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伊万三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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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郁跳下窗,隐在暗处,探头看了看,便往城门方向走去,春回镇不大,城门也是小小的一个,之前两个守门人的尸体被随手丢在门边,现今站在那里的是两排穿着盔甲的将士,腰间的刀上反射出道道冷芒。

    身后镇中已经闹成了一片,十几个人背着包裹急急地冲向城门,却被将士拿刀拦住,“放我们出去!”慢慢地,人多了起来,带头的那个将士发了狠,伸手抓了一个人,眼也不眨,就拿刀抹了他的喉咙,人群忽地安静下来。

    那将士把人丢在一边,眼睛扫了扫面前的人群,“都回去,再吵,就是这个下场。”

    人群顿时作鸟兽散,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姜郁瞧着,这群南朝将士像是途径此处,不愿泄露了消息,才把这春回镇控制住。城门这般严防死守,这里肯定出不去了,姜郁转身,在春回镇其他几个方向摸索了一遍,似乎西边守卫要弱些,想想办法混过去倒也可以。

    姜郁还是从窗子里翻进了房间,落地瞬间,便觉得不对劲,客栈里其他房间都点起了烛火,外边光影摇曳,小二有些慌乱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而房间里没却有了林竹清浅的呼吸声,她快步走向床榻,又喊了两声“林竹,林竹。”

    房间里无人应答,姜郁心里一沉,林竹自知情况危机,自己又强调让他不要乱跑,他是一定不会出去的,摸摸还温热的床榻,他离开还不久,姜郁点亮烛火,看了看房间,桌椅摆放正常,茶杯和她走之前一样倒扣在盘上,又转回内室,细细看了一圈,便看到几个划痕刻在床柱上,摸摸划痕深浅,似乎是匕首。

    姜郁皱了皱眉,既然奔着刺杀林竹而来,林竹尸身却不在这里,那是失败了?还是林竹用他的一张巧嘴说服了刺客?

    那应该给她留下些蛛丝马迹才对,姜郁四处找了找,也没发现有何特别之处,没有办法,姜郁又拿着剑出去到附近找林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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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竹被拍醒,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到窗外传来“新皇战死”这一句话,顿时头痛欲裂,容弘的脸在脑海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大哥!”语气里那样亲切又充满依赖。

    他咬紧牙,头上冒出冷汗,直到姜郁走过来,怕她发现,才松下劲来,任由匕首在脑中搅动似的疼痛泛滥开,好在房间漆黑,姜郁又有些没心没肺,说了几句便转身欲走,坚持着说完那句“小心行事”,林竹便倒在了床上。

    不能晕过去,林竹死命地掐着自己的腿,慢慢喘息,疼痛才平复下来,他刚挣扎着坐起来,就听到窗边有细微动静,只停顿了一秒,林竹悄悄起身,站到床侧的阴影里。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那人一刀扎进了床上的锦被里。林竹借着光影看到几分那人身形,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面上也覆了黑布,典型的刺客装扮,却不知为何来刺杀他。

    黑衣人一击未中,脚步轻移,走向林竹躲藏的地方,林竹拧眉,自己走了出来,朗声道:“这位兄台可是在找我?”

    那人一刀就要划来,却见林竹竟躲都不躲,不由得有一丝犹豫,眼中厉色闪过,正要接着刺去,却被一人一掌拍来,匕首划过柱上,两人对了几招,那黑衣人见再无机会便跳窗逃了。

    “别追了。”林竹掀起衣摆坐在床上,又理了理衣袖,才抬头看向面前之人。

    这人忽地抱拳跪下,“参见主上,是薛丙护上不利,还请主上责罚。”

    林竹闻言,神色不变,“怎么回事?”

    薛丙拿不准主上问的是什么,便从头讲起,“属下收到密信在元都外接应,却没有人前来,只在附近山上的一片竹林里看到薛甲和薛乙尸体,属下不见主上踪影,便联系各地暗柱,又自作主张遣散暗卫到各地找寻。”

    林竹伸手,薛丙从怀里把那封密信掏出来,放在林竹手上。

    纸上只有了了几语,写道:“二皇子谋害主上,速来城外接应。”林竹捋了捋卷曲的纸条,有一点不寻常的手感,他摸了摸信纸右下角,那里的凹凸质感很像自己身上的那块玉佩,心下更加确定了几分。

    林竹回忆起自己听闻他的死讯时,脑海里响起的那一声“大哥”,看来容弘以前与自己颇为亲近,但说谋害自己,心里却隐隐不愿相信,他一时琢磨不透,陷入了沉默。

    薛丙在地上跪着,不敢抬头看林竹,也不见林竹吩咐,心里正纳闷,就听林竹好似恍然大悟,“哦,你先起来吧。”

    薛丙站起来,犹豫了很久,也没敢问出口,林竹闭上眼想了想,“最近时局如何,各地暗柱有何消息?”

    只见薛丙又咚地一声单膝跪下,“属下这几日还未联系暗柱,不知有何消息。”

    窗外忽地传来几声喊叫,客栈里也亮起了烛火,林竹嘴角勾起,手指抚过扇柄,脸色在光影下变幻莫测,“那是自然,从前几日起,你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每日还要在我眼前晃一圈,怎么,想看看我还能认出你吗?”

    “属下不敢.”薛丙头埋的更深了。

    林竹冷笑一声,厉声道:“你若觉得我失忆了便不能做你的主上,那便走吧。”

    薛丙大气也不敢出,该为双腿跪着,整个人附趴在地上,“属下无论生死都是主上的人。”

    “带我去暗柱。”林竹看了他几秒,站了起来,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薛丙身份来意,但至少和自己的过去挂上了勾。

    暗柱居然是那个酒铺,今日林竹还带着姜郁在这酒铺里买了酒送给那位卖扇的老先生。

    此时镇中已经被南朝将士把持,有了先例,百姓也渐渐明白呆在家中才最安全,所以路上只有巡逻的人,穿着盔甲,走起路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脚步轻点,薛丙带着林竹翻进酒铺后院,刚推开门,屋中灯火一滞,几个人摸出刀剑,见到薛丙才又放下,躬身行礼“见过薛大人。”

    在主上面前被称为大人,薛丙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正要介绍主上身份,却被林竹眼神拦住。

    清清喉咙,薛丙沉声问道,“最近战况如何?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为首的一个暗柱表情似乎扭曲了一下,“大人,刚得到的消息,新皇战死沙场,朝中动荡不安,太后娘娘伤心过度有两日不曾上朝主持朝政,如今是宰辅和政阁几位大人在商量对策,说国不能一日无君,让太后娘娘过继子嗣。”

    薛丙听完大惊,竖起眉问道:“先皇并无兄弟姐妹,他们要过继何人?”

    林竹心里一沉,就听那人说道:“太后娘娘的侄子,沈光炳。”

    薛丙见林竹神色不变,正要解释,被林竹挥手止住,“你们想办法把南朝大军悄然驻扎春回镇的消息传出去。”

    林竹拍拍薛丙,两人转身离开,他又问了一些事情,才向客栈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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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郁找了一圈无功而返,心下焦急,她不相信林竹被人掳走还不给她留下线索,正准备回去再仔细看看,就见他从客栈另一边被人扶着缓缓走来。

    姜郁跑了几步,把他们拉进客栈,严肃问道:“怎么回事?”

    林竹虚弱地笑了笑,又指了指身边的薛丙,“我只记得有人刺杀我,我躲了几下,就被一掌劈晕了,再醒来见到的就是这位公子了。”

    姜郁顺着他的话视线转向薛丙,薛丙心道自己又被主上坑了,也不敢乱说,冷冷地点了点头,“嗯,偶然遇见。”

    林竹朝薛丙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多谢公子,在下林竹,救命之恩,难以为报,公子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薛丙下意识的身子微微一偏,躲过林竹的礼,看到林竹的眼神后,背上冷汗直流,只好顺势僵硬地走了一步,转身施礼,“在下薛丙,说来倒也谈不上日后,我刚出门历练不久,身上盘缠不多,若林公子不介意,可否与你同行,我会护你安全,管饭管住即可。”

    林竹犹豫地看了看姜郁,面露难色,“这...”姜郁闻言倒是多看了他几眼,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薛丙还是相当会看眼色的,朝姜郁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与林兄是何关系?”

    “在下姜郁,是林竹的妹妹。”

    薛丙跟了几日主上,早看清了主上对这个姑娘有多在意,没想到这姑娘还真得只把主上当作兄长。余光瞥了瞥林竹有些发青的脸色,又道:“那不知姜姑娘意下如何。”

    姜郁自然是没有意见,这人与自己情况相仿,救得又是林竹,她知道林竹身份不同寻常,如今又冒出个什么刺客,有薛丙照看,林竹也更安全。她点点头,薛丙就这样留在了林竹身边。

    林竹也已经回来,如今春回镇大乱,刺客一事多想无益,而且事情细节只有林竹知道,想来他也心里有什么计较,姜郁想了想道:“此地不宜久留,西边守卫要弱一点,我们从那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