想着……”
“所以你就想到了本宫?”商栖迟不可置信地问道。
泪珠从眼角滑落,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舒明仪艰难道,“舅舅……舅舅的府上非武功高强者不能靠近……臣妾……臣妾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您……臣妾……臣妾想着兴许……兴许……”
剑身“啪”地一声发到舒明仪的脸上,商栖迟怒火中烧,“愚蠢!明宿乃商氏的人!本宫难道还会去跟自己人抢自己人吗?!”
舒明仪哭哭啼啼道,“兴许、兴许是娘娘急于得知那块玉佩的下落,才想……才想亲自审问……”
商栖迟恨道,“那本宫直接叫明宿把人送来就行!何须亲自动手?!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舒明仪恍惚一瞬道,“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
商栖迟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是谁,撺掇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