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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郎好生眼熟,我必是在哪里见过的。”祝熙之远远打量着那被祝英台稳稳护于身后的女子,样貌清湶,隐有江南女子之柔美,亦有北地女子之端庄,猛然间想起一人,若是猜想不错,这女子怕便是那吴家娘子吴瑞珏,几年未曾得见,今日一见却是较往日大不相同,其身形不知消瘦几许,其神情不知哀戚几分,更兼着此刻被妓院之人相追逐,恐这几年都未曾有安稳日子。
有一事倒是叫他思索起来,曾记得这吴家娘子亦是违背了父母之命而与一寒门士子私奔而走,如今倒是落得如此地步,吴家也因此成了门阀世家的笑话,现他家郎君吴锦想着找一门当户对的姑娘都不成了,家族势力更是被几个甚是过激的老旧世家打击,早早不复四五年前风光,恐不过年余光阴便会堕成寒门,如此绝佳典故,正是英台所需。
前边英台正是力竭之时,她虽从小跟随父兄稍习武艺,于万松书院之中更是精于骑射,然其毕竟为女儿家更兼着双拳难敌四手,自是再难支撑的,一个不慎被打翻在地,手肘落地之间只觉疼痛难当,想是已然擦破了皮。
“英台,你如何了?”吴瑞珏一见祝英台到底而吃痛的脸色忙着赶去瞧了,刚想将祝英台扶起却生生亦是被以妓院打手给推到在了地,此时竟是与祝英台同等境况。
四五妓院之人中一看着就是领头的男子甚是趾高气昂的俯视着这二人,带着几分不堪的几笑容,伸手便欲摸上吴瑞珏的脸蛋,然却余半空中被一把打掉,只让他觉着火辣辣的疼着。
“啪!”吴瑞珏此刻哪里有半分女子的柔弱,面上皆是嫌恶之色,蹬着脚便往后挪了几步,秀眉皱起道,“你们莫要猖狂,英台是上虞······”只是次此话还未曾说完便叫祝英台打断了。
“吴姐姐,不可说!”祝英台一个翻身便将吴瑞珏的嘴捂上,此时若是说出上虞祝家,那么家中之人要找到她易如反掌,这却是不能的,“我自有道理,此刻我是不能顶着祝家身份的。”
话虽说的小声,吴瑞珏却是听见的,心中不免奇怪,再瞧着祝英台一副男装打扮一时间以为是祝家出了何事,也再不敢说些什么的。
二人正说着话,那群妓院之人可不管你如何,只道是方才吴瑞珏之为惹怒了他们,领头之人大手一挥,几个小喽罗便立时迎了上去,将祝英台与吴瑞珏二人钳制起来,祝英台此时更是被误以为男子,狠狠压死于地。
“他是什么?”那打手露出猥琐的笑意,渐渐逼近,死死捏住吴瑞珏的下巴,这会儿吴瑞珏倒是实在不能动弹了,只得用恨意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人,然这恰似惹怒了领头之人。
“啪!”一个巴掌毫无预兆的扇了过来,吴瑞珏娇嫩的面庞立时肿了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指甲血印,领头人露出一口黄牙狠狠啐了一口在她面上,好不得意的说着,“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个被自家男人不要了才卖进我们那儿的婆娘,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小娘子了,镇日锦衣玉食,还要好生伺候?告诉你,这便是命!你这等女子再如何貌美如花依旧是给客人看的,只有那世家女郎的美貌才是真用来敬着的。”
“你······”吴瑞珏被他说的脸色涨红,只觉着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强忍着才未曾吐出来,虽是气愤却无话可说。
说什么?莫非要说自己曾经亦是世家大族的女郎,只因着不甘委身于父母所挑选之人而与一寒门士子私奔么?恐是如此说出来压根便不会有人信,便是信了也只会嗤笑自己傻罢了,不过自己却也是傻的,本是自该认命的,这如今种种皆是自己自找的。
“吴姐姐也曾是······”此番祝英台倒是忍不住了,她如何能见自小一同长大的姐妹在此受辱,冲口而出便要说出些什么。
吴瑞珏心中一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此时提及往事的,这只会叫别人越发看不起她,眼含清泪的喝止道:“英台莫要说,说了也只会叫人······”
此话一出,祝英台慌忙止住言语,忽的想起吴瑞珏往日之行事,她亦是同她一般为着情郎私自离家的,那时只说是找到了心爱之人,曾以为现在定是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方才听那打手之言恰似她丈夫将其休弃甚至卖入妓院的,这到底是何种情状?
“哟,这郎君长得好生俊秀,正好鸨母那流芳阁近日才被赎走一头牌小倌,人手正空缺着,看你的样子似乎比那头牌还俊上几分,正好补了缺。”
领头人上下打量着做男装打扮的祝英台,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今日似乎赚大发了。
“你说什么?”吴瑞珏听此番言语恰如晴天霹雳,她如何也想不到这妓院之人会将注意打到祝英台的身上,挣扎着便要脱离钳制,终是未得成功,最后只得声泪俱下道,“我与你们回去,亦再绝不离开,只要你们放了他。”
“再者这青天白日之下你们竟做如此强抢之事,就不怕官府上门么?”
自己已然身陷囹圄,那么无论如何也不得叫英台为着自己而得此悲惨下场。
“官府?呵,你这婆娘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们鸨母的生意为何会如此之好?又为何会从无人闹场?那自是有官府撑着的,砸了我们的招牌亦是瘪了他们的荷包,你可懂?”
恍若看傻子一般瞧着吴瑞珏,领头人只觉这女子竟是这般蠢,难怪会被丈夫休弃。而此番话一出,吴瑞珏面色苍白,腿脚酸软,莫非她与英台真就要毁于此地,再见不得亲人了么?
这厢祝英台听闻领头人的打算心下惊慌,她又怎能被带往那寻欢作乐之地,便只是想着就叫她心中汝钝刀磨着,立时挣扎了起来,无论如何她皆是要离去的。
“你们这群贼人且快放了我,否则若是我家中人找到此地定是要你们好看的,我是上虞······”这会儿哪里管的上是否会被家人找到,若是连贞洁都不保又谈何与山伯双宿双飞,然于此时她要说之时别人却不见得要给她此种机会了,话未曾说完便只觉着后颈一痛,一阵黑暗侵袭而来,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已然堕入昏睡之中。
呲着牙,领头人面上尽是得色,叫你大喊大叫,如此晕过去甚好,吃些苦头方能调教好。
“还愣着干啥?将人都给我带上,此次得此尤物定然会得了鸨母的嘉奖,到时我自是少不了你们的好。”
领头人不甚在意挥挥手,叫后边的小子们将人抬起都跟着他走了。
一行人堪堪转身走了几步,便生生被拦住了脚步。
只见一温润郎君眉眼含笑立于前路,那卓绝风姿果真叫人心下叹服,印于瓦蓝晴空之下如谪仙降尘,不惹半分红尘污秽。许是身体不甚好,身旁一俊朗男子长身而立,小心的扶着他,只那气势便叫人望而生畏,再不敢多看一眼的。
见其二人身后尾随众多仆役想也可知定是世家门阀人家的子弟,得罪不起。
“这朗朗乾坤之下竟有人做如此鸡鸣狗盗之事,果真当我朝尽是酒囊饭袋之辈么?”清朗之音如山泉清冽,直入人心,带着几分动人的意味,“不知几位是否愿意与小子往那官府一去,虽听闻你们方才所言那官府与你们鸨母关系甚笃,然我亦是有叫官府之人亲自拿下你们鸨母得能耐,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妓院几人听此一言皆是惊慌失措,只见这两位郎君如此风度便可断定此话不假,再见其仆役一看便知是武艺好手,若要强抓自己等人定然不费吹灰之力,一时之间却也是心焦不已,忙忙求饶。
“两位郎君,且请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几条狗命吧,莫要脏了您的手。您若是有和吩咐,我们定然刀山火海,万死不辞的,只要您饶了哥几个。”
领头之人不愧是这几个人中的翘楚,谄媚的笑容忙着上脸,与方才的凶狠截然不同而却不见半点违和,可见惯做这类事的。
“哦,是你说的何事都可的那么此间还真有一事要麻烦于你。”
吴瑞珏只在见着那二人之时早就懵在原地,一时间万事不知。
他人她是不认得的,然那青衫儒袍的年轻郎君她是如何也不会认错的,即便是她早早几年未曾得见于他。那般俊秀清雅之姿,她又怎会相忘。只是为何······为何祝熙之于英台之事视而不见?此刻不该先将她们救下再言其他么?
祝英台再醒之时只觉浑身疼痛,手肘之处更是刺人疼痛。
入目早早不是那偏僻一隅而是撒花绣帘,空气之中有微甜熏香气味,闻着便叫人沉迷。起身环视四周,此间布置精巧绮丽,富贵繁华之气尽显,让人遐想这屋子的主人竟是怎样的温香软玉,柔美可人。
“英台你醒了?”有惊喜之人从外而入,眼见着吴瑞珏进了门,却是小心将门掩好,似外间有何种怕人之物,只有这般才叫她心安。
“吴姐姐,你无事吧?他们未曾对你如何吧?”祝英台忙着迎上去,一把拉起吴瑞珏上下瞧着,甚至转了一圈来查看,见着好似无甚伤口的模样才放下心来,“姐姐,这里是何地?”
这不问也就罢了,如此一问却是叫吴瑞珏泪如雨下,只扑倒在床上低声抽泣起来,虽看不到其面色,然只于其颤抖的身子也可知定然是伤心欲绝的。
祝英台坐于床边,只手轻拍吴瑞珏的玉背,低声问着:“姐姐你到底如何了?是不是他们······”
“英台,我······我好生后悔不肯听信父母之言嫁与门当户对之人,定是要跟着他一起离去,今日种种遭遇皆是为我自找,我自是不会有所怨怼。”
不等祝英台问完话,吴瑞珏只低声哭诉道,期间苦涩与悔意一闻便知。
作者有话要说:不记得吴家与吴瑞珏的筒子们,指路于第二章~~~(话说我这是多久才把人拿出来晾晾啊,不记得实在是太正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