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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澜的身上微微发冷,听着费樾辛继续说:“爸妈从那里回来以后,忐忑不安,后来你出生了,一经打听,那个给我们算命的人不久前亡故,之前铁口直断,算的都很准。于是呢,老爸就在这里许下心愿,若是你能躲过这一劫,就来还愿,重塑金身什么的。”
“重塑金身?”费澜不太明白这个意思。
费樾辛有点恼怒:“别打断我说话好吗?”顿了顿,她继续说:“反正爸妈对此是深信不疑。”
“是吗……?”费澜看向仁慈笑着的佛像,他学着费樾辛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里却一片清明。泥塑就算有金身也依然只是泥塑,保佑不了任何人的幸福。
“我本来不相信,”费樾辛小声说,“但是有些东西,就是可以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予希望,尽管希望微忽极微。”
费澜轻轻地回应:“我知道。”
费樾辛吁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伸手将一边的弟弟也捞了起来:“费家应该由你来继承,你是独子。”
“咦?”费澜愣了愣,这句话说的他有些惊慌失措。
费樾辛的笑容很轻松:“这是爸妈之前决定好的,担心你应了那一劫,所以一直让你过自由自在的生活,除了花钱就费时间……这种生活很轻松不是吗?但是既然过了这个劫,就好好担任起家主的位置吧。”
费澜上辈子的确也做过家主,或者用家长来说更贴切一点,反正他们家后来也就剩两人,即使就是他和他妹妹,好像总有很多事情。这会儿,让他接手整个费家感觉就像他原本是捧着一碗饭,现在忽然掉下一大铁锅饭来让他捧着。
“没事,还有一年才要你接手呢,”费樾辛看到费澜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连忙说,“费家现在还有点事,我争取在一年内解决,相信姐姐,没问题的。”
可是我只是一个钢琴家啊,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句话差点就冲口而出。
“哎,那不是你情敌吗?”费樾辛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指向费澜身后。
彦磊就站在那里,看到姐弟两的视线投过来,露出一个笑容,对费澜招了招手。
“你两有事吗?”费樾辛小声问,随即又跟费澜咬耳朵,“虽然我觉得你那个战术有点迂回过头了,但是好歹也是策略,有啥需要姐帮忙的,在姐不忙的前提下,会尽量帮你的!”费樾辛信誓旦旦地说。
“……好吧,”费澜已经没有解释的力气了,他有点像逃跑一样地往彦磊那里走去。
彦磊那边的事已经完成了,已经到换班的时间,所以他过来看看费澜。听说有钱的人都挺迷信的,所以在这里见到费家姐弟既有点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他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姐弟两正在佛像钱参拜。大雄宝殿里香烛缭绕,阳光从旁边的木格窗户里透过来,落在他们脚边。费澜的身体被笼罩在阳光之下,带着一种奇异的柔和,他的神色如此悲悯与不忍,略微苍白的皮肤被阳光笼上一层暖色,白皙的手指修长而柔软,合十的时候让人想起某些神话故事中不存在的人物。
“你看起来……很虔诚,”看到费澜向自己走过来,他一直以为这位少爷有点儿满不在乎,可是没想到在佛像前还挺恭敬的。
“酬神嘛,”费澜笑了笑,努力忽略他姐姐投过来“好好加油”的期许眼神,转而拉着彦磊往外走,“好烟,去外面吧。”
走出大雄宝殿,山上的空气既清冷又新鲜,阳光虽然很明亮,但费澜还是觉得冷。
他转头看向彦磊,对方穿着灰色的夹棉僧袍,一点也不在意天气的样子,顿时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昨天下了一天小雪呢,没想到今天太阳这么好,”费澜对于雪化以后天气会更冷,终于有了深刻的体验。
彦磊偏偏头,看到费澜这样缩着的样子竟然觉得很可爱,让他想起某种怕冷的猫科动物。
他的视线仿佛粘在他身上,有点移不开,于是随便说点什么,好让气氛看起来不那么诡异:“对了,你们来酬什么神的?”
费澜没有回答,而是忽然问:“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彦磊愣了愣,如果别人问,他肯定说不相信,但是这会儿,对方的眼神让他有些犹豫不定:“怎么了呀?”
费澜张张嘴,又微笑着摇摇头。
那个人说他,命中注定会有一劫,那个人铁口直断,从不失算。现在想想,注定的意思大概就是怎么样都无法改变,既然命中注定,又怎么能躲过,如果躲过,那不就是那人算的不准?
费家所有的人都在高兴此劫已过,大概只有自己知道,这个劫早已应验,费澜没有躲过去。
“好冷,”费澜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向彦磊摆摆手,“我陪姐姐去,你忙吧。”
彦磊这时候正好手机响了,连忙对费澜挥挥手,表示回见。
于是这天的中午,费澜总算明白素斋代表的含义,也明白为什么彦磊之前会用尊敬的目光注视着他了。比起外面一般的餐厅里的食物,这里的素斋虽然价格便宜,但是实在难吃的一比那啥。
费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挺好的,菜是他们山上种的,无公害无污染的,油虽然少了点,而且吃起来不怎么熟——总比沙拉熟一点。”
费樾辛的脸都绿了,她一向无肉不欢,这会儿这顿饭就是在挑战她的极限。由于之前有着重塑金身的承诺,方丈就过来陪吃饭,听了费家的事情以后,连称造化造化。费澜在一边吃饭,脸都快要埋到碗里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现在高咏夏可以看到费澜曾经的记忆,和一部分感情。那个人曾经那么茫然,却没有人来跟他解释,他流连夜店,挥霍无度,他不思进取,终日醉生梦死,他游戏人间,不知如何从一而终,他放浪形骸,不知收敛,可是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指责他。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都只是微笑着递出支票,微笑着收拾残局,微笑着默许他做的无数愚蠢的事情。没有指责,也没有告诫,只有钱,只有宽容和微笑。于是他过的惶惶不可终日,任谁都可以看出不正常,任谁都说这是宠得没边了,但是他自己知道,这就像微笑着看着他往悬崖那里落。
“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么样一个人,我有太多……不需要去考虑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摆好了,我只需要去拿就可以了,”费澜曾经那样对自己说,“这大概是所有人的梦想,就像你做了国王,却连责任都不用担起,没有任何的责任。”
他们真的爱我吗?费澜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越想越不明白,他们是在供养一只寄生虫还是我其实他们领养来的?我活着的目的只是游手好闲吗?无数疑问,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依然得不到解答。
而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高咏夏得到了答案。或许作为费澜的父母,姐姐,实在是无法向这个孩子解释这样做的原因,应该怎么说呢?
“你命中注定没办法活到现在,所以好好享受这个年轻的生命。我们能给你所有的爱,就是让你的生活不虞匮乏,让你自由自在,让你挥霍无度,除此之外,宽容,微笑,耐心,这些都是我们能给你的。”难道要这样跟他解释吗?
只有在一切过去以后,平息以后,才能好好解释。之前那是一个绝对不能透露给他的秘密,否则你让一个孩子该如何面对短暂的生命?不是每个人都很坚强,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知道真相的。
高咏夏不能说双方到底谁对谁错,不是谁都能像自己一样过完毫无遗憾的前半生。高咏夏想到这里笑了一下,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遗憾呢。
“该走了,”他的姐姐脸色难看地在不远的地方朝他招招手,她现在还没有从那顿素斋中回过神来。
费澜顺从地跟着他姐姐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舒服多了,直接坐车回去。
回到费家的时候,他先去了花房。
花房昨天已经建成,在温暖的暖气下,这些娇贵的花朵精力充沛地盛开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他看见那个人正架着画架在那里画西洋水粉。费澜好奇地走过去,从他背后看到了他的画的内容。
一片玫瑰花丛中,一架黑色的古典钢琴正放在那里,阳光柔和的落下来,让整个画面看起来宁静美好。虽然是在花房里的景色,却让他想起了地中海的某个国家,一座漂亮的花园,一个人曾经在钢琴上倾注了一生所有的爱。
“你回来啦。”画画的人语气平淡,再普通不过的一句问候,却让费澜有种感动的感觉。
“嗯,回来了。”他说。
然后那个人不再说话,专注地继续画着,带着那个国家温暖湿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