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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似懂非懂的跟他们上了车,过了好半天,我才从这不知是惊是喜的诧异中回过神来。我看着前座上并排坐着的两人,先是拿出单肩包里的打印好的简历攥了攥,再是喝口水清了清嗓子,如此重复几次,正要准备开口了,忽觉一道清湛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扫了过来,接着是一声不咸不淡的低磁嗓音:“怎么,你这是在表达自己的存在感?”
我:“……”
我表情僵了下,下秒正开着车的陆温茗转过头,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阿叶,以后有老大罩着你,我就放心了。”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倒是那祸水君随即将脸偏成一个对他来说再好不过的角度,然后说:“卓扬,你从今以后的上司。”
我听后啊了声,心说他这样单刀直入的介绍是不是也太突兀了些时,他却点起了一根烟,沉声问:“关于今早文博馆的那条新闻,你已经知道了么?”
我点头。
他颔首,将话头接了下去。原来,他们这次的接到的委托,正是我早上听到的文博馆的那桩事,此次,文博馆除了要求事务所替他们调查出任阗恺的死因外,更有轩辕夏禹剑的去向问题。
从他的口中,我了解到,这把轩辕夏禹剑正是我国古代十大宝剑之首:圣道之剑。传说,它的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乃是由众神采首山之铜所铸,后赐予轩辕黄帝击败蚩尤的黄金神剑。此后,剑又被商汤所得,大败上古三大邪刀,并推翻了夏朝最后一位君王夏桀的j□j。但在那之后,世上就再无轩辕夏禹剑的记载了。
我一路听着他讲那段遥远的历史,几乎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过海的。当我反应过来,我们的车几乎都要经过伊丽莎白港的海底隧道了,话到这,就又不得不多提一笔,港岛市,顾名思义,就是由岛屿组成的城市。
在这里,面积最大的南北两岛,由伊丽莎白港分隔开。至于过海(伊丽莎白港)的方式,除了通常的渡轮,就是在东、西的两条海底隧道里做选择了。
我们从西面的“旧隧”出来后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终于在下午三时到达了位于北岛的港岛市文博馆。印象中,港文博馆一直都是一栋有些年头的老建筑,似乎在03还是04年的时候政府提议要扩建,但之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下来,倒是现在看来,这栋经历了一个世纪风风雨雨的建筑,更像是一名历史的见证者。
可惜,今天我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参观,就在我们刚进入馆内的大厅没多久,一位剪着短发气质干练的女经理就招手向我们走来,示意这次将由她接待。
她告诉我们,文博馆是由4个主陈列室组成,分别展示先秦以前、秦代至元代、唐代至清代、民国至现今的一些海外归国文物。而这次老任出事的地点,正是在1号陈列室的先秦文化展厅。不过,由于这把富于传奇色彩的轩辕夏禹剑在展会前神秘失踪,又在同时间内发生了命案,所以这期间文博馆的1号陈列室并不对外开放。
听着她的讲述,我们很快也走进了先秦文化展厅,虽然这是老建筑,但每年高额的修缮费用仍旧将它保护的很好,空间也足够空旷,进入后,我的视线很快被钢化玻璃罩中一件件曾在喧嚣岁月中用以钟鸣鼎食的器物所吸引,看着它们,我似乎也能想象到那份承载着的沉甸甸的历史。
记得曾在一本书上读过,那时的漆绘制品通常是与铮亮的青铜器以及白色的陶器摆在一起的,它们色调鲜明,且极富有观赏价值。可想而知,当将这一件件的文物回归到属于它们的时光轴上时,整个的历史也仿佛因这而流动、而鲜活起来。
思绪一路翻飞着,等面前的女经理停下脚步时,我才恍然自己已然走到标号着第17号的玻璃展台前了。钢化的玻璃罩中,感应灯随即亮起,一片幽黄的光中,一尊半人高的直耳深腹的三足青铜鼎静立眼前。
“传说夏禹曾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于荆山之下,以象征九州,并在上面镌刻魑魅魍魉的图形,让人们警惕,防止被其伤害。自从有了禹铸九鼎的传说,鼎就从一般的炊器而发展为传国重器。国灭则鼎迁,历商至周,都把定都或建立王朝称为‘定鼎’。 ”看着那口鼎,卓扬有些出神的说。
“啧,老大历史通啊。”听着卓扬的解释,陆温茗也不由跟着叹了声,倒是卓扬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点点头向身旁的女经理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已经可以了。
女经理嗯了声,很快掏出钥匙打开了玻璃罩的后门。我站在她的侧面,只见她嘴角微抿,灵活的手指在三足青铜鼎的底座上摩挲着。没多久,就听一声地板移动的声音从我旁边的地面传来,我转头,惊异的发现17和18号展台之间的拼木地板竟深深陷了下去,十几秒过后,一条一人宽的密道已然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密室就在这下面。”女经理边说着,朝卓扬点点头。我看看他,又看看卓扬,一紧手心就是要往那冒着嗖嗖凉风的漆黑洞口走去,谁料这才刚迈开一步,面前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拦了住,“跟在我后面。”那个低磁的声音说。
我心怔了下,下意识看了眼那个高挑的身影,不由照做。
正如我刚才所描述,眼前的这条密道的确极其幽深,我小心的扶墙走着,很快,就发现这狭窄的石梯原来并非一通到底,而是迂回着向下。阴暗的密道里,大概每隔十米便有一盏幽幽的壁灯,它亮在夜里,仿佛是通往邪恶祭坛的蜡烛。在这里,一切都像静止了下来,唯有我们脉搏跳动的声音和呼吸声,还彰显出一丝生命的迹象。
忘了我们究竟走了多久,我只知道当我走下最后一格石梯准备继续向下时,周围的光突然就暗了下来,接着我就撞上了前面的卓扬,我揉揉额头,下秒他的手电已然打开,并镇定道:“就是这里了。”
随着那束光将前方照亮,阴阴的地道里,我看见一扇铁锈斑斑的大门抵挡了我们的前路,它就这样缄默的伫立在漫长的光阴里,犹如一块尘封的墓碑。
我抽了口气,一瞬的思维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就好比你原本预期是的是施华洛世奇,结果对方给你寄来了一条带犬牙的藏银饰……
我纠结的看向此时掏出的钥匙正开门的陆温茗,没承想到在那沉重的铁门被打开的下一瞬,一团海蓝色的光芒随即盛起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好……梦幻的‘域’。”我不由开口。
“不,是结界。”身后,卓扬皱起了眉。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愣了,所谓‘域’,在《阴阳师生存手册·基础篇》指的是以精神力制造出的幻境。精神力越高,幻境就越真实,相对的,维持时间也就越长。而从形态上讲,由于它和结界相似,所以较难区分。不过,阴阳师所布的结界主要针对三界中隶属的地界的山妖鬼魅起到一个防御作用。但像任阗恺现在设下的这种……
我紧了紧手心,但毕竟第一次出这种现场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抬头看向身侧默不出声的卓扬,倒是高出我一个多头的他虽然是瞧见了,但那一双深黑的眼睛却丝毫不见要表态的意思。
我眨眨眼,刚要以为是自己求救的信号表达的还不够强烈,没想余光一个不慎,就这么恰好就窥见了他手里原本夹着的烟在暗处猝然变成一柄通体暗纹的薄质银剑的全过程。我揉了揉眼,以为自己是眼花,哪晓得下一秒,就听他一声不徐不疾的“破”,跟着手里的长剑就这么动作优雅的直划了下去。
眼前,原本那海蓝色的结界顿时如碎裂的玻璃罩般,随着他剑锋划开的第一道裂缝,渐渐裂成了无数道的细痕。紧接着轰然一声“砰”响,我看见数万粒颗蓝色冰晶犹如落雪般纷扬漫了下来,确是无可触摸的,转瞬消散在了空气里。
我屏息,瞬间愣住了。我看着他,更看着他作势将剑一收,又化作了刚才夹在手里的香烟,终于反应过来,我说:“你这烟挺不错的。”
他听后将直挺鼻梁上的眼镜推了一推,淡淡说:“我也觉得不错。”
我:“……”
随着结界被打开,我们很快就走了进去,眼前的密室里,除了三壁白墙,顶上一盏晃动着的白炽灯外,就是斜对着大门那个接近两米高的深绿色保险箱了,只是那保险箱的门现在半敞开,里面铺着黄绸的锦匣早已空了。
很显然,那把传说中的轩辕夏禹剑开始就是放在这里的。
我闭上眼,准备感受下这里的气氛,倒是身后的卓扬忽而冷静开口,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任阗恺的六芒星阵究竟是被什么破坏的?”
听着他的话,我不由也皱起了眉,我侧脸,看见他半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地面,半响,他才站起身冲我们推了推眼镜,“排除任阗恺是自杀的可能性,那么试想一下,对方是如何做到在不破坏结界的情况下进入密室盗走轩辕夏禹剑,并将任阗恺杀害的呢?”
顺着他的话,我将自己刚才感应的情况仔细想了想,说:“从老任六芒星阵的残余力量看来,当时,他的阵法应该是由内向外被破坏的,既然这样,我以为有没可能是逆风呢?”
“你的意思,术法失控,反噬灵主?”将话抢去的是原本盯着保险柜看的陆温茗,此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冲我摇摇头走了过来:“我说师妹啊,好歹任阗恺也是高级阴阳师,这种只有发生在低等级阴阳师的事……”
“我倒觉得,葛叶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一旁卓扬打断他的话,“阴阳师的异能来自于式神,而式神术考验的是也阴阳师的精神力,但如果缔约者操纵的式神本身就难以驾驭呢?”
话到这,他略停上一停,随即又将话引到了另外个方向上,“现在我们姑且不提逆风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只说这把轩辕夏禹剑,对方这么着急的想要拿走它,你们认为,会是为了什么呢?”
会这样问,显然卓扬这番话里还有话,我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毕竟对于像轩辕夏禹剑这样一把正史上并没有过多文字描述的古剑,撇去使用价值不谈,只说文物鉴定这一块,其实难度系数就极大,既然如此,寻常的变卖,显然就说不过去了。这边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我叹了口气,索性再次走近那保险柜,并起手祭出个诀,打算以搜灵术试试能否找出老任生前的最后一丝念力。
雾。
眼前所见皆是浓的化不开的黑雾。
异度空间中,我看见黑雾正中的星阵里一道绛红身影募地蹿起,紧接着,就这么愉快的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