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下)

花雨未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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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甯玖上神的逝去我难以释怀,除却甯玖的境遇令我愤懑不平之外,还因她对我有再造之恩无法奉还。

    在这八重天的最南面有一棵上古神树,也就是我时常靠着打盹的这棵了,据说这古树刚开天辟地时就存在了,每过万年才会开一次花。这棵树应该存在了千万年了吧,这千万年间也才结了一次果,而化成人形的呢才那么一颗。我可以很自豪地说,那唯一成形的一颗果就是本小仙了!

    这古树能尚存至今离不开神灵的守护,在甯玖之前是谁在护着我不知,但在我有意识时正照料这古树的是甯玖。近几千年来神魔两届的关系较为缓和,九重天以下的天界守卫不严,与魔界也偶有来往,算是灰色地带,只是妖魔不能肆意进出。这八重天的边缘没有兵将把守,时有妖魔路经此地,若是没有甯玖上神的庇佑古树怕是早已被毁坏。

    还未化形时我虽见不到甯玖上神的模样,但我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能感应到那每日悉心照料我的女子内心深处定然是温柔至极,有她在我就感到十分安稳。

    初次见到甯玖上神的尊容还是在我刚化作人形时,那时甯玖上神和逐凰帝君还是一对令众仙艳羡的眷侣,二者之间的佳话在天界广为流传。

    在我还是一颗果子时,常常听到树下有一男一女在交谈。男音里皆是温柔宠溺,女音则清冷中蕴藏着几分属于小女儿家的娇羞。男子会软糯蜜语,也会调侃打趣女子,而女子语气里会露出少有的嗔怪。听着这两位沁人心脾的嗓音和他两互动的言语,我就像喝醉了酒一样飘飘然,满心满脑都充满了向往,这致使我成仙后一直想拐个小仙君让我也尝尝那甜甜的滋味。好吧,那时我还没有脑子这东西。

    那日,随着一滴滴香甜的液体滴在我身上,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我感到浑身前所未有的舒坦。我便随着本能努力汲取着那琼浆玉液,将它尽数摄入我体内。也是后来我才知晓,在无数花朵都凋零飘落时,唯独我留在枝头都赖于甯玖滴灌的琼浆玉液,这也是为什么我能结果成形的缘故。

    懵懵懂懂之中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普一降落到地上,我便看到了那对神仙男女并肩离去的背影,内心是抑制不住的雀跃和欢喜,我躁动已久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安抚。

    逐凰和甯玖都身着一袭白衣,衣袍拖曳在草地上,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了他俩牵在一起的手。他们的衣物样式虽极其简约,而布料却是由上乘的云丝织成,做工精细,佩戴的饰品的精致程度也彰显了他们显赫的身份。二者皆雍容优雅,气质非凡,一眼看去当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或许是甯玖心有所感,忽然侧身回头,霎时间四目相对。虽然她那雪莲般的面容同声音一样清冷,但眼眸中盛满了光芒,眼神饱含温和笑意。面颊明明没有笑,却让人如沐春风,想探寻那冰山下掩埋的炙热。这种冷与暖浑然天成,毫不违和。且不说容貌何等绝色,又是如何完美无缺,单是这气韵都是天界无仙能及的。

    我是个女子都看痴了,也难怪逐凰仙君会钟情甯玖。后来甯玖上神走了,我也久久不能回神。一面之缘,甯玖大概不记得我这无名小仙吧,而女神风华绝代的形象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印象,挥之不去。

    传说甯玖和逐凰师承同门,一个真身为凤,一个真身为凰,算得青梅竹马。上万年来一路相互扶持,共同前行。这两位都是天界瞩目的存在,他们的修为与功德令人钦佩,他们之间的恋情也羡煞旁人。

    两百年前逐凰帝君道别甯玖上神去往下届轮回历劫,本当他归来时便会与甯玖上神总结同心。可谁知逐凰帝君回归天界时竟从凡间带回来了一个叫宛央的女子,甯玖上神等回来的不再是曾经那个宠爱她的逐凰,我期待已久的婚礼更换了新娘。两百年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万年的陪伴竟抵不过百年的相遇。

    我回忆完这些,将思绪拉回现实,拾掇起已经写好的竹简。我从流云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木塔来,轻轻念了个诀,塔顶旋转了几圈后便张开来,那一卷竹简缩小被吸入塔内。

    这物什名叫九转玲珑塔,我也不知道它原是来干嘛,是否像那李天王的宝塔一样可降妖除魔、神通广大?我用来当储物囊使用了,在我这里它就成了个鸡肋。

    这九转玲珑塔是个小仙君送我的。这也得从两百年前说起,那时我刚化作人形,想着能跟着甯玖上神,在她身边报答她的恩情,可我一个低微的小仙子根本没机会靠近帝姬殿。我每日便来到这棵树下守株待兔,等着再碰见甯玖上神。不巧的是在逐凰帝君离开后甯玖上神就没再来过了。说来也怪,这两百年来古树竟相安无事。

    我时常喜欢到这古树边玩,某日碰见了个十分俊俏的小仙君。后来这小仙君时常来古树下,每回来还给我带来些吃食,遇事也照顾我几分,还为我普及了天界的大小常识。一来二去我跟他越来越熟络,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前几日甯玖坠落碧落江我好不伤心,这小仙君为了哄我送了我个小塔。他对我这般好,我都要怀疑他有所图谋了,而他的解释是我长得像他一个故人。

    我伸了个懒腰后去往瞿婆家里,在路上我碰见了一个来想哄骗我玲珑九转塔的青衣女子。这女子长相妩媚,生得也好生俊美,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眼角下有颗泪痣更衬托出梨花带雨的柔美。只是她这柔跟甯玖的柔不同,她的柔是种柔柔弱弱,柔在皮囊,柔在性子。她的容貌也称得上绝色二字,而且她这种美异于天界的大多数仙娥。我对她有些面熟,好像七日前在八重天也碰见过,只是她当时应当没发现我。

    她对我轻声细语,许出不少偿还我的好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觉得她那看我的眼神中透着微不可察的厌恶。她说什么会帮我提升修为,还会赠予我不可多得的宝物。我就一吃了睡睡了吃,没什么世俗欲望的小仙子,对这些不感兴趣,何况这还是俊俏小仙君送我的呢!

    这女子见我不为所动,也失去了耐性,竟色冉厉茬起来,画风瞬间变得像凶猛的野兽一样,直接对我发起攻击,那架势仿佛要直取我性命。还好关键时刻俊俏小仙君出现救了我,不然依我这修为可能都要魂飞魄散了。

    那女子见小仙君帮我似乎一脸诧异,灰溜溜地就逃走了,我也没多想。后来从俊俏小仙君口中得知,原来那靛青衣衫的女子就是嫁给逐凰帝君的宛央啊。只是我疑惑,她不是个凡人吗?即便我再菜也不该打不过个凡间女子啊,而且看她那样子多少会些法术吧。难道是逐凰帝君给了她什么灵丹妙药?罢了罢了,不想这么多了,今日受了如此惊吓,我得多吃点美食补补才行,吃完了再好好睡上一觉。什么得到成神与我无缘,三界的纷纷扰扰也与我无关,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我唯一的理想就是当个吃喝玩乐、逍遥自在的普通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