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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鼓还想矢口否认,柴宗训喝到:“贩卖莲藕为生之人,连莲藕性状都不了解,你想骗谁呢?还不从实招来,以免再受皮肉之苦连累家人。”
“皇上,”杨铁鼓呼到:“草民等只是市集打架,当不致罪及家人。”
“尔等受人指使,密谋当街打断当朝宰辅之子手脚,手段之残忍,性质之恶劣,简直无以复加。”柴宗训冷冷到:“倘是从实招来,朕或可不罪及家人,如若不然,你全家性命都不保。”
“皇上,草民不服。”杨铁鼓抬头到。
董遵诲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就凭你在圣驾前咆哮,便可诛你九族。”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杨铁鼓慌忙磕头。
“尔等以为只是打架而已,”董遵诲说到:“此事已然通天,谁也保不住尔等,还是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又都低着头不说话。董遵诲喝到:“继续用刑。”
差役抓住杨铁鼓,绑在柱子上,拿出毛刷蘸上盐,便往他伤口上刷去。
“啊…”杨铁鼓的惨叫声凄厉无比,但差役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不停的刷。
伤口里血水绷出来,与盐碰在一起后,竟不停冒泡。
杨铁鼓终于忍不住,头一歪晕死过去。
董遵诲冷冷到:“下一个。”
差役正要抓人,那人慌忙跪爬到董遵诲脚下:“大人,小人交代,小人等本都是在市井讨生活,与杨铁鼓熟识。前日他召集小人等,说找了个打断人手脚的活儿,而且对方出价很高。”
“小人等知道规矩,也没多问。因杨铁鼓的意思是须造成意外,所以小人等去集市找了张小二,且特意学了些行业规矩,似杨铁鼓贩卖莲藕,便是跟人学的。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堪比行家,通晓莲藕性状。”
“小人等行凶后本打算逃散,哪知竟被路过的控鹤军将士抓个正着。小人根本不知被打那人是当朝宰辅的公子,如若不然,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行凶。恳请皇上开恩,留小人贱命。”
“你的意思是不敢打断宰辅公子的手脚,其他人的就敢咯。”柴宗训淡淡到。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那人慌忙磕头。
柴宗训不予理会,只努努嘴:“弄醒他。”
差役一盆冷水淋上去,杨铁鼓睁开眼睛。此时盐劲还没过,他仍痛得龇牙咧嘴。
柴宗训上前一步:“他们都已交代,乃是受你指使。说吧,你是受谁指使?”
张小二也在一旁劝到:“杨大哥,你就招了吧,事情已然通天,瞒是瞒不住了。”
杨铁鼓犹豫半天,开口到:“我招可以,但皇上须留我一条性命。不然反正是死,我何不留个义名。”
“义名?”柴宗训骂到:“呸,可知尔等打的不仅是魏咸美的手脚,还是亿兆生民的生计?若是魏枢相因此打了退堂鼓,银行关门,天下百姓还高利贷的罪孽,都要加诸在尔等身上。”
“再说这个时候,尔等还有资格与朕谈条件吗?朕能断定尔等是受人指使,便能猜到尔等身后是何人。尔不招,朕不过多费些时日找证据罢了。”
柴宗训停顿一会,直直的看着杨铁鼓:“朕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招是不招?”
毕竟久在上位,柴宗训的眼神和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杨铁鼓感到莫大的压力。
权衡再三之后,他长出一口气:“皇上,草民招了,指使我等的,是汴梁府都头李大人。”
“李剑雄?”董遵诲喝到:“他敢尔。”
柴宗训淡淡到:“李剑雄也不过一个木偶而已,先将他抓起来,问明之后将这六人押赴刑场斩首,首级悬挂于城头。”
“啊?”董遵诲一惊。
“啊什么啊,”柴宗训喝到:“以后办事仔细一些,亲军司的密探吃干饭,你这个指挥使也是吃干饭的吗?”
“是,臣谨遵教诲。”
那六人听说马上要被斩首,慌忙磕头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柴宗训根本不予理会,头也不回的出了大狱。
董遵诲指着王德斌的额头:“你呀,你呀。”随即便带着人赶往汴梁府拿人。
很快汴梁府都头李剑雄指使市井无赖打断魏咸美手脚,以及那几个无赖马上便要被砍头的消息传遍整个汴梁,可把汴梁府尹柴熙谨吓了个好歹。
虽说五代以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汴梁府尹就是皇储,但柴熙谨可不敢存此妄念。若非皇上四哥开恩,前一任的汴梁府尹柴宗让早已身首异处了。
原本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哪知手下人还给他惹祸,柴熙谨急忙进宫为自己辩解。
“皇上,李剑雄教唆行凶之事,是臣弟失察,请皇上治罪。”
柴宗训将他扶起:“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且起来吧。”
“臣弟实在没想到,那李剑雄竟如此胆大包天,”柴熙谨说到:“只是没听说他与魏枢相有什么过节啊。他虽是汴梁府都头,但也不过六品而已,魏枢相可是当朝宰辅,二人怎会有牵连?”
柴宗训淡淡到:“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无须瞎猜,只需好好在府中学习处理政务便可。另外,朕再叮嘱你一句,眼下风雨将至,你可得站稳咯。”
“有风雨吗?”柴熙谨探头看了看外面:“皇上,天气很好啊。”
柴宗训笑了笑:“单纯是好事,朕希望你一直都能这么单纯,别像朕,不过这点年纪,竟然生了白发。”
“哦,”柴熙谨应了一句:“臣弟谨遵圣意。”
柴熙谨走后,魏仁浦又匆匆进了宫。
“皇上,臣听说皇上要将行凶的六人斩首示众?”
柴宗训问到:“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回皇上,”魏仁浦对到:“按律六人只是流刑,尚且罪不至死,还请皇上格外开恩。”
柴宗训摇摇头:“不,那六个人的脑袋朕砍定了,谁劝也不顶用。”
“皇上,”魏仁浦说到:“臣记得当年在荆南,慕容郡公为救皇上擅自调兵,皇上怪罪于他不守规矩,疏远了很久。皇上此举虽是替臣出了气,却也破坏了《大周律》的公正。”
柴宗训说到:“既知道朕是替你出气,便该知道,此六人不光是当街行凶打断当朝宰辅之子的手脚而已,而是破坏朕开办银行的国策,朕只令其身死,已然是法外开恩。”
“皇上,原本银行便是断世家大族的利益,眼下尚能正常运转…”
“眼下尚能运转,是因为规模还很小。”柴宗训打断魏仁浦:“所以对方也只是做些小动作,弹劾魏咸熙,休了魏小妹,打断魏咸美手脚。倘是规模扩大,打击对象必会转到你魏枢相身上。朕就是借这六人性命告诉那些人,敢于与朕国策作对者,朕必杀无赦。”
“可对方毕竟还没有大动作,所谓君子怀德,”魏仁浦劝到:“皇上还是该以王道教化之,若树敌太多,反令臣运作银行更有困难。”
柴宗训冷笑一声:“朕记得枢相是十三岁离家到汴梁求取功名的吧,四十年宦海沉浮,枢相难道还未看清,那些反对你的人,无论你怎样做,他都会反对。况且银行伤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现在只做小动作,是因为没找到大动作的机会而已。”
“皇上,臣始终以为,王者当有…”
“枢相,”柴宗训再次打断他:“枢相为天下读书人榜样,一生清正,临老却不惧流言,为了天下苍生毅然投身于铜臭之中,难道你不怕失败晚节不保么?”
魏仁浦执礼到:“皇上,臣不怕晚节不保,只怕银行失败,亿兆生民继续被豪强世家盘剥。”
“既如此,枢相便无须再劝。”柴宗训说到:“朕何尝不想以王道教化对手?可那样虽成全了朕的名声,却让生民无故多受盘剥,这又是何必?枢相不怕晚节不保,朕却也不怕史笔说朕残忍嗜杀,朕做这一切,都只是让百姓过更好的日子。”
柴宗训终于彻底的说服了魏仁浦一次,他含着泪花执礼到:“遇此明君,苍生幸甚。”
“好了,枢相,你知道朕一向不喜欢煽情。”柴宗训笑到:“快去跑业务吧,只有多拉存银,才能放更多的借贷,造福更多的百姓。”
李剑雄从被抓获的那一刻起,便一言不发。
亲军司的那些刑具,可非汴梁府可比,但李剑雄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董遵诲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打也打累了,骂也骂累了,折磨也折磨够了,但董遵诲没有从李剑雄嘴里得到一个字。
万般无奈,董遵诲只得向柴宗训请示。
柴宗训的回答很简单:“既是不肯开口,便与那六个人一起斩首示众吧。”
“啊?”董遵诲劝到:“皇上,要不再等一等,臣再想想办法,让他开口。”
柴宗训淡淡反问到:“倘朕与你一起逃命,你被抓了,敌人逼你供出朕的下落,你会说么?”
“不会。”董遵诲当即回到。
“你不怕死,敌人也并非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柴宗训说到:“他既一心求死,朕便成全他。”
“遵旨。”董遵诲执礼到。
停顿一会,柴宗训又说到:“杀了李剑雄之后,留意有没有人替他收尸,或者会不会有人去抚恤家人。”
董遵诲一点就透:“是,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