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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现的血色自己让许诞感到措不及防,全身汗毛倒立,十分惊悚。
老妇人对于夏秋权身死的叙述讲的太过轻松太过随意,用轻描淡写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但仔细思考后许诞发现他的死缺乏足够的逻辑支撑。
十分怕死的他看过太过欺世盗名的恶人,见识过遥法法外的罪犯,他们就算背负一身的罪名与愧疚仍然不会放弃挣扎与抵抗,现实和故事永远是两种东西。
这世上只不缺乏慷慨赴义的英雄,但很少会有做了亏心事而自尽的恶人。
每一个溺水的人都会挣扎。
夏秋权的自杀缺乏足够的动机,通过直觉判断,许诞认为夏秋权的死亡的原因不可能是自杀,只可能是他杀。
将沉甸甸的日记本重新放回那金属盒子后,许诞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心情有些沉重。
随着一杯又一杯桂花茶被饮入腹中,白云道人和他的沈师妹的叙旧环节终于完成,这时许诞才从夏秋权的房间内出来,他果断地用刚刚回复了没有多久的灵力使出了“小丑的滑稽扮演”,佯装成刚刚如厕完毕心情畅快的样子。
原本疑惑于徐诞现身的方向和厕所完全相反,且离开的时间过长的老妇人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控制了她的心神,把她心里的焦虑和疑惑全部驱逐干净,整个人生都像是得到了升华……
徐诞的每个动作都让他感到安心,当然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刻便消失了。
待到老妇人回过神来时,许诞也已经成果洗脱了嫌疑,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要是我读书那会儿会用这一套就好了。什么萝莉呀,御姐呀都统统逃不出我的魔抓。”许诞又一次对自己的技能感到无比的满意。
不过现在的情形着实让他有点放松不下来。
对外标榜着正道领袖,对内倾向着清静无为的隐剑门里已经混入邪道的奸细。
许诞不动声色的思考着,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白云道人摩挲着青瓷小盏,满目欣喜。
欢喜过后是无尽的疲惫,许诞等三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取经成功之后终于能够安安稳稳的睡觉了。
隐剑门已经几十年没有接待过新客了,所剩下来可以睡觉的地方大多不是狗窝就是猪圈,总之,十分清净自然就对了。
于是乎这一晚,万剑门的新门主最后屈身睡到了打扫好干净了的猪圈里,在一个强烈的自然香甜味道中许诞像是一头家猪一般抬头就睡。
…………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作为一个建设在半山腰上的宗门,隐剑门无论何时的天气都是宜人的。
就算是烈阳高照的正午,许诞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生理上的不适,心情十分美好。
今天是十分钟重要的一天,在白云道人和沈师妹一个多时辰的叙旧后,沈师妹出于私情总算是同意了许诞和白云道人进去藏剑庐一探究竟的请求。
今天的白云道人一洗旅途疲倦,换上了一身新道服,衣身深蓝,襟口雪白,腰间佩带纯色青玉,看上颇有几番仙风道骨。
“师父这是回光返照,还是老来焕发第二春?”许诞最近经常开一些逾矩的玩笑,白云道人早就为此习以为常,常常只是付之一笑。
作为小丑扮演者的许诞无论开什么玩笑都会让人觉得滑稽,很难生出厌烦之感,这或许就是小丑与生俱来的被动技能。
许诞看得出这个老头子高兴得好像比昨天年轻了十岁,曾经像是雕塑一般的苦瓜脸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的表情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儿,矜持中掩饰着不浅的笑意。
果然求道者越老越难放下的是心中强烈的执念。
孔子有云:“朝闻道,夕可死矣。”
岁入暮年的白云道人大有这种苍凉的意味。
藏剑庐是隐剑门最终极的所以他藏得也要最深,他不是藏在地下两万里的深海里,而是位在接近云端的天穹上。
老妇人带着师徒两人徒步上山,划破手指滴下一滴滴精血破开一个又一个山神的禁制。
许诞人生第一次不得不承认“万物有灵”学说的真实存在性。
苍翠欲滴的林木里偶尔飞过一只行鸟,又晃过一直 抱着芭蕉的顽猴,大眼嘴里不断吐着信子的大蟒也不在少数。
众人拾阶而上,心情惬意开朗,像是寻常的观景者,不带有任何功利的束缚。
已经产生灵智的阳春剑和白雪剑是不是会发出一声清锐尖促的剑鸣,回应林木深处那些奇奇怪怪怪的声音。
许诞眼睛里浮现的是那几行瘆人的血字。
千万不要进入藏剑庐!
在经过了一个时辰兴致勃勃的攀山运动之后,许诞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云雾之上。
有着一座山丘一般高度的恢弘大殿呈现在了许诞眼前,青铜色的古门上镌刻着独属于岁月的沧桑和苍凉。
在气势恢宏的古门上三个用剑刻出的大字俨然凸显,剑气纵横。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藏剑庐不是一个窄小的茅庐而是一座伟大的宫殿。
一所宫殿的名字为什么会用“庐”来形容,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如二位所愿,剑的国度为你打开!”老妇人一夜之间头发已经完全苍白,面容也憔悴了许多许多,看上去心事重重。
老妇人看向白云道人的眼神中包含着不舍,她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远赴边疆的将军那般看白云道人。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粗神经的白云道人并未从老妇人嗯表情什么内容。
他的眼睛死死地定格在了那座古门上,表情狂热,面色通红。
年老至此的他或者最后的一口气就是想看看这座门后到底藏着什么。
就算是以生命代价,飞蛾扑火也在所不辞。
一个男人一生中总有一些伟大的东西是大过于生命的。
若你未发现这件食物只能说明你还年轻,或者你的心脏已经完全腐朽。
白云道人的心在还在热情地跳动着,门外的世界是他的命运,是他一生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