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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晚起来,本以为时候尚早,出门一看却不想谢刘氏早就在水井边洗衣服了。这时节早上还是稍稍有些寒气的,冰凉的井水刺的谢刘氏双手通红。
“嫂嫂。”谢晚紧了紧昨晚研究了大半夜才知道如何穿着的茜青色罩衣问候道。
正搓洗着一大堆衣物的谢刘氏闻声转过头来看谢晚一副瑟缩的样子,连忙说:“怎的这么早就出来了?灶上备着热水,先去洗把脸吧。”
“这两日睡多了,睡不着。”谢晚笑笑说:“可吃了早饭?我去准备吧?”
“枣饭?”谢刘氏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枣饭是什么?枣子也能做饭吗?“吃枣的时节都过去了,晚娘要是想吃,来年咱们就不拿出去卖了。”
谢晚一愣,难道这时代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还是说法不对?她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磕磕绊绊的说:“我是说朝……朝食!”对,好像是这个说法没错!
谢刘氏却是掩嘴一笑说:“我还以为晚娘嘴馋想吃枣子了呢……”
谢晚怕她再多问自己就不知道该如何圆过了,赶紧道:“嫂嫂还没吃吧,我去做。”说罢裙角一旋逃也似的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先是就着温水洗漱了一番,又仔细的搜检了一下,再次确定这家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了,这不除了番薯就剩一些绿豆子,看样子也储存不少时间了,一股子陈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谢晚是厨神转世也觉得自己没辙,总不能大早上煲个绿豆番薯甜汤吧?
难为的摸了摸头,谢晚无法只得再次回到院子里,对谢刘氏说:“嫂嫂……家里似乎没什么吃食了。”
“不是还有番薯嘛?”谢刘氏想了想.
“昨天不是吃过嘛。”谢晚皱着眉头说。
谢刘氏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许多,有些干涩的说:“嫂嫂没用,这几日没做活计也没领着工钱……”
谢晚一下子明白,恐怕是因为这原先的主人投了河,谢刘氏照顾她都来不及哪来的时间去挣钱。明明都是谢晚的错,她却一下子都揽在自己身上。果真是善良,善良到谢晚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笨的地步了。
“晚娘,你让大柱帮你生火,烀几个番薯咱们垫垫,等嫂嫂把这些活计做完领了工钱,就去集上买些别的吃食回来。”谢刘氏面带歉意的说,手中仍是不停,更加奋力的揉洗着一大盆衣服,还略带寒意的早晨额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子。
也不知道怎么的,谢晚这个陌生的灵魂感觉到一阵阵悸动,把衣袖一挽,露出纤巧的手腕说:“我来帮你。”
“别!”谢刘氏却赶紧制止她道:“嫂嫂知道你有这份心便好,你受了寒,如何经的起这井水的激。”
说罢将谢晚的手架开,完全不给她靠近水井的机会。
“这些活计又不重,你若是想做些事,就听嫂嫂的叫大柱给你生火,别让我管教那臭小子,我就轻松多了。”谢刘氏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挥挥手连忙打发小姑子去和大柱玩去。
谢晚无奈,虽说她这嫂子性子挺软,但是涉及到做活计的事那就不是一般的难缠了。只得讪讪的去主屋门口喊了大柱出来,姑侄二人去厨房忙活。
要说谢晚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什么滋味都尝过,年纪小小就出去闯社会,练了一身好厨艺,可惜的是还真不知道怎么生火,只让才将将五岁的大柱一手忙活。
谢晚一脸赧意的看着小小的一团身子扒了扒灶膛,不知道从哪摸出个火折子“噗”的吹着,捡了些细碎的枝条点着,鼓着腮帮子吹了半天,才从堆在一旁的柴火堆里捡了些粗壮的丢进火里。
“姑姑,好了。”大柱吸了吸鼻涕,脸上又被熏得黑黑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乳牙来。
就这么个条件,谢晚也不去想什么花头了,照着谢刘氏的意思做点儿简单的早餐就行了。
锅里烧着水的时候,谢晚学着大柱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翻动着灶膛里的柴火,一边问:“吃番薯吃腻了吗?”
大柱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咬着脏兮兮的指头说:“可是娘亲说吃番薯好……姑姑,稀饭好吃吗?”说完还吞了吞口水,昨天那罐稀饭,谢刘氏硬是没让大柱沾一口。
谢晚摇了摇头,摸了摸大柱的头说:“不好吃,以后姑姑会给大柱买很多好吃的。”
这是她第一次想,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一觉醒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拥有两个陌生的亲人,其实谢晚的感觉一直都有些不真实,就好像……好像自己的灵魂飘在半空中看着一场一点儿也不贴切的戏剧一样。
不过现在的谢晚却想做点儿什么,自己两世为人总不至于真靠着谢刘氏浆洗衣物过一生吧?至少不能让谢刘氏和谢大柱整日以番薯充饥了。何况……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或许自己还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
姑侄两人蹲在灶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灶膛里的火也越烧越旺,渐渐的属于番薯的香气缓缓的散开来。
“把火抽小些。”谢晚估摸着差不多熟了,吩咐大柱道,又出去喊还在洗衣服的谢刘氏。
“嫂嫂,吃饭了。”谢晚走过去。
谢刘氏可是积攒了好几天的衣服,洗的她是满头大汗,听到谢晚叫她,就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直起身子来长吁了一口气。
简单的几个番薯也犯不着摆桌子,三人就站在厨房里吃简单的朝食。
“唔,姑姑烀的番薯也好吃。”大柱似乎是饿了,三下两下扒掉皮就吞下肚,一边还含糊不清的说。
谢刘氏也笑着说:“就是,什么东西经了晚娘的手就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是谢晚那奇怪能力的加成,番薯吃起来居然别有一番风味了。
虽然心中颇为自得,但谢晚也不想在这事情上多着笔墨,小口小口的吃着自己那份早餐,一边对谢刘氏说:“嫂嫂,那阮家离我们家可远?”
谢刘氏一听谢家就闹心,叹了口气说:“不远,就在城里。”
“那待会收拾收拾,咱们上谢家去。”谢晚道。
谢刘氏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谢晚:“晚娘,咱们真要去?”
“去!怎么不去!”谢晚斩钉截铁的说:“昨天不是说了嘛,工钱咱一定要要回来!”
别说这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就是情境尚好,谢晚也觉得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姓谢的,虽说这几个钱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凭什么不去要?!
打定主意之后,谢晚也没准备什么,谢刘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吩咐大柱好好的看家,姑嫂二人朝谢家出发。
这是谢晚第一次出院门,原来谢家是在离城里不远的小乡村安家,刚过了秋收,田里的东西能收的都收了,看起来倒有些萧瑟。
一路上碰见不少的乡亲,看谢晚的神色都有些奇怪,毕竟当初她投河的事情闹的挺大。谢晚倒是觉得没什么,一路上都安之若素,倒是谢刘氏神色有些萧瑟。
顺着一条土路走了半晌,谢晚觉得小腿肚都有些僵硬了才看到不远处的城墙。
只见城门上用端端正正的写着“丰城”二字,谢晚也不懂是什么字体,但是阅读起来倒是没什么障碍。
靠近了城门,门口等了不少排队进城的人,好在丰城似乎不是什么边陲要塞,管的倒不严,兵卒们只是稍稍的扫一眼就放人进去,速度也不慢。
姑嫂二人排在队伍的末端,谢晚好奇的朝四周打量着。
周围的人都穿着普通的两襟布衣,以她贫乏的历史知识,也看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语言倒是很接近于现在的普通话,不然在她刚醒来的时候她也不会顺利的听懂了。
这年代似乎对于女人出门没那么严苛,谢刘氏带着她这个黄花大闺女出来也没遮掩什么,进城的队伍里也有不少还没把头发梳上去的女子。
“让开!让开!”谢晚正在打量四周的时候,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呼喝声,她转过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马车朝城门口驶来。
周围的人群似乎是司空见惯的样子,都自发的让开了一条将将一车宽的道,谢晚撇了撇嘴,又是特权阶级吧。
果然,那队人刚到门口,守门的兵卒就忙不迭的让开了路,恭恭敬敬的朝前面为首的人问了个好。
“那是什么人?”谢晚扯了扯谢刘氏的袖子,小声的问。
谢刘氏扯着嘴角干笑着说:“是阮家的马车,不知道是他们家那位进城。”
谢晚挑了挑眉毛,哟,就是那仗势欺人的阮家啊!看来还真有些家底,不然城门口的兵也不会对他们的下人也这么客气,怪不得那阮管事能这么嚣张,差点儿闹出人命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就打发了个人上门看看。
谢晚无趣的轻啧了一声,心中对那阮家更是半分好感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