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路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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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第二天继续赶路的时候塞勒也真的是佩服自己,一个晚上强撑着不想睡觉结果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和别的睡了一整晚的士兵谈笑风生毫无压力,只不过等大家真正赶起路来的时候,又变成一路无言的状态,只听到不断地马蹄声和偶尔的报告声。

    为了快速到达目的地减少人员损伤程度,他们沿着第一天的荒凉大路一直走,一路上真的是人烟稀少,快到晚上了,才偶尔看到一些房屋,看到是护卫队的马车队经过还略带惊恐的马上紧闭房门,好像生怕护卫队上来问路或是向他们索要食物。

    塞勒看到这个场景也是颇为觉得好笑,明明是守卫他们的一支队伍,只是因为靠的是暴力,武力去解决,为什么会引起人们的反感和害怕呢?

    不过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一瞬间,他也对自己产生这个想法大吃一惊,在没有进入护卫队之前,他还是萨布勒斯一个无忧无虑的男人的时候,他可是一直以这护卫队的暴力,无情为耻,现在自己在这个环境下反而开始不由自主的自我反驳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塞勒骑着马在队伍的前头,眉头紧锁,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在他在紧密思考战局,其实他的想法天马行空,刚刚还在想护卫队的存在是好是坏呢,无意间瞥见自己的佩剑,又开始想这个剑到底该怎么用。

    是不是直接挥起来砍就好了?

    就像教训下面的士兵一样,骂人也不要学习。不是什么东西都需要学才能会的吧?

    这么想着他又猛地想到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杀过人,更没有见过那种鲜血肆意喷射的场景,自己会不会在战场上被吓晕?

    能不能只是指挥他们上场,自己不打啊?

    他正这么想着,在更前方打探消息的哨兵骑着马快速过来,掀起了一阵尘土,把塞勒拉回现实世界不说,还引得他猛地咳嗽。

    “报告!”这个飞驰过来的哨兵反而没有被沙尘呛到,字正腔圆语气流利的说到:“前方发现大量不明来意的平民!”

    “咳咳咳,咳咳咳,平民,平民还要跟我报告?这一路上又不是没见过人,你怕什么?”塞勒不满的回答,还一直在咳嗽。

    搞了半天,你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就是因为看到了几个人啊?

    “报告!对方人数众多,且都披着斗篷之类的衣服,看不到他们是否有隐藏武器,我让他们让开的时候他们也不回答,只是在路边一直站着,时而缓慢行动!”

    “不用每次都说报告......”塞勒给这个哨兵搞得一阵心烦,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加上这件事打乱了他的思绪,他更加不耐烦了:

    “继续前进便是。”

    “报......”哨兵还想讲报告,塞勒一个眼神过来瞪得他又敬了个礼:

    “对不起!但是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如果他们有隐藏的武器,我们整个队伍前进会有遭到埋伏的风险,是不是应该先派......”

    “这里是你管事还是我做主啊?”塞勒就差要拔剑了,他发现自己的脾气跟兰斯洛特越来越像,好像除了面对莫雷斯,他现在对谁都不是很有耐心。

    简直是演的入木三分。

    哨兵被吓得噤声,只好骑上马又继续前去侦察。

    “剩下的人,继续前进!”

    塞勒想了想,自己算是队伍打头阵的了,要是真的中了埋伏,自己是不是要第一个死?

    “士兵出列!一队十人!先去前方打探情况,其余的人放缓速度,但是保持前进。”

    一队小队领命出列,骑着马快速的离开了队伍,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莫雷斯在队伍的中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稍微踢了踢马,来到了塞勒的旁边:

    “报告!”

    塞勒给吓得一激灵,本来想继续发脾气,是谁一天天的在这里报告来报告去的,直接讲话很难吗?

    不过他转头一看,是莫雷斯的时候,他又冷静下来,但还是摆出了队长的架子:

    “直接说!”

    “这种情况是否应当等小队回来以后听取报告再继续前进?我方确实存在被埋伏的危险!”

    “......”

    塞勒也没想到莫雷斯会这么说,他认真的看了看莫雷斯的神情,感觉她不像是来找茬的,只好回道:

    “莫雷斯卫士,连我的判断都不相信了吗?”

    这一句话只是塞勒想到的随便搪塞的一句话,但是确实把莫雷斯吓住了。她咬着嘴唇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挣扎了许久还是点点头,又骑着马回到了队伍的中段。

    正当塞勒还在疑惑怎么派出去的人没一个回来的时候,队伍的前方已经出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阴影。一直在队伍后方盘旋的狮鹫突然飞到了那片阴影之上,人群顿时乱作一团,还传来阵阵惊呼。

    “不要慌!不要慌!这是我们军队的!没有恶意!你们在这里坐好!”

    “不要到处乱跑!”

    是派出的那个小队以及哨兵的声音。

    “妈妈......呜呜呜呜......”还有小孩子的哭声。

    塞勒疑惑地叫停队伍,勒令队伍在原地停下,自己带着几个卫士下马走向前,完全不顾后面其他士兵的劝阻,以及莫雷斯投来的不明就里的眼神。

    真的是埋伏的队伍,怎么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难道是诱饵?

    但是派去的队伍人一个也没少,难道是放长线钓大鱼吗?

    他走上前,发现这一群人确实都披着斗篷,或者是围巾。但是衣物底下的面容确实疲惫不堪,面黄肌瘦,有几个小孩模样的衣衫不整,躲在大人的怀里不敢和他们对视。

    “把狮鹫带下去。”塞勒吩咐道,“这些是......?”

    “他们说他们是因为4号和12号的起义而被迫出走的难民!”

    “4号和12号的难民?可是......我们离那里最起码还有一天的路程,还骑着马,他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大人......”一位看起来还算有精神的男子慢步上前,想去扯塞勒的衣服。

    “站住,你想干什么?”士兵见状连忙挡在塞勒面前,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把人群吓得又是一阵惊呼。

    塞勒按下他们的剑,示意他们放轻松,又让男人走上前来,总不会这人斗篷底下藏个短剑上来刺杀我吧。

    男人确实不是上来弄刺杀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们这一群都是难民,在几天前他们还素不相识,只是因为自己的家乡有了战争,他们失去了自己的房子,有的失去了自己的家人,被迫离开自己居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由于4号和12号在地里位置上挨得很近,他们出城没多久就遇到了其他人,就自发的一起结伴往外走。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找谁帮助他们,逃出来的路上也没几个人带了食物,基本原则是先给孩子和老人吃,剩下的再分给青壮年。

    在他们漫无目的的可能走了两天,路上遇到了一队好心的经商车队,本来也是要去4号做生意,由于信息传递太慢,他们遇到了这群可怜人才知道4号已经起义了,当即决定返程,还在载了他们一程,给了他们一点食物。

    这也是他们几天就可以走这么长一段路,也没有人死亡的原因。

    “不过,大人,我们有几个老人,实在受不了路途的遥远了......您看这荒郊野岭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塞勒一时间被自己心中的正义冲昏了头脑,他愤怒的锤了锤自己:

    “我们此行就是去平定叛乱的!会帮你们夺回自己的家园!你们放心!只要一胜利,重建工作马上就开始!”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对他此番保证做出什么表态,他们渴望的目光一直盯着军队的人腰间别的水袋,和后面后勤部队车上的食物。

    “拿一部分,拿,30个人的量的食物,和20个水袋给他们!快点!”塞勒回头大声的喊着。

    “可是。可是......”身边的士兵想出声阻止,被塞勒瞪了回去:

    “明天就到了,你们少吃一点不行吗?!别跟我说到时候没体力打仗什么的,更艰苦的环境你们都经历过吧!”

    士兵们连声答应,赶紧退下去帮忙搬运食物。难民们这时脸上才浮现出感激的表情,也顾不上说句感谢,抓过食物就大口地吃起来,小孩子们连声说着好好吃,还有一部分人一边吃一边哭起来。

    塞勒看着这个场景满意的点点头,这也算是自己成为兰斯洛特以后干的第一件好事了,搞不好真的兰斯洛特还会对这些人爱答不理呢。

    就在这些人狼吞虎咽的时候,塞勒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这些人不仅仅来自4号,也来自12号,不会正好有一些认识兰斯洛特的人也在这个队伍里只是还没有发现自己吧?

    他连忙站起身,装作自然的往队伍的后方走去,这时莫雷斯也走到他的旁边,轻声对他说:

    “正好也晚上了,不如今晚就在此处,或者是不远的地方休息?也算是保护这群人?”

    塞勒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对队伍下达在不远处安营扎寨的消息,整个队伍哗啦一声散开,各司其职的去负责扎营的事情去了。

    “哎你拉着我干什么,这么多人还在这里呢。你给人家看到说我们这样怎么解释......”

    塞勒也不管莫雷斯的挣扎,把她拉到离大部队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确定四下无人以后,悄咪咪地说道:

    “你刚刚没听到吗?他们不仅来自4号小镇,也有人来自12号!你说要是有人认出我了,呸,要是有人认出我不是兰斯洛特了,那死在这里的岂不是我吗?”

    莫雷斯侧着头,沉思了一会,缓缓地说:“我没听到啊。”

    塞勒猛地翻了一个白眼:

    “啊我以为你在想对策呢,你想了一会就来一句你没听到?”

    “啊这,我确实没听到啊?”

    “好好好。”塞勒不耐烦的挥挥手,“从时间和路程上来看确实在这里休息最合适了,但是这搞得我有点烦躁,怪害怕的。”

    “嗯......那你叫他们在把帐篷扎远点吧。”看到塞勒对这个回答展现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莫雷斯摊摊手:

    “我之前说了呀,去到12号小镇的话,只能采取躲开的策略,那谁能想到你现在就遇到一部分人了,你别那么看着我,又不是我的错。”

    莫雷斯推开塞勒就要往回走,塞勒又一把拉住她:

    “保险起见,我感觉今晚我们两个呆在一起比较靠谱。”

    “哇。我又不认识所有兰斯洛特的人,万一来一个什么十代开外的亲戚,我也不知道啊!”莫雷斯连连摆手,

    “而且我好饿,让我去吃饭。”

    塞勒就是不肯放手,两个人在角落里推推搡搡,一个想走一个想留,还时不时传来放手,你轻点之类的惊呼,外人要是看到真的是得怀疑他们有什么的程度。

    就这么掰扯了大概十分钟,因为塞勒也确实很饿很累,想休息而妥协了,他和莫雷斯一前一后的走向军营扎寨的地方,刚闻到烤肉的香气,一个士兵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

    “报,报告......”

    “别报告了,赶紧说1”塞勒一下子来了气,怒目而视。

    “是,是!刚刚我们找了半天,半天,没找到您,有一个人,就是那群难民里面的,有一个人,说是要见您一下......”

    塞勒和莫雷斯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忐忑不安的看向这个士兵:

    “怎么回事?谁要见我?”

    “属下,属下不知道。那个人吃完食物以后突然走过来问我们,刚刚在这里说话那个人叫什么,我们问他是谁,那个人就说是发号施令那个。”

    “我们看他也不像坏人或者别有居心的样子,就说是一队兰斯洛特队长,他一下子就变得好激动,说什么也要见您一面......”

    塞勒的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该来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下子躲不掉了吧1

    他埋怨的看了莫雷斯一眼,莫雷斯以摊手回应他,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男的女的?”塞勒又问,此时饥饿和害怕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干什么。

    “这个,他身形比较瘦小,但是声音又很沙哑,我们没办法确定是男的女的......”

    “你们怎么这点事都干不好?!”塞勒大步向前走去,“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士兵和莫雷斯在后面一路追赶,士兵气喘吁吁的答道:

    “他非要去您的帐篷入口等您,我们检查过了他没有携带什么危险武器,您可以......”

    塞勒在离自己帐篷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入口处确实有个瘦小的人影在不停的徘徊,这下好了,连自己的帐篷都不想回了。

    能不能继续去和狮鹫讲话啊。

    塞勒在心里默默哀叹一声,转头看向追来的两人:

    “你们下去吧,莫雷斯卫士,记得吃饭。还有你,记得让执勤巡逻的士兵也去难民休息的地方巡逻一下,不要掉以轻心。顺便传下去,明天天微微亮我们就出发。按照这个形式来看我们不应该在此地休息太久,得马上赶到才行。”

    士兵应允着退了下去,留下莫雷斯在原地打量着他:

    “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两个得时刻呆一起呢?”

    “呵呵,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赶紧吃饭吧。”塞勒没好气的推开莫雷斯,听到身后莫雷斯走远的脚步声,他也迈着沉重的脚步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离帐篷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快,步子也越沉重,仿佛在脚上栓了千斤顶。

    等他走到入口的时候,那个人正好背对着他,他悄无声息走到那个人身后,说了句:“进来吧。”然后加快步伐走进了帐篷,那个人也随后跟来。

    塞勒此时反而希望这个人是来偷袭自己的,在这里直接把自己打晕算了,这个感觉比想到自己要杀人还难受,如果被发现了可是自己有死亡的风险,杀人好歹是别人献出生命啊。

    “你是谁?找我什么事?”塞勒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粗略搭建的椅子,“这里条件简陋,你就坐这里吧。”

    那个人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反而走到塞勒面前,缓缓解下自己的斗篷,又取下自己的围巾。

    衣物裹藏下是一张虽然疲惫但是依旧看出俏丽容貌的脸,这人的双手也是虽布满泥沙但是不满看出十分的纤细,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身形也是较为瘦削。

    塞勒此时恍然大悟,哦,这人应该是个女的嘛,这怎么不好看出来呢?

    不过此时他感觉到女人清澈又炙热的眼光打在他的身上,他鼓起勇气对上她的脸,却不由得站了起来,连连往后退。

    这个人,怎么和床头那张照片,长得那么像?

    “桃,桃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