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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气漫延的王舍城不见天日,忽地有一束天光,划破黑暗。
那是一道澄澈的剑光,裹挟着令符珠很熟悉的剑意。
铅华剑!
怎么会是铅华剑呢?
她心口一震,失神间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转头看去,剑光定在了黑衣鬼王身上,只一剑,全身的鬼气瞬间被净化。
洗尽铅华归真剑。
她甚至没能看清是何人出剑,如何出剑。但这一招洗铅华,让符珠心中触动极深,她隐隐感觉好像要突破了。
只是.......符珠看了一眼四周场景,她若是要突破,这缕记忆怕也烟消云散了。
她还没弄懂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更重要的是,她还没看见这位一剑斩去鬼王的人。
符珠压下周身暴涨的灵力,仰头往天边看去。
鬼气散尽,云霞愈艳。
有位年轻的剑修御风而来,脚踩虚空,负手于背。奇怪的是他腰间并无佩剑,符珠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气息,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整个人与天地都融在了一起。
年轻剑修轻飘飘落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卫姜,说道:“她已生机全断,无回生的可能。”
殊玄昙怔了半响,似乎才接受这个结果,一口血喷洒而出,落在卫姜手边的扶桑花上,他缓慢松开卫姜的尸体,让她枕在自己膝盖上,双手合十向剑修道谢,“多谢仙长出手,救王舍城。”
年轻的剑修摆摆手,语气慵懒,“我为王舍古珠来,斩杀鬼王顺势而为,不必谢我。”他只微微抬了抬手,王舍古珠就自行飞向手心。
古珠被鬼气侵蚀太久,又被他的剑气所损,光洁的表面已有裂纹,脆弱不堪。
剑修云淡风轻的神情变了变,眉头皱紧,最后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松了手。
果然,还是天命不可违吗?
他又睨了眼殊玄昙,似乎看出他的意图,好心提醒道:“王舍古珠已毁,便是再放回她的心口,也是无用了。”
“这种逆天之举,会付出什么样的惨重代价,你窥不见,我亦不能。”
殊玄昙的手一颤,王舍古珠险些从他手上滚落下来,他看了看满城死寂,四处都是被鬼气吞噬的城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熊熊火焰自殊玄昙身上燃起,剑修抬了抬手,最终还是垂下。
一念起,因果生。
未来的事会按照什么样的轨迹走,或许有迹可循,或许是未知。他布下一盘棋,至于最后的输赢,他看不见。而殊玄昙的棋,早早就预告了是死局。
火光淡去,空中飘浮着一颗舍利。它有意识的朝王舍古珠飞去,主动要求被吞噬,两颗舍利宿命般交缠在一起,最后融为一体,裂纹渐渐消失。
这是一颗新的王舍古珠。
剑修眼里浮现出挣扎的神色,闭上眼,还是将王舍古珠打入卫姜心口。
做完这一切,他一步踩上云头,似乎心有所感,朝符珠看来,旋即轻笑了一声,破空而去。
他刚刚好像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吧,但是这是殊玄昙的记忆啊,他怎么能看见她呢?还是说他看的另有其处?只是她恰好挡住了,符珠转身看向身后,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东西,有些疑惑。
她还是把这奇怪的男子模样好好记下来,回去问问师父吧。
体内暴动的灵力容不得符珠再想其他,记忆消散,他们又回到了密室中。
符珠一只手抱起殊玄昙的骨灰,另一只手牵起乌生,向岸上去。
刚出了水面,她就猛地一个踉跄,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来。
“符珠,你受伤了吗?”日及担忧的问道。
她伸了伸手,想去扶,但她实在太小了,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符珠感觉到一股力量支撑着她,垂眸看去,是乌生扶住了她,面上旋即扬起个清浅的笑。她抬起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没事,就是要突破了。”
她压制突破,受了一点小反噬,才会吐了那口血。
好在时间不久,现在雷劫未过,她还有机会突破境界。
符珠安置好乌生和日及后,天边忽地风起云涌,云层积叠,有雷光闪耀,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还要酝酿一下。
\( t﹏t )/
这破劫雷,要劈就劈,还想憋个大的是怎么回事?
符珠刚腹诽完,天空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惊得人心一跳,一道劫雷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了下来,直直劈在符珠身上。
进入渡劫状态的符珠,恍惚听见周围有许多人声。
“阵法上空的雷云不是已经快消散了吗,怎么突然又这么大一声惊雷?”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出手,画出这么恐怖的灵符,这雷都劈了这么久了还不停。”
“管他的呢,反正那位大能也不在,正好便宜了我们。”
声音细碎又繁密,听得符珠脑瓜子嗡嗡的,又一道惊雷直直劈下,她身上衣衫已经有些破烂了。
日及数着劫雷数,渐渐数不清这是第几道,只能在心里默默给符珠鼓气。
她又担忧的看向还在困生符下的卫姜,女子形容狼狈,宛如一朵枯败的花,脚下金光未散,但已经很暗淡了。卫姜的身上泛着一缕极淡的光,呈保护姿态护着她。
是王舍古珠,在护着卫姜,她才没在雷云下消散。
日及既靠不近符珠,也靠不近卫姜,她蹲在离两人折中的地面,眸子中泛起怜惜的神色。
殊玄昙大人以自身修补王舍古珠换卫姜公主活下去,她醒来后爱人已逝,王城覆灭,城中子民皆沦为无意识的鬼物,再无转生的机会。
卫姜公主便一日一日的吸收城民身上的鬼气,换他们转生,最后自己却被鬼气侵蚀,沦为鬼物,成为了王舍城新的鬼王。
她最后清醒的时候,用王舍古珠布下结界,将自己囚困在王宫,一晃就是千年。
花丛后隐隐有人声响起,“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一股凉意?”
“晚上冷一点也是正常的。”另一人缩紧了身子,挤作一团。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内心也早就在骂娘了,晚上冷一点,有必要这么冷吗?又不是冬天。
日及警惕地看向花丛后,以防御的姿态护在符珠前面,还时不时扭头去看。
雷劫都快过去了,符珠怎么还没醒啊。
天上的雷云缓慢散去,清风吹散其他云层,露出清皎明亮的白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