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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道:“你很不错,招式虽然娴熟到位,但功力不够。”
兰芷不语。
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兰芷反问:“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少年又问:“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
“那么你呢?你又知道自己是谁吗?”
黑衣少年撤剑沉默了片刻:“你说的对,我们也许都不知道曾经自己是谁,但我知道此刻,我是谁,我在做什么,以及我将要去的地方。但我觉得你却不清楚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将要去往何方。”
兰芷霎那间有些酸楚,已经很久没有人让她想起曾经的那段记忆的空白了。他究竟是谁?似乎挺了解她的样子?那她的身世呢?他又知道几分?
即便如此,兰氏还是说道:“一,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与我无关,但我对你的剑很感兴趣。二,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但我的选择很重要。三,我是谁似乎也与你无关。”
黑衣少年默了默,随即传音道:“我是谁对你来说当然不重要。但倘若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所做的那些选择还有何意义?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不归路上不归鸟,回首亭内莫回首。你是兰柔的弟子,当知饵兵勿食,归师勿遏的道理。那书生是小神山的人,约你去间故山所图为何想来也不用我再多说什么。还有,这把剑你应该听说过,名为黑岩。”
兰芷有些意外:原来是圣地左使,早就听说界主手下的左圣使功力盖世,本命兵刃为名剑黑岩,本以为是把大型重剑,没想到会是如此看似凶戾实则温和的轻巧模样,否则我早被剑气伤到。剑如其人,也许他于我并无恶意。究竟要不要信任他?只是师父曾留下击杀圣地之主的遗命……
修剑者选择佩剑,首先外型要合眼缘,其次材质要与所修功法相匹配。然后时时要将剑带在身边,让佩剑的剑气和自己的性格相互协调,相辅相成。这就是让剑认主的过程,也是为佩剑打上自己标记的过程,称之为—养剑。
每把好剑的特性与剑气不仅与铸剑人相关,更与剑主有莫大的关联。可谓是剑随剑主而改变,对剑主绝对忠诚。
每一把曾经有主的剑都永远不会叛主,若佩剑养成,就再也变不回原来的“白纸”了,只会随着剑主的人格变化而变化剑气。一旦剑主死亡,佩剑也会随之化为废铁。即便有些宝剑变不成废铁,也绝对不会随着第二个人而改变剑气。
因此,见对方剑气颇为温和,兰芷便传音回复:“还要多谢左使手下留情。”
“听左使所言,似乎对我的身份有话要说?”
“你不只是神隐山的人,还是圣地的人。”黑衣少年斗笠下的双眼略有些复杂地看向兰芷:“而我,也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兰芷有些茫然怔愣,不明白少年的意思,莫非她的身世与圣地有关?否则她怎么就是圣地的人了?她还要击杀圣主呢!这是师父遗命啊。
如果她的身世与圣地有关…师父留给她的遗命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不应该怀疑师父的,可圣地左使又缘何有此一言?堂堂左使,不可能空口而言,做出令自己和圣地名誉扫地的事。
她失去的记忆里究竟有什么?从没有哪一刻,令兰芷像现在这样渴望着从前的记忆,自己的过去。
兰柔曾经问她,想不想解开记忆封印,那时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当下很好,不想再停留于过去,活在记忆里,她要向前看。她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过去,记忆被封印定有原因,她不想因为曾经的问题扰乱自己的心。
现在,师父永远地离开她了,师父的遗命也给她带来了疑问和茫然。而解开记忆封印别无他法,只有神隐遗脉以传承秘术耗费十年功力为媒介,同时辅以青冥花等多种珍稀灵草熬制的汤药,在月圆之夜方可冲开相关穴窍,恢复记忆。
想解开封印,神隐遗脉,秘术,功力,汤药,月圆之夜,缺一不可。但现在除了月圆之夜可以等来,兰芷什么都没有,对其他条件毫无头绪。
看着兰芷迷茫的样子,左使少年本想施展轻功离开,却在临走前传音提醒:“青冥花只在每年三月开于圣地,为期十天。”
风动铃音,枝影摇曳,圣地左使已不见踪迹。
兰芷在大黑大白的叫声中回了神,站在窗边看着面前的大掌柜:一个中年女人,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正微笑地打量着自己,那神态像是在看着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在估算着货品的价值。
“小姑娘,想不想去间故山?我可以帮忙哦。”
兰芷不喜欢被这样估值的眼神打量,便看门见山:“这对姐姐有何好处?”
大掌柜正了正眼底的轻视,笑得有几分妖娆,言语间带着十足的蛊惑人心的力量:“姑娘的小嘴可真甜,间故山我猜你一定会去的,对吗?姐姐我呢,看你小小年纪就孤身在外,便想帮你一把,至于这好处嘛,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想要知道就得付出代价,你,确定要知道吗?”
兰芷不知这大掌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一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也喜欢独来独往,便道:“多谢姐姐美意,我暂时不需要帮忙。”
间故山她是一定要去的,不仅因为神隐山图腾和遗脉,小神山和神隐山恩恩怨怨,还因为回首亭是去往圣地的唯一方式,要想解开身上的封印,就得去圣地采青冥花,现在提前探一下去圣地的路,方能在需要的时候采到新鲜的青冥花入药。
繁华位面的大陆上共有五大王朝:东易王朝,凤归王朝,机瑜王朝,岚音王朝,白云王朝。天空中还有一片隐形的一方空间世界——圣地界中界。
曾经,神隐山作为隐于世外的统治阶级,与圣地抗衡,但与神隐山不同,圣地一向不理尘世,不涉权争,偏安一隅。
神隐山被五大王朝一把大火烧毁后,就成了五国官方禁地,而圣地却依旧如前,不理俗世,似乎游离于此间世界之外。
但五国皇室此前一直都是神隐山的半个弟子,在决定挥刀神隐山的时候,为摆脱对神隐山的依赖,他们成立了小神山。因此尽管神隐山覆灭,这种几国皇室子弟一处学习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早年的神隐山并未防备五国皇室,小神山和神隐山之间还会往来学习交流,神隐山覆灭后,小神山便成了五国皇室的专职教育机构,小神山的山长们都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受到每位皇室子弟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