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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桥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回家了,陆敏敏对此见怪不怪,毕竟陆远桥的工作有些特殊,经常夜不归宿,甚至许多天见不到人影也是常事。于是每天接送乔宁上学的事情,就落在了阳夏和陆敏敏的身上。
乔宁大部分时候都特别乖,不爱问东问西,只不过,阳夏还是能察觉出来,看到是她和敏敏来接时,乔宁瞬间暗下来的眼神。她觉得有些好玩儿,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人小鬼大么?
阳夏开始着手找工作,休息的时间过长,以至于她在潜移默化间差点习惯了蛀虫生活。好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在一家名为b.h.p的全球五百强企业找到一份翻译工作,好在离开学校的时间虽长,但学业没有落下多少,工作之余恶补了一下,很顺利过了一个月试用期。
期间她见缝插针的联系到了陆远桥,告诉他如果可以,请他帮忙调查一下白宥成的行踪。挂掉电话不过三十分钟,陆远桥就将白宥成的行踪发了封e-mail给她。末了,他还加上一句,everything gonnabe over.
阳夏翻阅邮件的手一顿,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很快回复他一句谢谢,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保重身体。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阳夏翻看着白宥成的行踪,心里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
根据邮件里提供的资料,白宥成这一个月的时间都呆在a市没有离开,期间曾三次进出医院,但最终都没有进行身体的检查,而后更多的,则是去银行,取款,取款,然后再把这些钱,全都汇入一张卡上。阳夏觉得奇怪,他既然着急着取钱,为什么又都存在了一张卡里,是有什么急事吗?
越想她越不安心,从一大堆的文字里找到白宥成在a市的住址,她决定这个周末去找他。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找白宥成,楚家却派了车过来,说是老爷子的意思,想请她到家里坐坐。
阳夏说道:“抱歉赵叔,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麻烦你代我向爷爷转达歉意,之后我会再抽时间去找他的。”赵叔是楚信御用的司机,在楚家已经好多年,虽然这样轻易拂了人的面,但她也确实有急事要处是。
哪知赵叔只是一笑,随后说道:“没关系的,我可以送您先去处理这些事,然后再送您回楚宅。”
阳夏怔了怔,叹口气:“那麻烦您了,我到江北路的昭元旅店,嗯,就这样,谢谢了。”
赵叔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体贴的上前给她打开车门,阳夏坐进去,不多时,车子便了白宥成居住的小旅店。
阳夏跟赵叔说:“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解决好事情就会过来。”言外之意是,她不会避而不见,让他放心。
尔后,她推开店外的玻璃门走进去。
刚站定,就看到白宥成提着包走了出来,看到阳夏,他也是一愣,随后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怎么找到我的?你跟踪我?”他的态度恶劣,眼里全是不耐烦,阳夏平静了几久才耐着心说道:“爸爸,我上次见你脸色不好,有些不放心,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看,要不,你跟我去趟医院吧!”
白宥成将眼睛一瞪,扬声道:“我有什么病?我为什么要去医院?你自己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别总来烦我。”他有些烦躁,挥挥手就想要赶阳夏走。
阳夏忍不住沉声道:“爸爸,我是你女儿,我在关心你!你舒不舒服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说着,也有些激动了,“您对我总是这么强硬,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别人笑脸相迎,独独面对我就要这样?爸您也教了二十多年的书,为人师表,到底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仅仅就因为我是您女儿?!您可以毫无理由毫无礼貌的就向我发脾气?!”
两个人低声的争吵引得旁人侧目,白宥成脸色讪讪,终究是将她拉到一旁,随后皱着眉头说道:“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阳夏却不待他说完,冷静的说道:“爸爸,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你是我的父亲,我就必须为你负责。我的新电话号码我会抄给你,等你同意了可以打电话给我。现在我要去楚家一趟。”她从包里拿出便利贴,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笔写下一串号码递给白宥成,随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的白宥成怔愣了半晌,捏着便利贴的手有些颤抖,直到旁人走近,才发现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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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宥成那里离开,阳夏就有些低气压,坐在车上闷闷不乐的看着外面。赵叔从后视镜里观察她几次,最后到了楚宅,临下车的时候,他提醒道:“少夫人,我希望不论您在外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在老爷子面前,也要开心一些。毕竟他年纪大了。”
阳夏下车的动作顿了顿,刚想反驳自己不再是楚家的少夫人,但想到赵叔这么称呼她大概是还不清楚她和楚阳之间的事,随后点点头,默然不语的下了车。她自然是不知道老爷子让赵叔带她过来有什么事,不过想来,他们应该也是听到风声了,在担心楚阳吧。
她心底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但在看到楚信身板挺得倍儿直坐在沙发上时,仍旧微微弯了唇角。
这样一个老人,永远的不服输,永远的严肃外表下潜藏着慈祥。她再怎么样,也不忍心看着他不开心。
“爷爷。”
陈嫂给她倒了杯水,老爷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转头笑眯眯的说道:“小夏来了?快来坐,坐爷爷身边。”
阳夏点点头,坐在楚信身边,陈嫂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感慨:“这都多久没见老爷子笑过了,还是少夫人贴心,老爷子一看到,鼻子眼晴都带着笑了。”
阳夏被陈嫂那句‘少夫人’说得一愣,立时笑了起来:“陈嫂说笑了。爷爷精神看起来挺好的。”
楚信眯了眯眼睛,对陈嫂说道:“小陈,你去外面看看雅衡他们回来了没,我和小夏单独说会儿话。”
“好,好。”陈嫂忙不迭的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这样一来,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她和楚信两个人。
“爷爷您让赵叔专程去接我来,是想知道关于楚阳的事吗?”阳夏知道楚信找她来,不出意外肯定是为了楚阳,所以开口便直奔主题。
楚信摇了摇头,那双刀削斧刻般的眼睛望着她,深邃,却也锐利:“我不是为了他的事,我楚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儿孙。”楚信握着拐杖的手颤了下,阳夏眼角余光里看到,不由心情也有几分低落。
“那您找我来,是为什么?”她在楚信身边,不似在婆婆方雅衡身边那样拘谨,说起话来,也更加随性一些。
楚信拄着拐杖起身,从不远处的黄花梨木桌上拿出来一个古董盒子,盒子做工精致,纹路清晰,线条行云流水,看起来十分贵重。阳夏一时怔住,不知道楚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信转身看到阳夏探寻的目光,脸上不自觉的又露出几分慈祥的笑意:“丫头,过来看看,看爷爷给你准备的什么?”他将那个盒子递给阳夏。
阳夏慌忙接过,带了几分小心,狐疑的看了楚信好几眼,才缓缓的将盒子打开。
映入眼帘的,只有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一对翠*滴的翡翠镯子,而另一样,则是之前纠缠了她好久的离婚证书。
阳夏觉得那绿色的本子格外刺眼,而那盒子,似乎也变得烫手起来。她一颗心跳得很快,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楚信。
楚信坐了下来,尔后一字一句的解释道:“楚阳做了逃兵,做了叛徒,我却不能让他连累了你,害了你,让你的后半生都承担着因他而起的骂名。这是楚家欠你的,楚阳还不了,我这把老骨头就替他还。这对翡翠镯子,是你奶奶在世时,说要留给未来孙媳的。这几年,我总想着等我的重孙儿出生了,再郑重的当着所有的人把它送给你,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怎么都算不到,楚阳竟出了这档子事。”
楚信顿了顿,叹息一声:“虽然是我动用了特权,把你们的离婚证给弄了出来,但爷爷心里,一直都只承认你这一个孙媳妇儿,而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这玉镯,就留给你,将来,找个更好的人嫁了,也算了了爷爷一桩心事。”
阳夏觉得脸上有些凉,抬手一抹,才发现竟不知不觉流了泪。
这叫她如何是好?面对这样一个孤独的老人,他说的每句话,都在为她考虑,而她残忍的发现,一切,她依然无力改变,楚阳一旦回来,就意味着,楚家将会失去这唯一的孙子,就连老爷子这样风雨里闯了一辈子的人都无法改变。
这一切的结束并不愉快,甚至带着隐隐的悲伤。
阳夏摇头:“爷爷,没有我和楚阳亲自去,这婚姻解除怎么会算数?”
楚信看着她,又是一声叹息。
“爷爷你不要难过,等楚阳回来,或许,一切还会有转机。”阳夏胡乱擦着泪,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楚阳他根本不会杀人,那件事一定是个误会!而且官方的解释和推断真的太草率了,我们等楚阳回来,请求他们调查清楚好不好?”
楚信垂眸,脸色有几分不好:“他是逃兵,这一点,是事实。小夏,爷爷知道你心眼儿好,但,不必再等楚阳了。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让你等。你是好姑娘,人生太短,若是等他而耽误了人生,我又怎么能忍心?”
阳夏抱着盒子,不做声。
不做声。半晌,她才静静说道:“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这对镯子,我会收下。可是我仍然要等楚阳回来,等所有人给他一个公平的评判。这样,不论如何我也会放心。”
“爷爷您疼我,以后我有空,也会常来看您的。”
楚信微笑着点点头,说话间,也透出几分惆怅:“我老了,人生没有多少年可以蹉跎了。你们小一辈的事,我也管不了多少。只是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如今的选择。”
阳夏噙着泪,也微笑着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五百强的名字么,随便取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