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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焦急分析道:“哎呀,主公可知唇亡齿寒之理,今刘备驻于小沛于主公有诸多裨益,北可抵曹操,南可防袁术,岂能轻易弃之。”
“再者,刘备帐下关、张二将虽不及主公英武,然取寻常小将首级依如探囊取物,如此英杰主公若能善加利用,大事可期也。”
“可,可我已收了袁术重礼,如是反悔,岂非失信于人?”吕布面色一僵,方才的高兴劲儿一扫而空。
陈宫偷偷翻了个白眼:“若小沛被袁术所得,徐州即如锋芒在背,时时受其威胁,依我看来,袁术赠粮非是交好,而是意在图谋徐州。”
“哎,如此大事,主公为何不与我提前商议?”
“这,公台不是分身乏术嘛,既然如此,我立即叫人将使者追回,至于那二十万石米粟……哎,再还他便是。”吕布一脸心疼。
陈宫挥手:“那倒不必!”
吕布一怔,旋即大喜:“公台莫非已有良策?”
“呵呵,袁术既有心图谋徐州,就休怪我等出尔反尔,便是收下,其也奈何不得主公,若袁术撕破脸面起兵来攻,我等正好与刘备联手共同御之。”
“原来如此,呵呵,公台之言处处在理。”吕布又开心了起来,至于那些虚名嘛,吕布早已破罐子破摔了。
……
不出几日,纪灵大军压境直奔小沛而来。
刘备先一步得到消息,一边积极备战,一面急书信于吕布求援。
为防袁术“假道伐虢”,吕布也是点齐兵马驻守各处要道,伺机而动。
纪灵一看,顿觉不对,说好的“作壁上观”呢?吕布这厮都把要道给占全了,我这仗还怎么打?!
不行,得赶紧去信通知袁大老板。
书信一来二去,袁术便知道了。
此刻,便是摔锅砸碗也难泄袁术心头之恨,怒骂道:“吕布匹夫,竟敢食言,枉我还赠他军粮米粟,结果,又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着实可恨,着实可恨哪!”
“对了,还有那刘备村夫,亦是可恶至极!”
“传我军令,叫纪灵立即攻打徐州,什么吕布、刘备,统统皆给我讨了!”
杨弘立即规劝道:“主公且慢,可否听在下一言。”
“说!”袁术可没心情废话。
“吕布之所以出尔发尔,定是陈宫看破我之意图极力规劝所致,主公不若行怀柔之策,纳吕布而独诛刘备,届时,徐州虽不为主公所拥,也将相差无几。”
袁术一听,立即来了精神,正襟危坐微微蹙眉:“可,吕布心高气傲,未必肯答应啊。”
杨弘未开口,下头诸人已经窃窃私语开了。
“是啊,二十万米粟都未动其心,想纳吕布恐是不易。”
“此人贪得无厌,的确难办。”
“这得耗费多少钱帛米粟呀,还不如多养些兵马来得痛快!”
“对,言之有理。”
“肃静!诸公若有良策,不妨直言,何必私语。”袁术抽着额角,拍板道。
“……”这么一训,都不说话了。
已复完命的韩胤也在席间,心知先前把大事儿办砸了,便急于将功补过,跪坐那头拼命动着脑筋。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见韩胤头顶灵光一闪,天授良计,急急献道:“主公,我曾听闻吕布膝下有一爱女,恰与主公爱子年纪相仿,不若……不若遣人携聘礼登门求亲,以结两家秦晋之好,如此一来,吕布自甘供主公驱使,主公亦无需耗费量多。”
袁术眼睛一亮,胡子都翘起来了,喜道:“嘿,不错,此计甚合我意!韩胤啊,前番你出师不利,今献计有功,我便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还是由你前去游说!”
“多谢主公,固所愿而。”韩胤也是眉飞色舞,居然还特意瞥了杨弘一眼,其中不乏挑衅的意味。
杨弘欲言又止,奈何袁术已经拍板,遂缓缓摇头叹息道:“哎,小人之计也。”
……
眨眼又是数日,韩胤携聘礼再访徐州,吕布也是不拒,接韩胤入内一叙,当然,这次没把陈宫给忘了。
宾主入座,陈宫立于吕布身后,不发一语。
韩胤似是惧怕陈宫一言道破,席间频频窥视,说话也是战战兢兢。
“如此说来,袁公只为杀刘备,不曾有一丝图谋我徐州之心?”吕布听完韩胤之言,面带几分玩味之色,其实这话连他自个儿都不信。
韩胤脖子跟装着弹簧似的,上下不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因前番吕公误会,遂我家主公特派韩某再来释明。”
“况,吕公倘若应了今次婚约,日后两家即并为一家,无分彼此,还请吕公勿疑。”
“嗯,有些道理。”这次吕布学乖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托词道:“不过,嫁娶一事须得谨慎,我尚还需与贱内商量一二,不知明日答复,可好?”
“呵呵,吕公所言甚是,应当,应当的,如此,韩胤明日再来叨扰。”
“可,公台,且帮我送送来使!”
“喏,韩大使,请吧。”装木头人的陈宫瞬间活化,前其一步跨出门槛。
“呃,呵呵,多谢。”
两人一前一后没行多远,转到偏厅小憩。
见韩胤有些惧怕自己,陈宫似笑非笑道:“呵呵,贵使可知究竟是何人向袁公献计?”
“呃,什么?先生之言令韩胤不解。”韩胤大惊,连忙装傻充愣。
陈宫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汝岂会不解?大胆韩胤,欺我徐州无人乎!”
“呀,韩胤怎敢!”韩胤又开始晃点了,有些坐立不安。
“区区下作之计,岂能瞒得了我?依我看,联姻是假,取刘备首级才是真吧。”陈宫得意道。
“哎呀,公台兄,区区小计焉能骗过公台。”
“不瞒公台,取刘备人头是真,然两家联姻亦非是假也,若能除去刘备,我家主公愿表奏吕公为徐州牧,依旧主事徐州,此后两家更能互为援手,岂不妙哉!”
韩胤知道瞒不过陈宫,遂果断坦白,不过他心中也存有一丝疑问:既然陈宫早已看破,为何方才不出言点明?显然,陈宫也有他的小心思。
细细一想,便有了明悟,忙道:“以公台之远略,当知刘玄德乃一只雏鹰,留在徐州虽一时有益,然长此以往恐是养虎为患,待其羽翼丰满,必将弑主,与其如此,不如乘此良机,早去祸患。”
“呵,休要你教,我自心中有数。”陈宫背手而立,叫人看不清喜怒。
“呵呵。”韩胤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干笑两声。
陈宫沉默良久,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
想当年,吕布对其言听计从,可现在,不但跟陈珪、陈登两父子交流甚密,甚至还礼遇有加,加到陈宫自己都有些吃味了。
好歹自己也是老员工了,你吕布不算工龄也就罢了,还给新进职员涨工资,提待遇,这就有些说不过去啦!
难道吕布当真忘了是谁在其背后辛苦谋划,这才有了眼下的徐州。
主仆二人渐行渐远,绝对与那两父子脱不了干系。
哼,陈登父子欲保刘备,我就偏让你们不得所愿。
于是乎,陈宫忽然开口:“我意促成此事,怕只怕时日一长,有人也会看破此中玄机。”
“有人?呃,公台是指……”
陈宫压了压手,顿时让韩胤不敢再提,转而道:“还请公台教我!”
“汝且在此等候佳音,啊哈哈哈……哈哈哈……”莫名其妙留下一句,陈宫大笑着离去。
……
陈宫赶到时,吕布正在门前徘徊,见陈宫回来,赶忙迎了上来:“公台,如何?”
陈宫将归顺的好处说了一遍,总结道:“袁术既然如此诚意,当是可信。”
“好,那我这就遣人报喜去。”
“慢来,敢问主公如何送嫁?”
“哦,莫非嫁娶一事还有别样说法不成?”吕布是个大老粗,自然不知礼法。
陈宫赶紧普及了一遍,反正吕布怎么定他皆是摇头。
“公台,那你说说,该当如何是好?”吕布顿时头大,干脆甩起了锅。
“当先秘密送出徐州,以防有心之人中道拦阻劫为人质,待小姐安然抵达,再议婚期也是不迟。”
“哦,公台言之有理,我这便安排人手秘密送嫁。”
“大善!”吕布一心想着他的扬州牧,却未曾发现陈宫这一笑,笑的何其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