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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咸寨?”阮东卿一介富家哥儿,对于这些山中匪贼并不了解。
陈捕快点了点头道:“是一波打家劫舍的山贼,平日里盘踞在小咸山自占山头。人数众多,我们们点儿人是无法对抗的。”
阮东卿听完无法,心中虽然很是焦急却也只得随他回了太守府中。
“什么?”杨太守听了陈捕快的回报也是吃了一惊,“你可是确定的确是郝义带队?”
“城门官兵说为首的人是独眼,而根据沿路找到的琉璃珠子……”陈捕快肯定的点头道:“必是他们无疑了。”
“可是大咸寨以往都只盘踞在小咸山附近,所做的也都是打劫往来商队的买卖,何以这次会冒险冲进我丰城内行凶?”杨太守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郝义领导的大咸寨盘踞多年,养了不少的手下,他曾经有心要清缴,但他们一向和丰城百姓井水不犯河水,是以城外驻兵的校尉并不同意,这事便是搁下了。
没想到如今却竟胆子大到进城中掳人,还当街杀了一个车夫。
杨太守抚了抚已然有些灰白的胡须,心中暗自思忖,恐怕这件事情也并不只是掳人这么简单了!
如今帝京局势尚不明朗,几个公子都在明争暗斗,他也曾听闻阮家曾经拿了钱帛出去。
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他,直觉得认为恐怕正是因为阮家站得位置惹怒了其中的某一位。
此时出了这档子事情,难保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杀鸡儆猴历来都是常用的手段。杨太守皱着眉头思索良久,面上虽并未流露出来,但是心底却有些懊恼,这件事情如何处理便成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他是既不想断了和阮家的这份关系,也不想因此得罪官家的某位公子。
真是烫手山芋!杨太守暗自摇了摇头。怎的到了他这儿便碰上这么回事了?
那边阮东卿待陈捕头回禀完了便一直等着杨太守发话,却见他眉头紧锁,半响都没有下一步的指示,不由得急了。
“杨太守,可是要组织人手去救人?”阮东卿拱了拱手问。
“这……”杨太守的转了转眼珠子,开口道:“大咸寨上上下下近百人,我这府衙里零零总总却也只不过数十人,恐怕是攻不进去的。”
“那该如何是好?”阮东卿心急的问,如今既然知道是那穷凶极恶的山贼掳人,宝儿在他们手中多待一刻便多了一分危险。
杨太守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将这烫手的活儿丢出去为好,说道:“丰城往北十里便是折冲府,若是要攻那大咸寨。必定是要找折冲都尉调兵才可行。”
折冲府?阮东卿想了想,那里的确是驻扎了约莫一万左右的府兵,对付一个小小的大咸寨可谓是手到擒来。
“那便烦请杨太守带为相求了。”阮东卿又是一拱手。
“这……本府是不能擅自离开丰城的,”杨太守巴不得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怎么会主动去替他相求折冲府。推脱道:“不如本府修书一封,三郎遣人送去可好?”
阮东卿并不愚笨,一听到杨太守的话语心里便是一凉,看来这杨太守是要做甩手掌柜了。
本来嘛,城中居民被贼人所掳,身为一城之首管辖四方百姓理应要全力追查。此刻杨太守却是百般推脱,甚至将这件事情推给了驻军,不是打算不管是什么?!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若是这杨太守打定了主意不管,宝儿便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杨太守!”阮东卿咬咬牙,双膝跪地道:“我们阮家在丰城繁衍生息近百年,是骨血中便带着丰城的烙印的,”他抬起头双目定定的看着有些惊讶的杨太守。又接着说:“便是视太守您为父母官,还请您相救!”
杨太守被他这副模样弄了个左右为难。这件事情按常理的确应是他的指责所在,传出去也必定会对他的仕途有所影响,可是上边那几个公子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让他如何敢动?
“三郎,”杨太守扶起阮东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并不是本府不想管,而是管不了。就算我将这些府衙全派过去又是如何?杯水车薪啊!”
“……”阮东卿看他似乎态度似乎有些松动,便打定了主意不起来,执拗的依然跪在原地。
“冤孽,”杨太守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手,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看确定无人在左近之后对阮东卿说:“我同你父亲是好友,便也不再瞒你。”
阮东卿讶异的抬头,不甚明了的看着他将陈捕头和旁边伺候的下人全部撵了出去。
“你回去同你父亲说,这件事情怕是有人买凶,”杨太守又叹了一口气,“让他莫在寻思其他的,赶快拿了拜帖去找折冲都尉,那马都尉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只有他能救了。”
阮东卿一听居然是有人买凶便越发的不明白了,他同他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阮家大爷也并不亲密,平日里父亲做些什么也不会告诉他,只说着让他好生进学便是。
他从来不知道父亲居然在外结仇,引得人来强掳家眷。
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他又想起自己母亲常常叹道阮家时日无多的那些呢喃,初初以为是因为母亲心中恨父亲,难道也不仅仅是如此?
杨太守看他愣在原地不由得有些急了,一甩袖子道:“你若真想救你妹妹,便赶快去折冲府找救兵!本府只能替你写信一封,其他的无能为力。”
阮东卿回神,既然杨太守事以说到这个份上,自己怎么跪也没用了,只得起身。
待他快笔疾书之后,将墨迹还未干透的信仔细的掖在怀中,又冒着风雪朝府中赶去。
一路上他的心跳个不停,似乎有鼓声从胸腔中闷闷的响起。天上的云彩压的极低,天色阴沉的如同傍晚,有雪粒子透过风貌钻进他的颈项直激的他浑身打哆嗦。
连他父亲书房中烧的正热的炭盆也没有丝毫缓解他周身的冷意,阮东卿将那封信交给父亲,又将杨太守的话一个字儿都不漏的传达给他。
“父亲,可是属实?”阮东卿的声音极冷,仿佛是一汪泉水上了冻,硬邦邦的敲不碎。
阮家大爷将信看了又看,脸色阴沉,却是不欲回答自个儿儿子的问话。
“父亲!”阮东卿忽然提高了音量,接着咬着牙说:“属实否?”
引得阮家二爷在一旁频频侧目,那封书信并未转到他手中,他还不知道其中写了什么。
阮家大爷皱了皱眉头道:“你这是对父亲说话的语气嘛?”言语中颇为不满,又接着说:“此事你不必管了。”
“宝儿是我的亲妹妹!”阮东卿几乎是呐喊出来的,原本温润的面孔变得有几分狰狞,额头上青筋毕露,“还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叫我不用管,我如何不管?!”
他平日里虽和父亲并不亲近,但是百善孝为先,从来没有过半分的忤逆。如今也是急火攻心,已经把持不住心中怒意。
阮二爷在一旁看到这情形,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打圆场道:“东卿你先静一下,你父亲向来疼爱宝儿,一定会寻着办法救她的。”
“那倒是救啊!”阮东卿依然无法自遏,双目赤红的道:“宝儿就在那儿、她就在那儿!”
阮大爷本是因着这事是由他而起觉得愧疚,如今被自个儿儿子一教训不由得觉得仿佛有块大石压在心口一般,他所做之事也不过是为了阮家更好,如今却害得女儿被掳、儿子责怪,当真是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但是他也是年近不惑的人,世上多般坎坷也都走过了,虽说有些心灰意冷却也还没放下要救自己女儿的心思。
放低了声音,阮大爷叹气般的说:“三郎,你且去看看你母亲……这马都尉,为父亲自去拜会。”
阮东卿此时已经有些冷静下来,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接着便转身奔出了书房。
且不论阮大爷要准备如何去搬那折冲府的府兵前去救人,这边被绑上了寨子的谢晚一行人却是十分的难受。
那些人将她们带出马车后,便推进了一间小柴房不闻不问。
这深冬天气,柴房中别说是炭火,连个能遮风的地方都没有,只冻的三人瑟瑟的发抖。
紫绣和大娘子靠在一起,打着哆嗦问谢晚:“咱们怎么办?他们不会、不会杀了我们吧?”
适才车夫凄凄惨惨躺在雪地里的景象还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她朝四周看了看,有些害怕的朝谢晚靠近了些。
“要杀早杀了,”谢晚透过木门的缝隙朝外望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咱们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再过会儿就不知道了。”
莫说是谢晚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只不过让她也不能担保这些人会不会一个不乐意就砍了她们,为今之计,便是想办法自救才最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