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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五十万两修港口的银子,柴宗训只得召开了朝会。
因为符氏门人多为各地转运使,所以魏王符彦卿管着全国的国库收入,不过预算支出却仍掌握在赵匡胤手上。
“魏王,”柴宗训问到:“去年国库收入多少银子呢?”
“回皇上,”符彦卿说到:“去年一年国库收入三千五百万贯。”
柴宗训又问到:“目下国库还剩多少钱?”
“回皇上,”符彦卿对到:“国库账目上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目下即便有剩,也为数不多。”
“这些钱都用在什么地方?”柴宗训追问到。
符彦卿转头看着赵匡胤。
赵匡胤拱手到:“回皇上,先前征伐南汉的军费开支是大头。皇上征伐南汉,未带回一文财货,所有军费皆从国库支出,将先前积累耗费殆尽。除去其他必要开支,国库目下仅剩数十万贯,此为备下救灾或突发状况之用。除此以外,国库已拿不出一文钱。”
柴宗训说到:“既是有数十万贯,那便先拿出部分来扩建穗都港,若待到明年税收上来,那可又耽误了一年。”
“皇上,”赵匡胤说到:“穗都港扩建,并非迫在眉睫,缓一缓倒也无伤大雅。眼下虽汛期已过,然须时时预防北方冰雪灾害,倘无钱救灾,激起民变,实非社稷之福。”
柴宗训有点想干什么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干的个性,他皱眉到:“这数十万贯不过是预备而已,倘若并无冰雪灾害发生,岂非白白浪费穗都港一年的时间?”
“皇上,”赵匡胤对到:“天下臣民皆不愿灾害发生,但朝廷却不能不做预防,所以这些银子决不能动。况如今大庾道不过刚刚开始修复,据臣所知,穗都港目下已然够用,还是等待来年扩建吧。”
符彦卿也难得的附和到:“皇上,朝廷预备下救灾的银子若被用做他途,倘救灾不及时,民心尽失,可不是这数十万贯银两能挽回的。”
话说到这份上,柴宗训也不好说什么:“也罢,朕再想其他办法吧。”
回到后宫,柴宗训很是不悦,国库一年收入三千五百万贯,不可能连五十万都匀不出来,但身为宰辅的赵匡胤不合作,他总不能一句话罢相吧,以后还需要人干活呢。
符昭上前笑问到:“这是谁呢,惹我们的皇上不高兴。”
柴宗训说到:“没有谁,朕缺钱。”
符昭问到:“缺多少?”
“五十万贯。”
符昭又问到:“修穗都港?”
柴宗训点点头。
符昭说到:“修穗都港是国之大事,国库没钱吗?”
柴宗训牢骚到:“赵匡胤老儿不肯拿出来。”
符昭思虑一阵:“宋王必是有其他考虑,匀不出钱来。偌大个朝廷,睁开眼就得花钱,他自然得精打细算些。”
“鼠目寸光,”柴宗训冷冷到:“朕敢说,如果穗都港扩建和大庾道修复同时完工,这五十万不出数月便能全部回本。”
符昭笑到:“既是这样,何不设法凑一凑?”
柴宗训突地站起来:“是了,朕去招标,国内富商那么多,朕不信没人愿意投资穗都港。”
“招标?是什么?”符昭问了句。
柴宗训笑到:“到时你便知道了。”
不过招标也得通过朝会解决,不然不能起到广而告之的作用。
“众卿,朕决意将扩建穗都港之事列为一个项目,向全国公开招标,凡有能力承建此项目者皆可参与招标,出价低者得此项目,届时以穗都港收入抵承包款,收齐为止。”
项目?招标?承包?
这几个词赵匡胤、符彦卿、魏仁浦等一干人等闻所未闻,纷纷疑惑的看着柴宗训。
柴宗训解释到:“很难懂么?朕欲扩建穗都港,可眼下国库没钱,可扩建工程又迫在眉睫,出于无奈,只得将此工程外包给有实力建此工程的富商,以建成后的收入抵承包款。”
听到这话,不等赵匡胤一干重臣反应,工部尚书林彦升出列扑通一声跪下,大呼到:“皇上,臣无能,无法替皇上分忧,恳请皇上治罪。”
柴宗训说到:“林卿何罪之有?届时此工程还需你监理呢。”
监理?林彦升抬头瞪大眼睛。
“监督工程质量,管理工程进度,”柴宗训说到:“确保穗都港扩建如期完工,并保证质量。”
“皇上,”又是赵匡胤站了出来:“此事本应朝廷征发民夫完成,若如皇上所言之招标承包,恐有失朝廷体统。”
柴宗训说到:“朕也想朝廷体面一些,可眼下国库没钱,那就只能将此事承包出去了。”
“不可,万万不可,”赵匡胤大呼到:“如开此先河,将来各类工程争相效仿,则朝廷体面何在,皇家威严何在?”
“宋王,”柴宗训皱眉到:“此事与朝廷体面,皇家威严何干?”
赵匡胤有些痛心疾首:“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非皇上旨意不可动工,然此招标之风一开,王土被银钱所左右,如此皇家还有何威严?”
柴宗训不耐烦的问到:“那依宋王之意,该当如何?”
赵匡胤说到:“皇上只须耐心等上一年,待国库有了收入,臣首要便将穗都港扩建。”
“朕等不了了,”柴宗训说到:“若依着宋王之意,今后便是这皇宫修缮,朕也须亲自动手,不然就是有失皇家威严,便连皇宫的木料,也须朕亲自育种长大,不然民间之物,怎能登庙堂?”
“皇上,”赵匡胤辩到:“臣并非此意,臣民奉皇命扩建穗都港完成徭役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是目下扩建所需材料、民夫粮草没有足够银钱调集而已。”
“说来说去这些东西还是要靠臣民才能完成,”柴宗训说到:“那朕为什么不能发包招标?”
“皇上,”一旁的魏仁浦冷不丁来了句:“此类事情,祖宗自有成法,皇上仿成法即可,万不可擅改或开先例。”
“魏枢相,”柴宗训不满到:“当日神农伏羲时,炎夏子民均茹毛饮血,你为何不仿此成法茹毛饮血,却还要穿衣服,把饭烧熟了再吃?”
魏仁浦也不客气:“皇上此乃诡辩,非圣人之途。”
柴宗训站起身来:“尔等不仅不能为君分忧,朕自家想出办法来却百般阻挠,朕也不与尔等多说,这穗都港,朕是一定要修的,而且马上便动工。”
赵匡胤悲壮的跪下:“皇上,臣忝居宰辅,却不能为君父分忧,内心实是羞惭无比,恳请皇上准臣告老归田,另换贤明者替换臣。”
魏仁浦也跟着跪下:“皇上,臣自太祖时出仕,历经太祖、太宗、吾皇三朝,目下年事已高,老迈昏聩难当大任,臣请皇上准臣致仕,臣便是处江湖之远,也会晨昏三注香,愿皇天保佑我大周年年风调雨顺,政通人和。”
这俩人竟以辞职相要挟,而剩下的官员立即大呼:“皇上,宋王不能告老啊,魏枢相不能致仕啊。”
“皇上,若宋王一去,朝政有何人主持?”
“皇上,魏枢相清正刚毅,实乃国之栋梁,天下读书人之典范,若魏枢相致仕,必使天下士子寒心啊。”
柴宗训深吸一口气:“众位勿要多言,宋王与魏枢相也请平身,方才朕所言招标之事,只是让卿等议一议,扩建穗都港,并非一定要招标的,实在不行,那便缓缓吧。”
听到他的语气缓和,赵匡胤这才心满意足的起来。
魏仁浦说到:“皇上恪守祖宗成法,实乃社稷之福,天下万民之福。”
心中郁闷得紧,散朝之后柴宗训便出了宫,也不走远,便在御街对面的丰乐楼自斟自饮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站在眼前,柴宗训抬头,只见慕容德丰笑到:“苏公子,喝酒怎地不叫我。”
柴宗训挥手到:“慕容兄,且陪我饮一杯。”
慕容德丰坐下来喝了一杯,开口问到:“苏公子朝会上所说招标,是怎么一回事?”
“不提也罢,”柴宗训酒杯一顿:“特别是魏仁浦,我不知道他是哪头的,日日与我作对。”
慕容德丰笑到:“苏公子不提,我怎能在岭南招标呢?”
柴宗训一下子想通:“对啊,岭南山高皇帝远,等朝中得知讯息,恐怕招标已然结束。”
顿了一下,柴宗训又说到:“而且岭南人自然知道穗都港每日收益,招标热情自然比汴梁富商大得多,朕真是枉费唇舌与那班不开化的东西争论。”
“所以,苏公子是不是该跟我说说如何招标呢?”
“简单,先将港口工程要求说出,然后再邀请岭南有实力的商号,令其提供港口样式和施工方案以及总造价,各方比较最为优异者胜出。胜出者与你岭南郡公订立合同,由其先行垫资将港口扩建,投入使用后除留存每日运营所需,余者皆付与其,直到合同款给付清为止。”
“当然,为保证工程质量,尾款也可压一压,确认无误后再付与。”
慕容德丰想了想:“苏公子这方法可行,我即刻便回岭南招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