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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千山定定地望着慕云轻,清醒前后,他都早已知晓慕云轻的身份,听江天成和徐进说无数遍,如今看到慕云轻的打扮,也不惊讶。
闻言,他顿了片刻,才微微一点头。
他声音有些沙哑,“我听徐进说过,你是烈日国慕家的嫡女,先天境三品玄者?”
慕云轻点头:“正是。”
“以你这样的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堪称天赋绝顶,世所罕见了。”崔千山像是感叹,但并未惊叹之色。
他继续道:“但是,玄者终究是众多修炼方法中最下乘的,在同等级修炼中,远没有炼器师或者炼药师,让人叹服。”
慕云轻看他嘴角已经干裂起皮,起身去外间倒了一杯茶回来,递给他:“崔前辈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的。”
崔千山扯了下干裂的唇角,顿时疼得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声音没刚才那么沙哑了,“我想收你为徒。”
——这倒是够直截了当的。
慕云轻设想过很多种,崔千山想要跟她说的话,却从来没设想过这种。
她不由问道:“崔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崔千山盯着她,目光认真,一字一句:“你天赋好,我感觉得到,你的魂力也很强,你是天生适合做炼器师或者炼药师的人。”
崔千山再次重复,“我想收你为徒,我是玄级炼器师,若你肯做我的徒弟,我愿倾囊相授,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你。”
“为什么?”慕云轻同样直视着崔千山,她皱着眉,确认似的问道:“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崔前辈,你这要收徒,总得有理由。”
“理由就是……”崔千山直白道:“我想要你为我报仇。”
“报仇?”慕云轻眯起眼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崔前辈你和中央帝国崔家有什么关系?”
崔千山一顿,“你都知道什么?”
慕云轻道:“知道的不多,我只听人说过,崔家乃是炼器师世家,现任家主名叫崔云山,与崔前辈你——”她重新坐下来,冲崔千山一笑:“与前辈你的名字,倒是大差不差呢。起初我听见,还以为是巧合,现如今看来……”
“不是巧合。”崔千山变换了坐姿,从原本靠着床头的坐姿,坐直起来,他放在膝上的双手,也在缓慢握紧。
尽管他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但眼底还是不自觉地漫上一片痛苦和恨意,“他是我哥哥。”
慕云轻料想过有这样的可能,但听崔千山直接承认,还是有些惊讶,“可是我听人说,崔家主并没有什么兄弟,嫡系一脉那一辈,只有他一个男丁。”
崔千山无意识地扯了一下唇角,“因为我的身份并未对外公布过。”
慕云轻闻言,适时地沉默下来,静待下文。
她知道,崔千山一旦开了口,便会一直说下去。
但是……
崔千山让她失望了。
崔千山丢出一个炸/弹的引线后,却迟迟没有点燃,他坐在那里,沉默了。
慕云轻不由道:“为什么?”她主动问道:“崔家应该不至于不认自己的孩子吧?”
“不是不认,是有旁的原因。”崔千山提了一口气,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跳得极快,有一股怒气即将喷涌而出。
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
他望着慕云轻,神色有些痛苦,却还在强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和崔云山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想要杀我,老天留了我一条命,便是让我取他性命的!”
“这辈子我和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慕云轻张张口,想要询问清楚。
崔千山却紧抿着唇,露出一副不想详说的模样。
慕云轻到嘴边的问话,只好吞了回去,“就因为这,您便想收我为徒?”她笑了下,“崔前辈,你想得太简单了吧?您应该知道,崔家是中央帝国内的第一大世家,和慕家的地位有着鸿沟天堑的差别,别说我了,乃至整个慕家,和崔家都没有一战之力,您只是收我为徒,却想让我为您担这么大的风险,和崔家为敌——你应该知道的,这风险太大,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人,都不会答应的。”
“但是你会。”崔千山面无表情地听慕云轻说完,直勾勾地盯着她,再次重申:“我知道你会。”
慕云轻失笑:“崔前辈,你太看得起我了。”
“并非我看得起你,而是你有这样的本事。”崔千山认真地道:“你天赋好,心性更是绝佳,重恩义,无论当初在圣光山脉之事,是无意还是有意,在你看来,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欠我一份恩情。”
慕云轻眉头一扬,还未说话,崔千山又道:“但是,我并不是挟恩图报,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一样。”
“何意?”慕云轻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崔千山凝视着她,“你和我一样,心里都有烈火如天的仇恨。”
慕云轻面上一直维持着的礼貌的微笑,彻底消失不见。
崔千山还在继续:“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得到,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活在仇恨之火,活在深渊底下的人,你我的眼里都有一样的烈火。”
慕云轻微微一怔,仇恨吗?
确实,她和崔千山一样,心里都有难以磨灭的仇恨。
崔千山被亲哥迫害,而她一样,遭到了妹妹的背叛。
在这里看来,他们俩确实是一样的。
慕云轻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在有相同经历的人面前,她的隐藏不过是白费功夫,并无效果。
“慕云轻——是这个名字吧?”崔千山喊着她的名字,他听徐进介绍过,却记不太清楚。
慕云轻闻言一点头。
崔千山记下来了,继续道:“慕云轻,你和我一样,都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想要报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仇恨的对象是谁,但多一道砝码,报仇的成功率便会更大一些。炼器师身份尊贵,成为高阶炼器师,甚至可以号令一方群雄,远比你做一个单纯的玄者,去单枪匹马报仇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