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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睡?”费澜有些惊讶他怎么出现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绕过雷修转身到吧台将喝酒的酒杯整理掉,现在帮佣不在,只好自己动手了。
“嗯……”雷修走到吧台这里,重新拿过一个洛杯,开始喝刚才越冬羽没有喝完的那瓶伏特加,并且将一个杯子推到费澜面前。
费澜挑了挑眉,看起来这瓶伏特加不喝完就不算完了还。
“怎么忽然也想喝酒了,你也失恋了?”费澜微笑着接过酒杯,给学生做做课外恋爱心理辅导也不错。
雷修耸耸肩膀:“我还以为是你要请教我呢。”
费澜愣了愣,不在意地哼了一声,给自己的杯子倒了一小杯:“我倒是记得你那时候和小凉在谈恋爱,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分了……”难道是被东小洛的八卦之气给传染了,明明一直不想问出口的。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高咏凉从法国学成归来,有天高咏凉宣布她和雷修在谈恋爱,而过了两个月,他们却分手了。那天晚上,费澜听到琴房里,高咏凉的小提琴拉到很晚。
这只是人生中一段很小的插曲,短小到双方当事人都将这件事情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人生中必经的一小步,毕竟日久生情什么的,走到这一步是很自然的事情。
即使是分开。
在一起相处愉快,并不表示两个人能生活在一起,所以分开是理所当然的。在没有纠缠和怨恨的时候友好分手,即使有点小小的遗憾,也可以算作是恋爱后值得回味的余甘。这样的雷修和高咏凉依然是很好的朋友,甚至是半个亲人。
比起这两个人,高咏夏无疑是其中情绪起伏最大的人,他知道他应该淡定,但是他就是淡定不起来。自从知道他们分开以后——当然,谈恋爱的时候他一点也没发觉,如果不是高咏凉告诉他,他们分手了,那么他们的这段恋情大概永远不会被他知道。没错,他对这方面可以说十分迟钝,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如果有人指责高咏夏是妹控,他大概可以勉勉强强接受,对于一个失去双亲的哥哥来说,妹控并不可耻。只不过,在对于妹妹失恋的这件事情中,却又有别样的情绪,他始终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即使是死过一次,再次复活了也是一样。
现在话已出口,往回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看向雷修:“为什么……要分手?”
雷修听到费澜提到这件事情有些惊讶,他一时猜不透费澜的意思,没有回应对方。
“我知道你的生活……有点儿男女不拘,”费澜对于选择措辞有些为难,他本身就没有想好要怎么问,这会儿听起来就像是在质疑对方的私生活,但是那不是他管辖的范围,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他举起双手,其中一只手里还拿着酒杯,“好吧,当我什么都没问。”
说完以后,这种情况下必须逃离现场,所以他放下酒杯,打算撤。
他有点心虚地看了雷修一眼,对方的眼神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站在楼梯口,听见雷修放下酒杯的声音。之后那个人说:“我们分手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只能做朋友。”
这是……说了等于没说的意思?
“也是因为,在我心里,一直爱着另一个人。”雷修说。
费澜原本都打算撤了,但是听到这个——必须留下来听八卦!好吧,其实是因为他非常在意,他生命中十分在乎的一个人,他的学生,有了爱慕的人。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就像那时候他和他的妹妹谈恋爱那样,他感到好奇和……不安。也许那种情绪不应该叫做不安,他只是不确定那是什么。
他放弃了离开,重新坐回到吧台边,严肃地看着雷修:“我们可以谈谈,我还可以给你建议。”他给自己倒了百利甜,伏特加太容易醉了,他还是不要继续尝试比较好,鉴于这次谈话可能比较久,他还是选择一种不太容易醉的酒比较好。
雷修的眼神有些不满,于是费澜迅速摆出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用十分值得信赖的语气说:“很多人都觉得我的意见十分中肯,并且要我再给他们一条建议!”
“听起来不错,”雷修用敷衍的语气说,然后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不过我似乎不太需要……”
“听我说,听我说,”费澜在他拒绝前打断了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以朋友的立场关心你,绝对不是八卦什么的……我只是认为,谈论这样的话题,以我们的关系足够了,不是吗?”发现雷修不接话,费澜继续说,“嘿,你知道我是死而复生的,这是一个秘密,而我却告诉了你不是吗?”
“是我自己发现的。”雷修纠正他,等他主动告诉他?也许在他身边等一辈子都不可能。
“好吧,但至少我承认了,”费澜无耻地说。
洛杯被雷修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会,最后他终于放弃挣扎:“好吧,我不觉得你能给我什么好的建议,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我的建议真的不错,”尽管这会儿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信誓旦旦地保证。
雷修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我只是发现,我只是喜欢那个人而已,和那些人在一起过以后……我发现的太晚了。”
信息量——略大。费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对雷修口中的“那些人”也包括自己的妹妹有点蛋蛋的不满,但是还是及时抓住了重点:“太晚了?你是说她……结婚了?”在雷修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自以为是地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我不鼓励你去破坏人家的家庭幸福,但是如果对方也喜欢你的话,我觉得可以公平公开合理地解决这件事情,比如离婚什么的……”
雷修看起来有点想笑,但是只是嘴角抽了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客厅天花板上的那盏华丽地有些夸张的水晶吊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他,最后当对方很认真说到“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离婚律师”的时候,雷修终于将视线对着费澜。
“他已经死了。”在对方说出更加危言耸听的话之前,还是及时打住吧,“很晚了,好梦。”他举举杯子,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火辣的味觉让他眯了眯眼睛。他放下杯子,然后转身走向楼上,听到身后的人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看着雷修忧郁孤独的背影,费澜有些失神,等人走了他才缓缓地放下酒杯。
这真是一个,杯具!
当他阅尽千帆,发现自己喜欢的人竟然就是那个人的时候,而那个人却不在灯火阑珊处,而是死了!能形容的大概只有“杯具”了,不过……那个人会是谁呢?如果是自己认识的人,又跟雷修有接触的……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好像都健在啊。那么,应该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咯?
这样一想就对了,据自己所知,得到讣告和去参加葬礼的人家都是七八十岁的音乐家,这些人……应该和雷修没什么交集吧?所以应该是不认识的人啊。
虽然再次好奇起来,但是毕竟是那么悲伤和“杯具”的一件事情,好像不太适合再向雷修问下去了。
×××
“你要去哪里?”
“东方。”
“什么时候回来?”
收拾行李箱的手停顿了一下,高咏凉继续将衣服塞进去:“不知道,怎么了?”
少女不耐烦起来,她摊开手然后朝天翻了个白眼:“别去,求你。”
高咏凉使劲合上行李箱,可惜东西过多,她不得不重新打开从里面抽出几件衣服:“有事吗?我赶飞机。”
少女倚在门边,抱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你是首席。”
“所以?”高咏凉看也没看对方的表情,合上了行李箱以后松了一口气。
少女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参加演出,我听他们说如果继续下去,很快会撤销你的资格。”
“无所谓。”高咏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她站起来,伸手拉了拉T恤上的皱褶,抽出拉杆,向少女所在的门口走去。
“你知道这个首席有多少人盯着吗?”少女伸手拉住她,“你失踪了三个月,现在又想失踪三个月?”
高咏凉的手臂被对方抓住,不得不回头正视对方:“我不在乎,如果她们有这个实力与我比肩,那么首席的位置尽管拿去好了。”
“凉!”
高咏凉面对少女焦虑的表情叹了口气:“汉娜,听着,我有比首席更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高咏凉沉默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我得走了。”
“凉……”
“我会回来的,我保证,”高咏凉将手臂抽出来,“而且首席的位置,我不会让给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