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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通刚被押下去,赵德昭就大呼到:“皇上,韩通岂肯轻易承认炸堤,其中必有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董遵诲说到:“鲁王都已经进了大牢,等着按律裁决了,还能耍什么阴谋?”
“我怎么知道,”赵德昭说到:“但本官知道,他是在隐瞒什么。”
董遵诲怒了:“侍卫司的都点检,鲁王,已然认罪进大牢了,你还要纠缠什么?”
“本官要真相。”赵德昭针锋相对:“原本银行运转得好好的,就因为这些事情,我的煎熬你知道吗?就算本官是微不足道的,可皇上呢?为了银行,皇上甚至赌上了皇家威严,难道就轻易饶过那些背后使阴谋的人。”
董遵诲冷冷到:“若有证据,你尽管去抓人治罪。”
“本官一定会找到证据的。”赵德昭并不服气。
柴宗训压压手:“二位大人,你们知道这是在哪吗?”
这时候俩人才反应过来,双双跪下。赵德昭磕头到:“皇上,臣只是心疼皇上那些为了银子操心的日子…”
“皇上,”董遵诲插了一句:“太祖尚在潜邸之时鲁王便在帐下效力,战场之上奋勇杀敌屡立战功,太宗之时更是从征高平拓地千里,及至皇上御极,也随征岭南,战无不胜。”
“此次长江溃堤,虽令百姓遭灾,但本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皇上看在鲁王仕我大周三朝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
“本官承认韩通过去有功,”赵德昭说到:“但他为了反对银行国策,竟不惜炸毁长江大堤,以至于生灵涂炭…”
“够了。”柴宗训喝止俩人。
俩人慌忙磕头到:“臣知罪。”
柴宗训起身到:“小赵,朕知道你的目的,就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将侍卫司出身的人一网打尽;老董,朕也知道你的目的,你想尽量将鲁王与向兴洲和银行之事分割,保全侍卫司。”
“皇上圣明。”俩人同声到。
柴宗训淡淡到:“你们都是朕最为信任的人,争论也有些道理,但你们知道朕的目的是什么吗?”
俩人叩首到:“请皇上明示。”
“朕只想要银行平稳的运转,”柴宗训说到:“凡是敢挡道的人,不论是朝中重臣还是百姓,朕绝不放过。”
赵德昭呼到:“皇上圣明。”
柴宗训又接着说到:“但那些没有实据,可杀可不杀的人,为君者,贵乎含垢,只要今后银行能继续平稳运转,朕的意思是,就此放过。”
这下又轮到董遵诲高呼‘皇上圣明’。
“即便侍卫司官员真的有心去反银行国策,眼下鲁王既入狱,侍卫司已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
“先命曹翰在广陵查清溃堤真相,是否与鲁王所说相符,若是相符,便将其依律治罪。尔等也不要再吵了,安心做好本分,静待事实真相。”
“臣等遵旨。”
听说韩通承认炸堤下了大狱,侍卫司马步军都虞侯何赟急忙去狱中看他。
何赟心里能猜到炸大堤的是韩智兴,韩通不过是顶罪而已。
“鲁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何赟扶着木栏痛呼。
韩通很平静:“何副帅,以后侍卫司就全靠你了。”
“鲁王,末将这就叫上犬子何辉去圣驾面前求情,”何赟说到:“鲁王为大周屡立战功,皇上不该如此对待。”
“何副帅,”韩通生怕他真去求情:“广陵溃堤,百姓生灵涂炭,须得有人为此事负责。若是推出其他人,就算皇上有心放过,朝中重臣也不答应。唯有本王认罪,方能堵住悠悠众口,也不至于牵连到侍卫司其他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本王心甘情愿认罪。侍卫司后辈中,唯有何大人公子何辉天资聪颖,颇受皇上信赖,往后侍卫司便拜托何大人父子了。”
“唉。”何辉叹了口气,若是替韩通求情,皇上查清炸堤的是韩智兴,不仅韩智兴活不成,韩通也会受到牵连。
如今自首请罪,既能保全韩智兴,看在往日战功的份上,也不会治韩通死罪。不再追查炸堤之事,侍卫司也可安然无恙。
暗室之中。
向承甫冲着一个黑色背影咆哮:“你们不是说不杀人吗?为何要杀了我的侄儿?”
黑影喉咙里挤出声音:“向兴洲行事不够谨慎,若他不死,必会牵累更多人。”
“可他是我的侄儿,我的侄儿,知道吗?而且兴洲既死,大哥万念俱灰,将来必不会协助我们。”
“将来?现在应该看不到将来吧。”
“什么意思?”
“上次计划失败,反倒给银行一个证实信誉的机会,如今已然成了气候,动不得了。况韩通为了保全韩智兴居然见驾请罪,侍卫司群龙无首,恐怕很难再翻起什么浪来。”
“你就如此甘心失败?”
“甘心?郭宗训断我财路,我怎会会放过他?但小打小闹已经伤不了银行分毫,只能静待时机一举击杀。”
“有什么计划吗?”
黑影怪笑一声:“既是解决不了问题,那便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等等吧,相信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曹翰和赈灾的符昭俭一同回到汴梁。
根据符昭俭的统计,此次溃堤幸好有侍卫司的兵马及时堵住,仅江都一县受灾严重些,其他州县不过被波及,洪水很快退去。
曹翰也上奏堤坝确毁于炮弹,炮弹只有侍卫司军营才有,据军需官供称,因火炮是新式武器,且过于危险,韩通曾有严令,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不准领炮弹。
既是只有韩通才能领炮弹,炸堤的当然只有他。
韩通手上有先皇赐的免死金牌,况又战功赫赫,大理寺卿向承甫出身侍卫司,为避嫌自是不敢审他。
刑部的意思是你大理寺都不审,这烫手的山芋我也不接。
都察院左都御史曹翰既是调查溃堤真相的人,由他审理韩通最为恰当。
曹翰没能署理银行,以至于魏仁浦劳累过度被学生气死,他心中一直有愧,虽然审理韩通会得罪侍卫司,但他却也当仁不让。
即将过堂的前晚。
韩通静静的坐在监牢中,无论最后判他什么,他都平静接受,因为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两个人影轻轻走到监牢外面。其中一人开口到:“鲁王,看看是谁来了。”正是董遵诲的声音。
韩通慢慢转过头,忽地跪爬到木栏前,低呼到:“罪臣见过皇上。”
“鲁王无须多礼,快起来吧。”柴宗训说到。
狱卒上前打开牢门,柴宗训弯腰走了进去。
韩通慌忙到:“皇上万乘之躯,岂可进此污秽之地。”
“鲁王素知朕不讲究这些,”柴宗训淡淡到:“朕此来,是有话要与鲁王说。”
“请皇上示下。”
“鲁王毕竟三朝猛将,为我大周立下赫赫战功,朕不忍让鲁王在公堂之上面对责难。所以,今夜便将此事了结了吧。”
“皇恩浩荡,臣反倒做出罪孽深重之事,实是让臣无地自容啊。”
“朕知道,堤坝不是鲁王炸的,按朕的猜测,应该是韩智兴炸的。”
韩通大惊失色,连忙再次跪下:“皇上,堤坝的确是臣试验火炮不慎所炸。”
柴宗训举手示意韩通不必再说:“朕并无实据,不过向兴洲一直与韩智兴共同进退,既然向兴洲能以银子买通程载礼,韩智兴自然也能炸了大堤。不过鲁王请放心,既是你肯认罪,朕自不会追究韩智兴的罪过。”
“只是以朕对韩向二人的了解,此事若无人指使,他们也是做不出来的。”
“皇上圣明,”韩通说到:“他二人的确是受人指使,依臣估计,指使者正是向承甫,且他背后还有人,只是臣不知是谁。”
“皇上,”董遵诲插了一句:“不如将向承甫拿来审问?”
“若是审问向承甫,必连带韩智兴,那鲁王的一片苦心岂非白费?况且又没有实证,向承甫可比韩向二人狡猾得多。”
“不过上次阴谋失败,向承甫必不会甘心,朕既知道是他在使坏,只需仔细留意,必能抓到他的狐狸尾巴。朕要么不理他,要么就一劳永逸一次性解决他和背后之人。”
“回去之后臣即刻布局。”
韩通再次说到:“皇上圣明。”
“除向承甫外,”柴宗训问到:“侍卫司还有何人参与?”
“回皇上,向拱应该知道此事,只是有没有参与臣不清楚。其他人不过微末小官,当影响不大。”
“鲁王,”柴宗训郑重说到:“朕虽可饶过韩智兴,但需要你的侍卫司来换,你可舍得?”
韩通执礼到:“回皇上,臣戎马半生,眼下汉家江山尽复,臣也早已厌倦朝堂争斗,余生只想回到老家,做一富家翁足矣。”
“到商州去吧,”柴宗训想了想:“离朕不远,想朕了也可来汴梁看看,朕不限制你的自由,不削王爵。”
“臣谢主隆恩。”韩通呼到。
大周最后一位非柴宗训亲自提拔的统帅就此落幕,他之所以答应韩通的要求,也正是为了此一节。
虽然韩通一直忠心耿耿,但环绕在他身边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他倒了,收拾起那些人便简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