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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宁拉上窗帘以后，一边哼哼着小曲儿，一边准备给自己热杯牛奶喝。
她的好心情，实在是难以抑制。
煮上牛奶，颜宁拿起手机，给秦静发了条信息，问她到家没有、今天晚上是不是还是准备半夜杀过来。
发完信息，颜宁实在忍不住又蹭到了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来，想看林远直到底走了没有。
楼下的小道空空的，颜宁心里一松，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突然觉得刚才让他上来喝杯热茶再走，其实也没什么的。
她正这么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颜宁走到门口，显示器上是秦静的脸。
她拉开门，问秦静：“这么快就把严正送回去了？”
秦静进门踢了鞋子：“哎呀，没有。我压根没去送他。我走到上立交桥那个路口那儿就改主意了，干脆把他拉了过来，让他跟着林远直走。我今天不听你说说林远直的事儿，肯定睡不着觉。反正明天也不用去上班，我就赖你这儿了呗。”
颜宁：“就知道你得跟来。”说完，想了想，又问：“所以，林远直是跟着严正一块儿走的？”
秦静嗯了一声，点头说是。
颜宁听罢，往厨房走，边走边问秦静：“我在热牛奶，你喝不喝？”
秦静摸了摸肚子，摇摇头：“不喝了，刚才喝汤喝太多了。”说着，熟门熟路走到卫生间，拿了卸妆水和化妆棉出来，窝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那块小地方上，一边捣鼓一边道：“快说说啊，我不在的时候，你跟林远直到底都说了点儿啥呀，咋是林远直下楼来接的我？”
颜宁关了火，从厨房端着奶出来，在沙发上坐下，挑着重点简要地说了说，尽可能保持正经严肃不苟言笑。
可秦静还是越听越激动，评价道：“林远直现在这段位吊打你啊！颜宁，你可得加油了，不然早晚得成亡国之君……”
颜宁看了她一眼：“亡国之君这么用？”
秦静：“颜宁是颜宁国的国王，然后王国被一个叫林远直的打败了，颜宁成了亡国之君……”
颜宁默了一下，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点来……她突然有些懂秦静她们主编为什么每天都想弄死她了……
不过她心情实在是好，所以懒得跟秦静计较那么多，只问她:“那你说，我该怎么加油啊？”
秦静歪头看了看颜宁，不答反问：“按林大神这个速度，过年的时候我都得能喝当伴娘了吧？”
颜宁怔了一下：“哪能那么夸张？现在离过年，也就三个来月了好不好。”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能不能成还是一回事儿呢。“
秦静一脸暧昧地笑：“还能不成？林远直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势在必得、誓不罢休！你还想反抗？按他这个闯关的速度，年前领证肯定是没问题。“
颜宁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我这么好追？我要是处着处着就不喜欢他了，不乐意了，怎么办？怎么着，按你这意思，我就不能不同意呗？我还就非得当这亡国之君了？”
秦静还是那样笑，道：“当然不是不能。只不过，我就是觉得，你肯定舍不得不同意。”
两个人这样一句接一句地斗着嘴，结果斗着斗着，莫名其妙就歪了楼。这么漫天漫地瞎扯着，竟然把嫁妆聘礼都扯了出来，最后连婚服喜糖宾客宴请，甚至去哪里度蜜月都筛了一遍。
颜宁说：“度蜜月啊，不出国，总觉得不自由。毕竟，你说什么旁边人都听得懂……都不能随心所欲。”
秦静一惊：“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虎狼之词？！”
颜宁：“我是未成年么？我是性骚扰么？我对着自己老公有什么话不能说？想说什么说什么，真是的。”
秦静突然后撤了一下，双手捂着胸口，一脸的假失望：“没想到，你原来竟然是这样的颜宁！”
颜宁嫌弃地看了她两眼：“像你似的好。人家拉拉你的手，你就蹦的三丈远。你那六个男朋友怎么来的，怎么走的，你不清楚吗？”
秦静一下垮了脸：“哎呀，我也不想的嘛……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不说谈恋爱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一说是谈恋爱了，我就……我就不能忍受太过亲密的接触了。哎呀，你也知道的嘛……我有什么办法，心理医生都没办法，而且我各项检查又不是不正常。”
颜宁：“也不知道能终结你未遂恋爱史的七号神人什么时候出现。”
秦静闻言更加丧了：“哎呀，不是在说你和林远直要去哪里度蜜月的问题嘛，怎么就拐到我身上了？！不要歪楼呀。”
颜宁：“所以我说，去日本就挺好的嘛。又近，又有语言障碍，多好。要不然飞欧洲澳洲，光坐飞机都得累死，哪还有什么心情玩儿。”
秦静突然静了一下，看了看颜宁，弱弱地问了一句：“所以，你到底是连蜜月去哪儿都想好了……”
空气突然安静，满屋子飘得都是尴尬的沉默……
两个人面面相觑，颜宁僵住，半天没想出说辞来。
最终还是秦静绷住先笑出声来，捧着肚子倒在地毯上打滚：“哎呦，还说你不见得能从呢。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不止蜜月？你是不是恨不得连婴儿房的布置都提前想好了？”
颜宁终于撑不住红了脸，一边也忍不住笑，一边又伸手去挠秦静。
两人正闹的难解难分，手机却同时响了。
噔噔噔，噔噔噔。
秦静被颜宁挠的痒的受不了，连声喊停战：“暂停，暂停，先看手机，先看手机。”
颜宁哼了一声，但可算是收了手。
两个人都爬起来，拿起手机来看。
手机屏幕上，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大字--易欢
易欢：姐妹们，我回来了！
易欢：你俩在干嘛？同学聚会结束了么？老颜的旧情人出现了么？
大概是懒得打字了，秦静一个电话拨了过去，问易欢：“你在哪儿呢？我在颜宁自己家呢，你来不来？”
易欢一听，来了精神：“来，来，怎么不来。你们等着啊！现在不堵车，我十分钟就到。”
易欢是颜宁和秦静的大学室友。
方才颜宁跟林远直说的那个每次回来都要吃周易汤包的同学，就是易欢。
易欢学艺术的，最近终于从996的画工环境里脱离了出来，找了个私人的艺术工作室，什么活儿都干。老板是个海归，具体学什么的不知道，但据说很有才华。工作上也很灵活，只要能保质保量按时完成工作，剩下怎么安排都按员工自己的想法，自由的不行。
易欢上班小半年，设计过卡通人物，游戏人物，做过小型记录片，工作室还定期外出旅拍收集素材。这么一来，她毕业这三年被社会磨没的艺术热情又死灰复燃原地复活了。
***
易欢进门的时候，带了一身的寒气。
她踢掉鞋子，看着颜宁：“快快，有没有热巧克力，给我来一杯。”
颜宁说了声有，然后就又进了厨房。
厨房里，颜宁听见秦静问易欢：“你从哪儿过来的，这么快？”
易欢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刚下的飞机，我们要把东西送回工作室，正好从工作室过来，近。”
秦静看着脱了鞋就冲到暖气片边儿上猫着的易欢：“怎么样，收获多不多？雪区的寒冷是不是击碎了你的梦想？”
易欢一脸悔不当初，猛点着头道：“我再也不冬天进藏了，太惨了。每天只想窝在酒店里吸氧……”
颜宁端着热巧克力出来，递给易欢，问她：“年前还出去吗?”
易欢接过巧克力先喝了一口，然后才答：“去，过了元旦再出去一次后，春节前就不会再出差了。”
等易欢喝了小半杯热巧克力，缓过劲儿来了，就立刻看向颜宁，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怎么样？你那个白月光出现了没？”
秦静一听，立刻抿着嘴笑，笑弯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颜宁看。
易欢见状，就知道这肯定是有情况，也立刻跟上秦静的节奏，一边笑一边盯着颜宁看。
颜宁，按理说，不对上林远直的时候，脸皮都还能称得上厚。可此时这个事儿，好死不死跟林远直有点儿关系，颜宁被笑的久了，就难免有些撑不住。
她捂着脸，指着秦静对易欢道：“让她跟你说，我要去洗澡了。”
易欢在颜宁身后喊：“哎，别呀，别呀，别人转述和当事人自白怎么能一样。”
颜宁头也没回：“那你就等着，等我洗好了你再听。”
易欢看向秦静，无奈地耸耸肩……：“得，没办法了，等着吧……”
秦静：“那，干脆咱俩也洗澡得了。”
易欢一想，觉得也行，说：“行，那我去楼上那间客房。”
互相欣赏喜欢的女孩子凑在一起时，总是这样的，有说不完的话，开不完的玩笑。
别说如颜宁林远直这样染着红玫瑰的红、白月光的白的故事了，即便是生活中再不起眼的小事，也能被谈论上好半天。
以前没毕业时，大家住在宿舍里就是这样。
一熄灯，话题就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趁着明朗又安静的月色，将各自的心事一点一点融进年轻时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