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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耽误了时辰,云小裳被直接套上喜服扔进了轿子里,这回,没来得及往她身上塞毒药。
坐在喜轿里,云小裳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唯有头部沉得很。她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取下发上装饰物,拿起一支金钗放在嘴里咬了咬,黄金的耶!
云小裳纳闷:去送死还搞得这么精致,这得白瞎多少钱。想着,就把金钗揣进了怀里。
外面,是城主夫人木青禾,即便岁数大了点,但仍旧不失风华,一个绝世美女哭梨花带雨。她趴在小窗边上呜呜咽咽,“容容,不要想娘亲啊,呜呜,在那里要好好的。”
云小裳: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
城主萧清风扶着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夫人,莫伤心了,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想见女儿了去见不就成了。”
这可不就是生离死别吗?只不过生的是你们,死的是别人,还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傻子,实乃欺人太甚。
萧清风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光听声音就是那种不好惹的主,云小裳有幸看他一眼,完全长了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
书中,萧清风就是阻碍男女主在一起的“一道难以逾越的沟渠”。他人心狠手辣,更是野心勃勃,意欲吞并三城。但他有一个优点,便是疼爱妻女。他对萧容容宠爱有加,为了女儿的幸福,他最终放弃了自己那“不为外人所知”的欲望。
一家人都是戏精,一个赛过一个,若是让他们演一出戏,想不火都难。
轿子悠悠上路了,哭泣声音越来越远。云小裳耳边一下子清净不少,可是一整颗心都在悬着。
这要是死了可怎么办?
此去诡影城,有些距离,这短暂的时间里,云小裳想尽了千万种方法,比如水土不服,比如装病,比如说拉肚子然后偷偷开溜,可没有一个能实现的,城主一直盯的紧。云小裳对萧清风佩服的五体投地,姜果真是老的辣!
到了诡影城边界,那头的人来接亲,轿子停了一瞬又换了人抬起,走得十分缓慢。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周围暗藏玄机,或者说,真真危机四伏。
轿子缓缓行进,突然,有人吆喝一声:“天凌城的少城主来抢亲了!”
瞬间,风声鹤唳,拔刀声此起彼伏。
“快,保护城主!”
喜轿落地,帘子被风吹起,云小裳看到所有人都拿着刀并且迈着小步伐后退。
完完全全的,敌方,我方,泾渭分明。
知道是以什么为分界线吗?
是这顶大红喜轿!
天凌城城主洛川河看见诡影城人数不足自己一半,笑得褶子都出来了,“老夫今日便要破城,一洗多年耻辱。”
洛川河同闻君邪之间的恩仇是与一个女子有关,那时洛川河同闻君邪比武,结果输得一塌糊涂,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成了闻君邪的妻子。他心里那叫一个恨啊,有苦难言。
诡影城的队伍中,一个黑袍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面上波澜不惊,声音不紧不慢:“嗬,也知道自己是老夫,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瞅了眼对面黑压压的敌兵,“不过这以多欺少,仗着人多跟我较劲儿,若胜也不武。”
“嗯?”洛川河眉头一蹙,“闻君邪怎么没来,派你个黄毛小儿过来。我今日要活捉了你,拿去换城。”
闻笙冷冷一笑:“还是别高兴的太早了。”
话落,闻笙击掌,他身后渐渐涌出一大批人,皆拿着盾牌和弓箭。为首的将领跳下马,“少城主,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待命。”
闻笙回头看看,轻轻蹙眉,扬声道:“阿三,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将他们吓跑了可怎么办?”
洛川河同萧清风皆是脸色一变。
“这……”
“萧城主放心,他个黄毛小儿能耐住我俩?”
这边,闻笙和阿三相视一笑:真是大言不惭。
“老匹夫,”闻笙冷冷啐一口,“都怪我爹平时太忍让你们,一个个给脸不要脸。”
说着,闻笙一抬手:“阿三,放箭!”
“等等,”阿三瞥见了那顶十分扎眼的轿子,“少城主,轿子里有人。”
“你说,萧老头会把她的宝贝女儿送过来吗?再则,萧老头的带来的人,与我们有何干系。”不容阿□□应,闻笙冷声道:“放箭!”
轿子里的云小裳听见这道凛冽的声音后,瞬间没了脾气,浑身颤抖起来。
妈呀,还真放?
旁人想让她被乱刀砍死,可闻笙是想让她万箭穿心呐!
“闻笙,闻时卿,你个大变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云小裳忍不住嚎了一嗓子,指挥放箭的闻笙似乎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他对闻时卿这三个字已经久违多年了。
细密的羽箭飕飕飞来,那十分顶扎眼却又十分不起眼的喜轿突然间侧翻了。
云小裳用力撞倒喜轿后,赶紧躺平,后背紧贴在轿壁上。她此刻恨不得钻进泥土里,与蚯蚓同行,并且道一声:“蚯蚓大哥,带我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箭飞速而来,很快将马车扎成了刺猬,萧清风和洛川河慌忙指挥士兵以盾牌抵挡。
两个城主连连后退,萧清风鹰眼一瞥,瞥见了宝贝女儿萧容容,疾步将女儿护在跟前,语调带着责怪:“容容,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帮助爹爹,”一向娇生惯养的萧容容,此刻眉眼尽显英气,倒和萧清风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眼神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诡影城主可真阴险,还来这一套。”
“子轩哥哥呢?”萧容容四处瞅瞅,正好与一白衣男子对视,那男子发上束着冠玉,脸面白净,嘴角温柔含笑。萧容容激动道:“子轩哥哥要小心。”
洛子轩“嗯”一声,“阿容也要小心。”
瞧瞧,如此紧迫的时间,两人还在眉来眼去,洛川河见此嘴角一扬,“萧城主,此战大胜后,我们两家将亲事办了如何?”
呵呵,我看未必谁胜谁输吧?萧清风面上陪笑:“是啊,挑选个良辰吉日,咱们容容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两个年轻人听后,满脸羞涩。
这边,闻笙纳闷了:“这两个老头知道带盾牌,为何不带箭过来?”
阿三观察着敌军的情况,随口一说:“省钱?”
“那不行,可不能便宜了他们。”闻笙挥了手,“停止放箭!”
阿三懵了:“少城主……”
他还未把话说完,闻笙便拿着剑冲过去,阿三赶紧跟上,边跑边指挥:“大家冲啊,保护少城主!”
萧清风和洛川河见到对面停止放剑,两个人瞬间精神抖擞。
“今天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两队士兵“啊啊啊”的打在了一块。
轿内,云小裳心跳如鼓,方才真是刺激又惊险,数支羽箭“咻咻”穿过轿身,在她上方的空间里“驻了家”。她现在被禁锢在狭小的底部,动弹不得,除非平行移动。
外面目前厮杀声一片,响彻云霄。她有逃跑的心,也没那个胆啊?
得亏自己心脏扛压能力强,她当成是面对面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看了一场3D电影。
要不然,她今日不是被乱刀砍死,也不是被万箭穿心,而是被光荣的吓死。
“嘭,”轿身突然一抖,似有人蹦到了轿壁上,接着,再次一抖,似又有人蹦了上去,随后两把剑“瓷棱瓷棱”碰到一起,一片肃杀声响起。
大哥,咱别玩轿子行吗?去地上打不好吗?
喜轿摇摇欲坠,云小裳也跟着晃来晃去,她真的很害怕,上方哪支没扎稳的箭,一个不小心落下来插在自己身上,或者掉下来一个人,把自己踩死。
那这样是不是属于意外身亡?
她今天真的可以意外死很多次了。
“咔嚓”一声,像是什么断裂了,轿身朝一侧倾斜,“咚”一声,又落回地上……
云小裳的脑袋已经晕晕乎乎了,像是睡在婴儿摇篮里。大哥们,地上打架它不香吗?非要跑到喜轿上闹腾?云小裳的心里发出了剧烈的呐喊:愿头顶的两位大哥今日——两败俱伤!
萧清风和洛川河连连攻击闻笙,划破了闻笙手臂,萧清风露出得意的笑容,执起长剑就刺,闻笙一躲,发上的银色束带被挑掉,青丝散落。
不远处的阿三见此,对着萧容容身上猛捅一刀,连忙奔过去与闻笙会合。
“阿容,”洛子轩惊呼一声,火急火燎赶到萧容容身边,“你怎么样了?”
萧容容吐出一口血,“子轩哥哥,我没事。”
萧清风神色一凛,慌忙过去检查女儿伤势,见无大恙,才松下一口气。
闻笙递给阿三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忽见萧容容被人扶着站了起来,神情很不悦,冷着脸,声音低沉:“阿三,你怎么没将她捅死?”
阿三无奈:“这还不是担心你吗?”
在轿子里晕乎乎的云小裳突然眼睛一睁,方才那声“阿容”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但是闻笙这句“阿三,你怎么没将她捅死?”是什么情况?
今天不应该是闻笙和萧容容一见钟情的日子吗?怎么男主没有替女主挡剑,反而盼望女主被捅死?
难道剧情偏轨了?
萧清风一心扑在女儿身上,洛子轩也紧紧握住萧容容的手,现在,只剩下洛川河同闻笙、阿三对打。
几个回合下来,洛川河累的不行,汗珠直落,气喘吁吁,只觉力不从心。
闻笙讥笑:“洛老头你不行了,还是回家养老去吧。”
听到自己阿爹被嘲笑,洛子轩奔过来,“爹,你没事吧?”
洛川河老脸一横,“知道你爹有事还不过来支援?”
洛子轩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今战局可分,洛川河同萧清风兵力损失惨重,原本还是黑压压的一片,现在寥寥无几。眼见出师不利,两个城主互相使了个脸色,退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着远处落荒而逃的人,闻笙嘴角一掀,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听到胜利的欢呼声后,云小裳终于安下心来,她成功的活下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云小裳静静等了一会,待外面一阵脚步声远去,她才缓缓平移起来。
头即将伸出去时,有人掀开了破碎的帘子,来人背对着光,看不清楚脸,但直觉模样俊俏。
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爹给我选的夫人真是特别?”
男子面若冠玉,眉若刀裁,眼睛深邃迷人,唇波微漾,风一吹,墨发迎风飞扬,却显得张牙舞爪,尤其此刻脸上还沾有血污,更加像个嗜血的魔鬼……
掀帘子动作一直持续着,云小裳在他的注视下,软体虫似的一点一点地蠕动,终于将整个身子移出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云小裳眨巴着眼,愣了片刻,余光忽然瞥见一把寒光逼人的长剑,即刻将手搭过去。
横尸遍地,云小裳被他牵着踩着尸体一步步往前走,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人是不是变态啊!
书里的闻笙因为年少时母亲的离开,他变得寡言少语,和谁都不甚亲近,包括他父亲闻君邪。但是依旧不乏温润如玉。
可是,如今一见,怎地这般吓人呢?
她不会是看了盗版小说吧!
闻笙牵着云小裳走到阿三身边,随即松开手,招手让人牵匹马过来。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将牵过云小裳的那只手放在阿三身上抹了抹,才收回去。
阿三一脸无奈,由着闻笙擦抹在自己身上。
眼尖的云小裳还是发现了。她不可思议的仰头看向闻笙,只能看到他高贵的侧脸。
她居然被嫌弃了?被书里的人给嫌弃了?这个男主还有洁癖?可是书里从头到尾,只字未提,还在最后说他“清风明月,温润如玉”,特么的,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太悲催了,下次看书一定要擦亮眼睛,可不能碰到盗版小说了。
一匹马被牵在云小裳跟前,闻笙命令:“坐上去。”
看着面前圆眼滴流滴流转的枣红色战马,云小裳不知所措,犹豫不决,但见身侧那人不知何时束好发,脸也没了血污,她小心翼翼道:“少城主,我想回家,”可以吗?
闻笙薄唇抿着,有些不耐烦,抬步利落跨上马背,伸出一只手揪起云小裳的衣服,将她提到跟前坐着。
云小裳一时间晕头转向,缓过神,发现身后是闻笙时,她一颗心倏地悬起来,脊背僵直,支支吾吾道:“少,少城主,我,我晕马。我下去走行吗?”
“晕马?”身后的人轻笑一声,“过了今日,你就不会晕了。”
啥?云小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一声:“驾!”
闻笙开始策马奔腾,云小裳吓得朝后一仰,小心贴近身后的人,只觉他毫不犹豫的挪开,恍然间加快了马速。
“啊——”云小裳尖叫出声,心脏快要炸裂。身后景物不断倒退,她吓得捂住了眼,丝毫不敢乱动。
一红一黑,飞驰而过,衣诀翻飞,画面看起来还挺美。
诡影城内,一匹枣红色战马以中速奔跑,马背上的云小裳头发凌乱,糊得满脸都是。在人多的地方,闻笙降下马速,开始以一种漫步方式行进,他伸手将云小裳脸上的头发拂开,露出她一张由于惊吓过度而惨白的脸。
路两旁的百姓看见少城主面前坐着一个姑娘,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唉?少城主面前的姑娘,怎么不像萧城主之女啊?”
“甭管是谁,咱少城主喜欢不就得了。”
“你们看,少城主多体贴呀,天气炎热,怕姑娘晒到,特地骑了战马过来。”
体贴个p呀!见过这么折腾人的吗?云小裳简直快被颠死了,她现在不仅身子颤抖,还饿的前胸贴后背,喉咙发痒,呼吸不畅,她感觉自己快气若游丝了。
闻笙,闻时卿,你个变态。我云小裳跟你没完!
到地点时,阿三早已经回来了,他看着而来的闻笙,问道:“少城主,你这是干什么去了?都等你半天了。”
闻笙勾唇一笑,翻身下马,马背上的云小裳摇摇欲坠,几个蓝衣婢女赶忙上前托住了她。
云小裳身形不稳,由婢女搀扶着,她才没一头栽到地上。当视线清析后,云小裳看见站在一旁的阿三,她脑子瞬间清醒了!
原来闻笙这个大变态是在带她游城,怪不得呢,城主府怎么可能会这么远。
也是在这一瞬间,不再有人开口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阿三抬眼看向别处,众婢女脸上羞羞答答的,都垂着头。
一直淡定自若的闻笙瞧见云小裳眼底的恨意,对她一笑,眼神意味深长,吩咐道:“把她带下去洗干净,送到我房里。”
云小裳:“……”
云小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脱掉衣服,如何被放到池子里,她浑身疲惫,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婢女摆布。她在水池里小憩了片刻,又不小心喝了几口池水。
一个年纪大的老婆子在给她洗头发,边洗边念叨着:“姑娘以后啊,要学学这里的规矩,我们城主为人和善,只要不碰到他的逆鳞,也就是别在他面前提到关于城主夫人的事,他不会对你有偏见……”
“还有少城主,他年轻气盛,难免会把持不住,可你个姑娘家需得注意点……”
云小裳没在意她说的是什么,只是她说一句,她“嗯”一声,“嗯”到最后,发现越来越不对了,什么叫年轻气盛,什么叫她一个姑娘家得注意点?
想到方才阿三和众婢女的反应,云小裳恍然大悟。
简直是羞死人了,她此刻真想一头扎进水里,更想拿把刀宰了闻笙。
沐完浴更好衣后,婢女给云小裳梳理头发,戴上珠钗,抹上胭脂水粉。铜镜里的人焕然一新,珠钗的光泽更是将她润色的无可挑剔。一双美眸像含了盈盈秋水,脉脉含情。略显疲态的神情更是惹人怜爱。婢女窃窃私语,胆大的直接说出声:“姑娘可真好看。”
好看?云小裳只能呵呵呵了,没被整死就不错了,还有心情看自己美不美?
最后,婢女扶着云小裳,带她进了一间房里,便掩门退下了。
房间里很安静,扑面而来一股冷气,到处充斥着淡淡的幽香,云小裳嗅了嗅,只觉这味道有点熟悉。
光线略有些暗,远处放着一张床,轻薄的帷幔垂落在地,里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云小裳此时恹恹的,她捂住肚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忽见一檀木圆桌上摆放着几盘糕点和水果。她眼睛倏地一亮,迈开步子到跑桌旁坐下,毫不客气的吃起来。
她大块朵颐,吃下东西后,整个人像是恢复了元气,精力充沛。
对了,闻笙让她过来干啥?是不是……轻薄?不可能,他有洁癖。那是……杀人灭口?也不可能,要杀早杀了。
云小裳思索出声:“闻变态是让我来干什么呢?”
“闻,变态?”
背后响起一道冰凉的声音。
云小裳被吓得一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耳边魔鬼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扑通扑通”,她心怦怦直跳,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闻笙走到桌旁坐下,抬眼扫向桌面,看到那空空如也的食盘,眯了眯眼。
云小裳赶忙解释:“不好意思,来的急,忘了吃东西。”
视线从桌面移开,闻笙一只手支在桌上,抬起幽深的眸子看她,“把头转过来。”
他神色慵懒,有水珠顺着额角滚落,眼眸深不见底。
啥?看她?
云小转头,方才吃的急,她嘴角处沾了糕点碎屑。见此,闻笙眉心蹙了蹙,似很嫌弃与不耐。云小裳顺着他看过来的目光擦了擦嘴角,有点怂了:“那个,其实我刚才是在夸你。你信不?”
“你说呢?”闻笙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夸过。”他手指一搭没一搭地扣击桌面,正声道:“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你和萧老头是什么关系?”
三连问,这是要查户口吗?云小裳清清嗓子,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叫云小裳,我来自远方,我不认识萧清风,我是被人打晕绑来送死的。”
闻笙眼里有了些探究,“萧清风?你不认识?你怎知他全名?”
云小裳心里咯噔一下,“我听到的!还有什么萧老头,老匹夫,不都是从您嘴里说出来的吗?”不光是萧清风,我连你爹都认识,说出来吓死你。
闻笙:“……”
“不止这些,”云小裳一直好奇闻笙为什么希望萧容容被砍死,遂问:“我还听到您说,'怎么不砍死萧容容'呢?”
闻笙轻轻抬眼看他:“和你有关系吗?”
“没,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你忍心看着一个姑娘家被乱刀砍死?被万箭穿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为什么会心痛?”闻笙的眸光冷了,“你的问题太多了。”
云小裳赶紧闭嘴。
“云小裳,”闻笙念一遍她的名字,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人和名字一样特别。”他起身,居高临下看她,倾身过去,“你怎知我不会怜香惜玉?”
云小裳被看的发毛,“少,少城主,我没钱没房没车,没颜没权没智商。不如,您放我离开这里吧?”
闻笙收回前倾的身子,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云小裳开始了她的表演,“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断然不会威胁到你,你若是依然觉得我对你,对你们有什么企图,你大可挥挥手让人将我带离诡影城不就得了?”
“或者,”云小裳嘿嘿一笑,“能在诡影城里替我找个地方落脚,那便再好不过了。毕竟我现在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您家大业大,一点小钱不算什么,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闻笙:“怎么,你刚才还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会儿就……”
云小裳打断他:“刚才我是糊涂了,说错话了。”
闻笙语气不咸不淡:“你若是走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云小裳:“敢情我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最后说了个寂寞?”
闻笙抬眸看她,“敢情我大费周章,如此兴师动众,到最后娶了个寂寞?我那损失的上千兵力如何算?诡影城的颜面往哪搁?到最后人财两空,我图什么?”
云小裳:“……”这嘴怕不是开了光?我还怎么离开?
“叩叩”响起敲门声,门外有人道:“少城主,城主回来了。”
闻笙对着外面应一声,又转回身靠近云小裳,语气中带着威胁,“你最好不要乱跑。”
云小裳突然有种被囚禁的感觉,直到那抹墨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松下一口气。
木门吱呀一声,随后进来几个婢女,“姑娘,该走了,少城主不喜欢生人待在他房间里。”
云小裳嘁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就算闻变态让她留在这里,她还不愿意呢。
日渐西沉,红霞落了满天。
云小裳找了个由头,在城主府内逛了一圈。
府内守卫森严,几乎每隔一处,便有人看守。更可恶的是,她现在身后还跟着几位婢女,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紧她。
云小裳很是无奈,抬手揉揉额头,只好无奈作罢。回了房间,直接倒头睡下了。
翌日,她醒来,听见门外几个婢女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
“这姑娘还没醒吗?”
“没呢。唉,真是可怜,昨日才刚到这里,今日萧城主的女儿就来了。”
“对啊,我还听别人说,城主说了,少城主的夫人只能是萧容容。”
“你说,这可怎么办?”
外面一阵传来唏嘘。
听见她们说到萧容容,云小裳一个激灵坐起来,赶忙打开门,急切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萧容容来了?”
婢女们有些懵,愣愣看着她,其中一个吞吞吐吐道:“萧小姐今日,今日来了。”
太好了!云小裳无比兴奋,既然萧容容来了,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可以离开了吗?
闻城主也太给力了吧。明明昨日才结束一场战斗,今日就将对方的女儿给请过来了?天哪,这是多年神通广大,那个萧清风怎么会愿意的?
婢女们见云小裳笑容满面,面面相觑。
足足等了几个时辰,仍不见有人过来知会一声,云小裳急了,决定自个儿去探探情况。
城主府内绿树成荫,荷花满池。云小裳穿过游廊,便见远处的湖心亭里有几个人影。她悄悄靠近,躲在一棵绿树下观望。
闻笙和萧容容相对而坐,他身后是阿三。萧容容身后是一个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他衣决飘飘,看起来气质绝佳。
云小裳正在猜测此人为何许人也,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就见身后站着一个穿白衣的人,他轻摇羽扇,一双桃花微微上挑,“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偷看啊,这不很明显吗?”云小眯了眯眼,“你是?”
“在下萧荇。”手握羽扇微微施礼。
“萧荇?你是萧荇?”云小裳激动的绽放笑容,目光灼灼。
书中的萧荇是随闻笙母亲从天凌城到的诡影城,长闻笙几岁。他是书中一个搞笑人物,云小裳每回看到他出场时都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在男女主遇到矛盾时,他总会出面解决,让男女主重归于好。
所以,云小裳见到萧荇这个大活人出现在眼前时,难免有所惊讶和好奇。
萧荇被云小裳灼热的目光看的很不自在,将云小裳打量一遍,确定不认识后,试探道:“姑娘认识在下?”
“岂止认识呀?”云小裳一副很熟络的样子,“我还知道你有个绰号叫不行哥,对不对?”
萧荇在闻笙小时候,经常管束他,时不时地说“不行”,久而久之,闻笙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于是喊他“不行哥”。
萧荇没否认,一张脸即刻冷了下来,扬眉问道:“姑娘是何许人也?”
“我叫云小裳。”
萧荇眉头跳了跳,再次将云小裳打量一番,摸着光滑的下巴,笑道:“原来你就是云小裳啊?小花生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夫人?”
云小裳不高兴了,反驳萧荇:“什么叫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话锋一转,“小花生是谁?”闻笙吗?
她像是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赶忙追着问:“为什么叫闻笙小花生?他长的像花生吗?”
萧荇白了他一眼。
云小裳摇着他的胳膊,一双杏眼里充满了好奇,“你跟我说说呗?”
萧荇用扇子拂开她的手,想着既然闻笙都将他叫“不行哥”的事给捅了出来,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理理思绪道:“其实啊,小花生小时候很爱哭鼻子……”
凉亭内,闻笙和萧容容相对无言。
萧容容看起来有些憔悴,一张脸毫无血色,唇色泛白。她拿起杯盏抿了口茶,语气中带着无奈,“若不是闻城主连夜派人通知我爹,我今日便不会坐在这里。”
闻笙礼貌笑着,悠悠道:“若不是我爹今日强求我过来,我现在正搂着我的夫人休息。”
话落,萧容容脸更白了,捏紧拳头,气得说不出话来。身后的洛子轩抬眼怒视闻笙,长剑即将出鞘。
萧容容扬起惨白的脸,虚弱地对着洛子轩摇头。见此,洛子轩才收回了剑。
远处的绿树下传来阵阵笑声。
云小裳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瞥见远处凉亭里的人全都起身,望着他们这个方向,其中有人在向她和萧荇招手。
云小裳懵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萧荇耸耸肩,脸上挂着无奈,指责似的看向云小裳,一副都怪你的样子。他抬步就要走过去,忽然看见云小裳就要逃跑,便顺手拉住她一同走过去。
到凉亭内,云小裳低头躲在萧荇身后,头都不敢抬一下。事实上,她不想看到萧容容,这番生离死别,劫后重生,真是让人“没齿难忘”。
她就这样低着头,忽然被人抓住手臂,随后跌落入一个怀抱,淡淡幽香吸入鼻间,她仰头,对上一张温柔似水的面庞。
闻笙眉眼柔和,低首看她,脸上的孤傲早已消失不见,此时更显温润,像日落时天边的霞光,温顺美好。
察觉到闻笙怀里的人是云小裳后,萧容容难以置信,一双美眸满陡然睁大,“云裳?是你吗?你不是死了吗?”
闻笙抬眸,冷冷睨了萧容容一眼,露出一个不失礼节的微笑,“劳烦萧姑娘说话不要这么口无遮拦,以免失了礼数,让我觉得你很无礼。”
他看看怀里的人,语气温柔,“我夫人现在好着呢。”
“你,”萧容容沉住气,忽又呵呵一笑,“闻公子有所不知,你所谓的夫人其实是我们府上的一个丫鬟,叫云裳。”
你堂堂闻少城主居然娶了一个丫鬟当夫人,真是可笑至极!
闻笙低首看了眼怀里的人,挑眉问道:“你是云裳?”
云小裳摇头,一口咬定,“不是。”
她可不能承认了,若是闻变态一气之下,将她扔回风月城,那就惨咯。
“好你个云裳,”萧容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抬首手指向云小裳,“原来你是想踩着我,攀上枝头变凤凰?这才几天,便翻脸不认人了?”
云小裳眸光聚集在萧容容身上,与她对视。
呵呵,攀上枝头?踩着她上位?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自个怎么不去那喜轿里面待着?看看能不能变成凤凰?
“我闻笙这棵枝头就让她攀,怎么了?”
这个“她”被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云小裳仰头,看见闻笙有些绷紧的下巴。
他这话一出,萧容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一时间无话,手指不停的颤抖。
他闻笙宁愿喜欢一个丫鬟,也瞧不上她堂堂风月城城主之女?
云小裳忽然觉得大事不妙,这闻笙若是和萧容容吵起来了,她不就离不开了?
她转头,努力向萧荇使眼色,可那厮竟然满不在乎,悠闲的摇着扇子,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且看好戏的模样。
萧容容咬牙切齿,压制心里的怨恨,忿忿道:“我今日会同闻城主说明一切,往后再不踏入诡影城一步。”
作势就要离开。
“等等,”闻笙道,“萧姑娘说话要算数。”
“你——”萧容容攥紧拳头,下一秒似乎就要倒地,洛子轩伸手扶住她,心疼唤道:“阿容,”
他盯着闻笙,目光骇人,高声道:“欺人太甚!”说罢,扶着萧容容愤愤离去。
看着远去的两人,云小裳弱弱问道:“萧姑娘身后的人是谁?”
萧荇道:“天凌城少城主洛子轩。”
“洛子轩?”他就是洛子轩?云小裳觉得不可思议,很难将方才这个风度翩翩之人与日后的大反派联系到一块。
闻笙低首看她,“你认识?”
云小裳摇头,“不认识,就是觉得长的还不错。”
闻笙望她一眼,旋即将她推开,掸掸衣服。
云小裳:“……”
萧荇摇着羽扇,满面担忧的看向闻笙,语气中却是打趣几分:“小花生,你将萧姑娘气走了,城主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哟?”
闻笙显然毫不在意,懒懒道:“能怎么办。”
忽而皱眉看向萧荇,“对了,你能不能别叫我小花生?”
萧荇拿扇子拍了拍闻笙,桃花眼上挑,揶揄道:“哟,少夫人在这里,害羞了?”
闻笙瞥了眼云小裳,然后迈步离开。
此时的云小裳有点摸不着头脑,抓住萧荇的衣袖,埋怨道:“不行哥,你方才怎么不劝劝他们?还说了一大堆风凉话?”
萧荇拂开她的手,顺平衣服的褶皱,道:“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萧荇会去做吗?”
萧荇摇摇羽扇,“不可能!”
云小裳:“……”怎么萧荇也变了?
闻笙气走萧容容,反而云小裳摊上事了。
原因是,准备离去的萧容容,又折回来了。
议厅里,闻城主坐于主位之上,面色有些沉。
旁侧是萧容容和洛子轩。
四周极其安静,静的几人的呼吸声彼此间清晰可闻。
闻君邪平静开口,“所以,萧姑娘是说笙儿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是你府上的丫鬟?”
闻君邪的语气透不出来异样情绪,但他本身极具威严,加之又静了一瞬,让萧容容微微愣怔,“是,是晚辈府里的丫鬟。”
大家对于这样一场闹剧本就心知肚明,所以她也不害怕闻城主会怪罪下来,萧容容很会拿捏情绪,软着声音看脸色行事:“晚辈与她已相伴多年,想将她带回风月城。”
闻城主虽表面波澜不惊,但内心是极具反感,眸色沉沉,侧头对身旁钟管家吩咐:“将那姑娘带过来。”
云小裳被带过来时,就见到了这样一副场景,气氛异常冷寂。
她一眼就瞧见了主位上的闻城主,弯唇对他柔柔一拜:“闻城主好。”
她抬眼打量着主位上的闻城主,书中说他是外表严肃,但内心和善之人,现在看来也是如此。如若不然,那萧容容等人便不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了。
试问还会有谁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带了情郎过来,也是个人才!
见云小裳毫不拘谨,也无半分胆怯,闻城主不由好奇,问道:“你可是萧姑娘府上的丫鬟,云裳?”
云小裳摇头,“不是,我不认识萧姑娘。”
她看向一侧端坐的萧容容,语气平淡:“萧姑娘,我可不认识你,你别乱攀亲戚呀?”
“我也就方才对你眼熟了几分。”
萧容容有些诧异,她怎么不傻不疯了?
握拳的手紧了紧,萧容容强忍着怒意,捂住伤口未愈的肩膀缓缓起身,“云裳,咳咳,我们主仆情分多年,你怎能不认我了?”
看着萧容容那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云小裳都显些起了怜惜来。
萧容容上前几步,走到云小裳身边,扯着她的胳膊,“云裳,你现在跟我回去,张婆婆她整日在念叨你……”
云小裳慢慢拂去她的手臂,依旧是原先那种语气,“萧姑娘,我可不敢跟您攀关系,只不过,我叫云小裳,与你要找的人名字相像,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是您的丫鬟,还为您替嫁?那简直不道义啊!”
“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可不会偷偷摸摸的就上了轿子嫁过来。”
她真的不傻了?!
萧容容面上浮现几丝惊慌,转向主座上的闻城主,却见他丝毫未制止眼前这个胡言乱语的丫鬟。
这无非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萧容容不再言语,默默退回座位,神色也忧伤起来。
“这样说来,你不认识萧姑娘?”闻城主看向云小裳。
“是。”云小裳点头,“我是被人打晕醒来后就在轿子里了,而且还在战场上。”
“您儿,少城主就是在那时带回我的。”
闻城主略略“嗯”一声,又偏头看萧容容,却见她脸上带着惶恐,倒也不想为难她。
他淡淡道:“这事就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闻城主看了眼一直静默不语的洛子轩,语气微重,似在警告萧容容:“萧姑娘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萧容容不情愿点头,“是。”
待闻城主将几人遣散后,留下云小裳问话。
他抿口茶,轻轻搁下杯盏,扬手道:“姑娘坐下吧。”
云小裳点头,毫不客气地直接落座。
闻城主身旁的钟管家略有些惊讶。这姑娘还真不拘小节。
方坐下,闻城主淡淡的语气飘来:“姑娘日后可有何打算?”
“啊,这个,”云小裳想了想道:“我本来就只身一人,靠着家人留下来的一点钱财过活,现在在哪都是举目无亲。”
“所以,我见诡影城民风淳朴,若能,留在这城中也是极好。”
钟管家瞧了眼云小裳,那姑娘坐姿潇洒,完全不似一个闺中女子那般温婉,整个诡影城恐怕难以寻盗一个与之相似之人,不过,先前的城主夫人倒是和她略有些相似之处。
闻城主:“钟管家,你去安排一下,替这位姑娘在城中找个地方住下。”
“是,城主。”
钟管家方应完声,就见那姑娘唰地起身,连声道:“多谢城主!”
“等等,我不同意。”
闻笙总是来的那么……不及时!
他悠悠抬步而来,至云小裳身侧,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抬手在她头顶指着,“爹,我喜欢她。”
闻笙语气认真,“希望爹能成全我们。”
闻城主面起愠色,声音也沉了几分,一拍桌子,冷声道:“胡闹!”
即使是平时纵容他几分,如今关乎几城命运的走向,也由不得他胡来。
他抬高声音,“诡影城的少城主夫人,只能是萧清风之女。”
闻城主语气严肃,像是在提醒闻笙。然闻笙却十分不耐,显然没有听进去,很不解地问道:“爹,你为什么总是希望我娶萧清风的女儿?”
“我不喜欢他们!”
闻城主双眸瞬间寒凉起来,怒气越来越重。云小裳见此,趁闻笙不注意之际,曲身躲开他修长的手臂,站到一旁,恭敬解释:“那个,闻城主您别误会,少城主就是见我可怜,才想要收留我。”
顿了片刻,
她长睫轻颤,声音如水纹,一点点散开:“因自小爹娘不在身边,我随祖母生活,祖母去世后,便剩下我一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少城主慈悲为怀,才收留我。”
云小裳脸上写满歉意:“这般给你们添麻烦,实在过意不去。”
听此言,闻城主眸色渐淡,面色缓和许多,颇为欣喜的看向云小裳。
若是闻笙有这姑娘一半懂事就好了,也会让他省心很多。
“云姑娘就暂且住在这儿吧,待我让人替姑娘寻好去处,再向你知会一声。”
云小裳点头,激动道:“多谢城主!”
闻笙不知不觉中被云小裳方才的那一番心里话所打动,定晴看了她好一会儿,适才反应过来,小声道:“会编。”语气中掺杂着不屑。
云小裳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不作解释。
片刻后,云小裳试探出声,“城主,少城主,你们家中的事情,岂能让我一个外人听了去,”
“不如你们继续聊,我就先走了。”
闻城主点点头,神色复杂。
云小裳对着他二人微微行礼,方施施然离开。
最后,像兔子似的,一溜烟没影了。
闻笙望着离去的那抹娇小背影,出神。
为何她只言片语便让他爹缓和了心情?
退出去的云小裳并未走,她在门外逗留一会,想看看那个孤傲的叛逆少年会不会被他爹训哭鼻子。
正竖而倾听的云小裳肩上忽又被人拍了一下,一抹白影飘至眼前,萧荇轻握折扇,朝里头瞧了一眼,笑咪咪的看向云小裳,“偷窥?”
云小裳站直身子,十分纳闷,“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不行哥?”
“不行哥?”云小裳嘻嘻笑道:“你说,少城主今日会不会被训哭?”
萧荇轻轻瞧了她一眼,显然很没兴趣,拿着扇子迈步离开。
云小也觉得没意思,便跟过去,“不行哥,能不能跟我说说诡异城里哪个地点好,可以养老的?”
说话间,二人已踱步至一处凉亭内坐下。
萧荇羽扇轻轻挥动,声音拖的老长,“闻城主这次绝对不会怪罪小花生的。”
云小裳好奇道:“为啥子?”
萧荇恢复懒散模样,正色起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萧荇环顾四周,抬扇示意云小裳将头凑过来,他才小声说道:“小花生有病,这个病极其厉害。”
“若是发作了,谁都控制不住?”
“他能有什么病?”
看看萧荇,但见他神色严肃,倒也不像是在说谎,纳闷了:她怎么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剧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厉害了,”萧荇长叹一口气,“闻城主是不是对小花生极其娇纵?”
云小裳木讷点头:“是。”
“那就对了!”萧荇羽扇轻拍桌面,眼神里却惶恐不安,摇头叹息:“他若是犯病了,六亲不认,胳膊粗的铁链都控制不住。”
云小裳一噎,“真的吗?”
“确有其事!”
“还有一事,小花生一旦选中目标后,很快就会……”萧荇抬手作抹脖子状。
云小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只觉背后阴风阵阵,倒吸一口凉气后,惊慌地看向萧荇,闻笙的目标不会是她吧?
萧荇像看懂了她的心思,似有所悟点头。
“不行哥,你可得救救我啊?抓住他的衣袖摆来摆去,云小裳眼含泪水,呜呜咽咽道:“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我怎么才能逃出这里啊?”
“令牌。”萧荇拂开她的手,从腰间取出一枚刻着诡影城城徽的方形令牌,递过去,“拿去,不谢。”
云小裳像得了宝,双手接过,捧在手心,感激的落泪:“谢谢你,不行哥。”
她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但还是,万万没想到。
闻笙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怪病?
诡影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云小裳也是这芸芸众生中一人,她肩膀上背着包袱,穿着打扮也是低调几分,照理来说,她现在十分潇洒的大吼一声,都不会博得太大的关注,可是,结果往往出乎意料。
云小裳每走一步,路人就投来关注的目光,眼睛盯在她身上不离开。这让她觉得此刻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稀有的动物,引得无数人前来观望。或者,更像个杀人逃犯。
云小裳难得低下头,抓紧肩上的包袱,走进了一家酒楼。
甫一坐下,店小二就兴冲冲地走来,“姑娘,要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云小裳抬头和他说话时,那店小二突然惊住了,“您稍等片刻。”
云小裳觉得莫名其妙,她朝身后望望,那门外站着许多人,似乎都在瞧她。
店小二将店里所有的特色菜朝桌上一放,客气又有礼貌:“这都是我们小店的招牌菜,您慢用。”
看着一桌子菜,云小裳纳闷:“我可没点这么多,这得要不少钱吧?”
她抬头看向店小二,他一脸殷勤,“我们老板说了,不要钱。”
“你们店是在做优惠活动吗?”
店小二挠挠头,很不解道:“没啊?”
云小裳不再和他说话,悄悄数了数兜里的钱,萧荇给了她满满一包,倒挺仗义。但是,照她这样挥霍下去,恐怕不久后就要睡大街了。
秉持着吃饭不能浪费的传统美德,待将桌上的菜全都吃完后,云小裳撑得动弹不得。
掌柜携着店小二笑呵呵走来,对着云小裳道:“您吃好了吗?怎么样合不合您口味?”
他看了桌上亮得似乎能发光的盘子,眼底隐藏不住惊讶。
云小裳打个嗝,捂住肚子撑着坐起身来,笑着道:“好吃,味道决定一流,五星级别!”
店家不是很懂她话中意思,但仍旧陪着笑脸,“那您以后常来啊。”
“会来的。”云小裳笑完后,问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多少钱?”
店家笑:“不要钱。”
“为什么?”
“此点钱,不足挂齿,您是我们的贵客。”
云小裳纳闷:“还有不要钱的?天上掉馅饼了?还是你们店里搞那个什么第几位用户免单的活动?我是幸运那位儿?”
店家皱眉:“都不是。”
“您是我们少城主夫人,前几日少城主带你在街上遛马,我们都瞧见了。”
云小裳尴尬笑着,“你们认错人了吧?”
“没有。”店家看向门外的一群人,义正言辞:“大伙儿都看见了。”
“我们受城主恩惠,您又是少城主夫人,自是不收钱的。”
云小裳:“原来真的可以刷脸。”
店小二插言道:“少夫人天人之姿,花容月貌。您能光临此店,是我们的荣幸。”
云小裳:“?”
嘴还挺甜的。
歇了一会儿,在店家一番热情款待后,云小裳再次走上大街,路上行人跟在她身后,热情的喊她“少夫人”,还有人直接说,“您去我们家坐坐吧?”
云小裳极其不自在,她现在这样,还怎么逃走啊?
这个闻笙太卑鄙无耻了!
云小裳在大街逛了一圈,溜进一个茶楼。她在二楼坐下,拖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底下一群人。
他们都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台上的说书先生讲书。
那说书先生头发花白,着一袭玄色长袍,看起来破旧。但他声音激昂,人也眉飞色舞,完全一副活力四射之样。
一回毕,台下呐喊声四起,热烈的掌声充斥在整座茶楼里,余音不绝。
待结束时,云小裳突然瞧见那说书先生唉声叹气,于是下楼问他:“爷爷,您怎么了?”
老人长叹一口气,徐徐向云小裳说起自己的事情。原是这样,他无儿无女,家中只剩下一老伴卧病不起。他二人就靠自己说书这一绝技过活。可是随着年纪大了,便力不从心,每每嗓子沙哑得厉害。
云小裳听了,从腰间取出钱交给他,老人摆手推脱,“多谢姑娘的好意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往后日子还得过下去,不能总靠别人。”
云小裳眼眶有些湿润,思忖片刻后,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吧爷爷,您可将自己所讲的东西写下来,写成书,拿去卖。”
老人点点头,“不错,可是,”他眉头皱了皱,复又叹息:“我这老眼昏花,字都写不好了。”
“我来写。”
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寻声望去,见一锦衣华服之人踱步而来,至她身边微微颔首,笑道:“我可以替这位老伯写这些字。”
眼前这人眉目俊朗,玉树临风,举止言谈中无不透露出高贵优雅。
瞧这模样,身价也不低。云小裳试探道:“多少钱?”
他轻轻抿嘴一笑道:“无偿,不收取一分钱。”
“太好了!”云小裳一拍手,“多谢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他微微笑着,“助人为乐,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几个时辰,来人便写了满满一沓纸,还允诺,要为老人装订成册。
老人见此连声道谢,一时间异常感动。
锦衣公子笑了笑,但见云小裳似与其他闺中女子不同,周身带着几分胆量与直爽,便问:“姑娘是……?”
“哦,我是云小裳,刚来这里。”想了想,她补充说:“外城过来走亲戚的。”
“寻到了吗?”
“还没有。”云小裳顿了半秒,嘿嘿笑道:“快了,不急于这一时,爷爷的书怎么样了?”
锦衣公子微微一笑,“待我回去让人稍整顿,再给老人送来,届时可以拿去卖了。”
云小裳满意的笑着:“多谢公子了。”
眼见即将夕阳西下,云小裳便同这位锦衣公子告别。
她走到外面,就从远处来了几人,着装统一,是城主府上的人。他们抬了顶轿子过来,停在她面前,恭恭敬敬道:“少夫人,少城主说您玩累了,该回去了。”
云小裳无奈抿唇。
她退回了茶楼,将一包银子全部教给说书先生后便抬步离开。
锦衣公子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还未告诉那姑娘自己的名字呢?
“哎,姑娘。”他趋步朝外跑去,只见外面车水马龙,想要找的人早已淹没在人群里,不见踪影。
他拍了拍脑袋,站在原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自言自语道:
“我叫闻宇。”
阳光明媚,路边的积雪化得差不多,露出黑色土地。一队浩浩汤汤的镖局从建安出来,身后跟着三辆不一样的马车。
顾安依靠在马车上,呼吸建安外面的新鲜空气,哼着小曲好不快活。
顾萧驾着马车,看着少爷快乐的模样,道:“少爷心情很好啊?”
“是啊!你问这个干嘛?”顾安侧首问道,顾萧不像会关心她心情好坏的人。
“回去之后,你种地能有钱吗?”顾萧担心他的工钱。
顾安一听这话,转身回马车里,顾萧早有准备,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拉着少爷的衣摆不让她进去。
“你是不是惦记我财产,想谋害你家少爷我?”顾安对付顾萧一套一套的。
“我只是想要回工钱。”顾萧执著道。
顾安索性不走了,盘着腿坐下道:“你觉得少爷是那种克扣你工钱的人吗?你自己想想我为什么不给你发工钱?”
顾萧不知道,脸上迷茫,少爷不给他工钱不就是因为穷吗?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少爷是在驴他吧?
“你想想在我小时候时,你干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顾萧是个好仆从,仔细想小时候有得罪少爷的地方吗?他实在想不出,少爷小时候不欺负他就算不错了。
他诚实地摇摇头,顾安乘胜追击道:“小时候你没收了我的粽子糖。”
顾萧:“……”少爷你就是想吃糖了吧!
什么狗屁理由,他才不信,面无表情道:“少爷还是进里面吧?外面风大。”他怕自己忍不住打死少爷。
顾安心安理得地走进马车内,马车里默不作声的言玉总让人忽视。
见到顾安走进来,他就看着她,什么也不做,也不主动打招呼。
顾安有些尴尬,被这么看着谁都会不好意思的。
昨晚上走之前,柳儿来到她书房和她交代了一切。
有关言玉的身份问题。
她猜过言玉是那葬身火海的小太孙,也猜过是长公主的私生子。
她以为就这两种答案,但万万没想到还有第三种!
言玉竟然是昏君的儿子!
她左思右想、心情复杂,怎么会呢?
人生头一次顾安觉得懵逼。
言玉身世复杂,算得上是皇家丑闻。
母妃是玄德太子宫里的宫女,当年昏君还是九皇子时,来玄德太子宫中吃宴席,醉酒之下,临幸了一位宫女。
玄德太子知道这事后,也没在意,没成想宫女背着把孩子生了下来,玄德太子自觉脸上无光,没有管好手下的宫女。
事已至此,玄德太子将言玉留下来,派了小六子照顾。
结果那名宫女不死心,偷偷找到了九皇子,九皇子不是省油的灯,平生最厌恶算计,他当即拔剑斩了宫女,后来还想杀了那孽障,但被太子拦了下来。
玄德太子仁义,没苛待小孩,想着等九皇子冷静冷静,再把孩子送过去。
天有不测风云,玄德太子突然暴毙,东宫失火,太子妃和小太孙都被烧死殿内,偏偏言玉躲过一劫。
东宫失火至今是悬案,疑点重重,活下来的言玉自然成了众矢之中。
长公主扶持九皇子登基,不愿再生是非,隐瞒了言玉的存在,将人偷偷藏在皇宫中,让小六子在深宫中照顾他。
言玉自从那场大火后,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不爱说话,只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愿意走动。
现在时机成熟了,长公主打算把人接回来,扶持皇子身份,但言玉却孤僻不愿意见人。
长公主看他难成大器,再加上当初是她把人藏起来的,对他总有一份愧疚在,把人送出建安远离是非之地,也算是保他平安。
顾安听柳儿说完这些话后,一时分不清,言玉到底是小可怜还是万人嫌。
马车里,光线朦胧。顾安清清嗓子,小心问道:“言玉,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这还是当今的小殿下,说不定就要回去继承皇位的那种。
言玉看着她摇摇头,轻声道:“去哪都行。”
顾安心里大呼:果然是让人省心的小殿下。
前方突然传来马儿嘶叫的声音,外面吵吵闹闹的,顾安掀开轿帘,一支利箭朝她射过来,钉在马车门面上。
前方打打杀杀的声音好像变小,一个彪悍的大哥走过来抱拳道歉道:“让贤侄受惊了。”
顾安笑道:“无事,队中没人受伤吧?”
大哥憨厚笑道:“没人受伤,都是几个武功不到家的宵小之辈。贤侄不必太过担心,路途中总有不开眼地抢镖。”
“无人受伤便好。”顾安心道:难道是她多心了。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大哥便离开此地。
顾安扭头看见顾萧拔掉了那支箭仔细观察,问道:“有看出什么吗?”
顾萧摇摇头道:“没有。”
可顾安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她之所以和镖局一块走,一来省钱,二来现在还不易过早暴露私兵的存在。
钱要花在刀刃上,练得兵自然也要用到刀刃上。
可离建安还没多远,就出了这档子事,她心里总有些说不过去的慌乱。
她扭后对言玉道:“你在马车里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不等言玉回答,就跳下马车来到后面的马车上。
掀开苏冉的轿帘,里面只剩昏迷的苏冉,顾圆圆不见了。
顾安对着驾马车的人,着急道:“里面的人呢。”
驾马车的人是镖局的人,他面容平平不见慌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气定神闲道:“我家主子想见你一面。”
许是笃定顾安不会杀他,他没有离开此地,甚至颇有闲心。
“你儿子顾圆恐怕现在已经到我主子手里了,只要你乖乖地去见我家主子一面,你儿子就不会有事。”
顾安望着马车苏冉昏在地上的场景,眼中没有太大情绪,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是有些吓人。
在外面驾车的马夫没有看到,他说完这句话,顾安就转过身来,将信封抽走。
她拆开信,上面道:子时,亭台见。
亭台是建安前方的一个小驿站,按照路程以及他们行走的速度,子时他们已经在那里歇着了。
对方对她的行程还真清楚,顾安看着马夫,缓缓笑了:“何必这么麻烦,只要想见我直接递帖子便是,这么做可是有些不厚道。”
马夫笑而不语,来之前大人就交代过,避免和顾安交流。
因为她顾安简直有毒!他吃过教训!
言玉一个人待在马车里不动,过了许久,她都未回。
他抿紧薄唇,下了马车。
马车外顾萧诧异地看向他,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言玉面对生人总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道:“安安去哪里了?”
安安?是什么鬼?
顾萧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他家少爷的名字还能这么娘炮!
顾萧表示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道:“少爷在后面那辆马车上。”
言玉不好意思低头说了声:“谢谢。”
顾安坐在马车里头疼地扶着额头,脸上的表情很懊恼。
身边已经醒过来的苏冉失魂落魄地靠在马车边,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安看着手里的信纸,无意识地咬了下唇,信封纸白如玉,是棉连纸,棉连纸质地更加细腻、柔软、匀密,还富有绵韧性,也无明显纹路。
她手里拿得纸张像是质地极薄的“六吉棉连”,是棉连中的精品,较为少见。这种纸只有皇宫才有大量供应,或者是其他权贵世家,普通官员根本用不起。
顾安第一反应是苏冉原来的夫家谢世,仔细思索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个狗币男人可能没这个脑子。
可她自认无贤才之能,谁这么想不开找她?
言玉没有直接去后面那辆马车上,而是去了最后一辆,柳儿在那里。
见小殿下来了,柳儿错愕。
言玉伸出手,道:“糖?”
柳儿赶紧扒自己的荷包,拿出一颗桂花糖递了过去。
言玉摇摇头:“不对,不是这个。”
“小殿下你要什么糖?”柳儿去扒拉他家小殿下的糖罐子。
说来也奇怪,小殿下明明不爱吃糖,偏偏有许多存糖的小罐子,他也不吃,像是在为什么人留着。
柳儿不知想到什么,慈祥地笑笑:“是为顾大人拿得吧!”
言玉被人猜中心思,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随即又轻轻点头,道:“要粽子糖。”对着柳儿露出两个软软的小酒窝,乖巧极了。
柳儿心都要化了,恨不得要什么给什么。
柳儿看着小殿下拿着糖往前走,露出欣慰的笑,小殿下哪怕喜欢顾大人那样的男人,他也乐意,想至此,他拿出顾萧给他的话本。
得多看看,总结总结经验,好能帮上小殿下!柳儿憨憨一笑。
轿帘掀开,阳光泄进来,顾安下意识挡了一下眼睛。
怎么回事?
一颗糖递到她跟前,熟悉的男声传来:“给你吃糖。”
看见言玉手里的糖,顾安对他笑得牵强,道:“你吃吧!我不想吃。”
言玉不知道顾安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很失落,不喜欢他送的糖吗?
言玉眼神黯淡,手里的糖不知道该不该放回去。
苏冉看到这一幕,道:“你先出去吧!”
言玉失落地走出去,一个镖局大哥招呼他:“小兄弟来这儿看看。”
言玉不解,但还是跟着过去。
下一瞬间,迷药接踵而至,言玉昏昏倒地。
身后的人轻轻把他抬上马车,无人察觉。
到了晚上,众人在驿站休息,柳儿慌忙地找到顾安道:“你见到我家小殿下了吗?”
顾安一愣:“他没找你吗?”
柳儿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他道:“自从殿下去找你,他就没回来过。”
顾安脑袋蒙蒙的,怎么就一会儿功夫,人都不见了呢。
她对顾萧道:“你去找!”
顾安怀疑劫走顾圆圆的人和言玉有关,圆圆是被言玉牵连的,她很难不迁怒言玉。
现在人丢了,她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的身份是个麻烦,带着他会牵连到自己和家人,她反复暗示自己言玉不重要。
柳儿和顾萧一起出去,询问镖局的人可否看见过一位沉默的公子。
子时,顾安坐在房间等人赴约,现在顾萧和柳儿还没回来,她脑中抑制不住地想起言玉那张无辜的脸,对着自己露出傻笑的模样,以及那对软软的酒窝。
还有那颗她没来得及吃得糖!
她觉得自己有点楞不清了。
房间门打开了,朦胧的烛光使得房间昏暗。她盯着开门的人,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傅砚白?!
傅砚白来到她跟前,轻声道:“我们来谈谈。”
顾安真的想给傅砚白两大耳巴子,但只得按耐住等见到圆圆再打也不迟。
“什么意思?”顾安不明白这人怎么会是傅砚白。
顾安对别人的话,向来都是两个字处理“放屁”。
顾萧犹豫道:“那言玉呢?”
“去武当要人。”顾安上马,对身后的人道:“仔细点,别把人伤着。”
领头的精兵接过郑里,点头遵命。
顾萧站在弦鸣山庄看着渐行渐远地少爷,感动的鼻涕都要流出来了,少爷真特么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