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捆绑

绿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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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人的爱情,抛去捆绑还剩下多少,我惧怕这样的一种关系,因为它让我从此有了弱点...

    当张雨怡能够下地走路时,她扶着墙壁朝门移过去。

    “是空气的味道。”

    带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空气穿过她的皮肤,又被细胞吸收。

    “这一切就抛去脑后好了。”

    她曾这么对自己说。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当她感受到被穿透的那一刻。

    这一切就抛去脑后好了。

    “怎么不躺着休息?”

    刘明刚从猪圈里走出来,就瞅到门口的张雨怡。张雨怡倚在门边,她穿着蓝色的宽大衫子,不合身的灰色裤子被麻绳系在腰间,瘦的骇人的双腿被遮挡住。

    “想透透气来着。”

    “有风,站一会就回去吧。”

    刘明拿起耙子往门外走去,他的小腿上有一道醒目红色的伤痕。

    对下地的人来说,受伤是不可避免的吧。那伤痕像是被利器所伤,深的仿佛能看到白色的骨。

    “刘哥!”

    “咋了!”

    “你的腿伤的很严重…”

    “小事儿,被工具划的…习惯了已经…”

    “那也要处…”

    刘明没等张雨怡说完话,就已经从院子里绕了出去。

    ……

    远远的绿色树影下,映照着两个人的影子。

    “来了哥。”

    “咋不在屋里说。”

    “屋里不方便…车什么时候来?

    “明天早上。”

    “好。”

    “唉小许!”

    “你们一起走吗?”

    “嗯…一起走…”

    “哥,你这腿。”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放心,你们走,其他的事儿我来照应。”

    “我许志宁欠你的,一定会还你。”

    “好好过日子吧,你不欠我什么,我们的交情不浅,我只希望你以后过的是正常日子。”

    “我明白。”

    ……

    一个红色的光点经过窗户,光点微弱但明亮,它经过窗户的外缘,从玻璃缝中滑动,滑进小小的屋子里。

    许志宁把双脚从瓷盆里拿出来,用白色的毛巾擦拭着。他看到张雨怡拿着一根燃烧的红烛推了门进来,红烛烧出一片红色的光圈,橙黄色的火焰在她的脸跟前闪耀着,明晃晃的亮,亮的她美极了。她穿着和妈妈很像的红色衣服,他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件衣服,不合身,但是称得她的肤色很白,很亮。

    “这是…”

    “记得你给我那根糖的日子吗,也有这样的红色蜡烛。”

    红烛被放置在桌子上,张雨怡撑着一只手将整个身子的力量都靠在桌子上,她的发丝垂在桌边,险些被红烛的火焰燃到。

    “那该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结婚…”

    “就是捆绑…甜蜜的捆绑…”

    “听起来不是一个好的词语。”

    “确实不是什么好词儿,但是因为是你,所以它变成了一个好词儿。”

    许志宁的眼睛亮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配得上你…我并…并不渴求你还能对我如一,如果你决定放弃,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小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张雨怡站了起来,低垂下头。“听起来像是台湾偶像剧里的台词,我从没想过我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志宁没听过她说这么多话,她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存在。

    “这一切就是这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我无法将它们从我的脑海中抹去。”

    “你可以将它们忘掉…”

    “忘不掉!你叫我怎么忘得掉!”

    她的声音响亮,也许并不那么响亮,许志宁只知道自己被震住了,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还愿意要我吗…”

    “我从没想过放弃你。”

    许志宁扑上去,语言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了,他用力地抱住满脸泪水的张雨怡,用力地几乎要把她按入自己的身体。

    “我把我的一切,我的全部,都放置在这里,通通把他们交予你,无论正确与否,我决定这么做。”

    这是张雨怡宣誓的方式,没有白色的婚纱,没有闪耀的戒指,没有家人没有亲朋,没有婚礼没有神父,只有燃烧的红烛和我的宣誓。

    我将我的一切给予你。

    张雨怡交错起手指,那并不是真实。

    红烛燃尽,只剩下一堆火红的腊滴融在桌子上。张雨怡躺在许志宁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呼吸,他的力量,她手指融进他的皮肤里,这一刻他们已然融为一体。

    “志宁…”

    “你第一次这么叫我。”

    “你愿意听吗?”

    “愿意。”

    许志宁搂紧了张雨怡,两人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志宁…”

    “我在这儿…”

    “你知道什么叫做绑架吗?”

    “这是什么…”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方式。”

    “也是你母亲来到这里的方式。”

    “我不明白…”

    “永远也别明白志宁,就这么活下去吧,心无旁骛。”

    张雨怡看着橙色的天花板,摇摇欲坠,她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像一片海。

    “小雨,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会啊…”

    “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

    漆黑的夜里星星在闪耀着,蝉也开始鸣了。只一夜的功夫,春天就要结束,永远地结束。

    张雨怡坐着唯一的一趟车,颠簸使她感到不舒服,可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出他的影子。

    我还没那么残忍,至少我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吻。

    他还在熟睡。

    请不要怨我。

    我只是想要自由。

    你和自由无法相提并论。

    你就该平静地生活在这里。

    ……

    “我就应该平静地生活在这里。”

    许志宁看着张雨怡走出院子,看着她走上了车。

    你一次头也没回。

    告诉我我是什么。

    我做了这么多,只换来了一个夜晚。

    我要的不是这样。

    那为什么?

    我还会再次见到你的,我的小雨。

    用同样的方式。

    再次见到你。

    好久不见。

    我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