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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也不知在马车上晃悠了多久,反正郭嘉也不认识路,只得装作高深莫测状,闭目养神。实则,每日停车下榻,必找一处四下无人之地,干呕半日,然后一脸舒爽的回来。
曹婷以为是人有三急,只当这眼前的郭嘉比常人频繁了一些罢了,对其好色的传闻更是心下笃定,遂也不曾起疑。
这日,车帘外两位寡言少语的将军终于发话了:“小姐,约莫一里之外的官道上来了一队军马,观其旗号,似是吕布之军,是否即刻转小道以避之?”
曹婷忽抬头问郭嘉道:“不知先生作何抉择?”
郭嘉淡淡一笑,摸了摸两撇尚是稀疏的小胡子道:“呵呵,传闻吕布之军皆是西凉铁骑出身,区区一里转眼即至,若是二位将军此刻转道,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若非做贼心虚为何要避其锋芒,况吕布又从何得知吾等真实身份,不要理他。”
曹婷嘴角一翘微微点头,掀开帘子朝车外两位将军吩咐道:“二位将军可听清楚了,不用顾忌,继续赶路要紧。”
“喏!”外头两位大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皆看出了同一个意思,仿佛皆在感叹:“小姐请的这位先生,真不得了啊。”
一里地的差距,对于骑兵来说的确不算远,不消半盏茶时间,这就追上了。
“车中何人,烦请出来一见?”吕布军中前锋将军得探子回报,闻前头官道偶遇一车马,便是心中好奇,不由打马过来一探究竟。
马车自是被强制拦了下来,曹婷毕竟是女子,透过帘缝望着窗外那密密麻麻的兵甲骑士,显然有些紧张,不由一把攥住了郭嘉的衣袖,柳眉紧蹙。
“别怕,此人我去应付,小姐安坐即可。”
郭嘉冠冕堂皇的抓了一把妹子小手,不禁心猿意马。
怎么说也要靠本帅哥一展嘴遁,不能白辛苦一场,郭嘉也是寻了个正当理由,美其名曰先收点利息,来压压惊。
“哈哈哈!”高人登场总得讲究个排场,大笑三声已提气势,总是没错的。
“不知这位将军为何兴兵拦我去路,在下仅是颍川一介书生,游历四方,当不得将军如此厚待啊。”郭嘉缓缓下了马车,拱手笑脸相迎,就差脸上贴张“无害”两个大字了。
“儒生?游历四方?先生,汝莫要诓骗我张文远,如今天下大乱兵祸连绵,汝一书生存乱世之中却言游历天下,岂不是一桩笑话,依张某看,先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其中定有它因,先生还是如实相告,也好免去皮肉之苦。”那张将军绕着郭嘉打马一圈,嘴上毫不客气。
自称张文远,那眼前之人不就是张辽了吗?郭嘉不禁多看了两眼。
“嗯,张将军说的在理,在下就是怕说了实话,将军也未必相信,就这么说吧,在下是被内子逼着出门的,如今兵荒马乱,能安一隅已是知足了,谁料内子一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于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在下出来寻她舅母,实在是有苦难言啊,无法子,有句话说什么来着,若爱,请深爱,若自家妻子不宠着,又当去宠何人?我这心一软就给答应了,好在路途不远。”
郭嘉反身猛一掀帘子,指着有些惊慌失措的曹婷,笑道:“呵呵,张将军,车中唯有一家眷,将军这总该信了吧。”
“原是一惧内的无用书生,大丈夫岂可如此英雄气短,想来汝也毫无大志,走吧,走吧,真是晦气!”张辽一脸嫌弃加鄙夷,心道:“好好一书生,若是有些学识,倒可向吕公举荐一番,奈何方才上前试探,却是如此不堪,真叫人大失所望。”
“多谢张将军。”郭嘉望着张辽的背影,躬身一拜,随后跳上马车,敦促外头两位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喝!”马鞭挥舞,一辆马车从大军包围之中渐渐靠向道旁,继而与大军缓缓偏离。
待军队消失于地平线,郭嘉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随即腰间一疼,不禁惨叫一声:“哇呀,疼疼疼!你干什么呢!?”
曹婷龇牙咧嘴,手指拧着郭嘉腰间肉,不松反紧,娇斥道:“好你个郭奉孝,汝说孰人是汝妻,孰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孰人头发长见识短,姑奶奶要与汝好好说道说道。”
“哎呀,小姐高抬贵手,此乃郭某权宜之计,曹小姐莫要当真了,若非如此,岂能轻易过关。”郭嘉哭笑不得道。
“那也不能凭白辱人清白,方才那将军问起,足下亦可称我俩为兄妹,怎不假思索谎称夫妇,若非先生心怀不轨,有占尽便宜之嫌,岂会如此对答如流。”曹婷白了他一眼,亦娇亦嗔道。
“哎,这话我郭某人就不爱听了,试问若非关系足够密切,男女岂会共乘一车,若称兄妹,于理不合,反倒令人起疑,唯有夫妇,不设男女之防,这才合理嘛。”郭嘉得意的分析道。
心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见识少就是见识少,得亏哥哥机智。”
“你,滚出去!”曹婷闹了大红脸,好嘛,好心让这文弱书生避避风尘,却不识好人心,反倒加以调戏。
“不是,哎呀,小姐足下留情,哎哎呀……好好好,我走还不成嘛,简直不可理喻!”
既然被郭嘉点破,曹婷索性也不忍耐了,恼羞成怒之下,提起绣鞋上去就是无情几踹,踹的郭嘉毫无招架之力,也踹得他一脸懵逼。
没办法,最后还是乖乖钻出了车厢,望着车辕上一左一右扭头过来的两位大汉,郭嘉拍着胸前三寸足印,满脸尴尬道:“嘿嘿,二位英雄,借个光如何?”
两位将军没说话,却是自觉的向两边挪了一挪,刚好空出能容下郭嘉这具瘦弱身板的空间,郭嘉点点头算是谢过,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三个汉子排排坐,颇觉怪异,郭嘉为去尴尬便主动攀谈道:“尚还不知二位将军名讳,可否赐教?”
左边的汉子哈哈笑了一声,发话了:“赐教不敢当,不瞒郭先生,吾兄弟两人乃是小姐近卫,实属籍籍无名之辈,将军之称,皆是小姐抬举吾二人,让先生见笑了。”
郭嘉微微一笑:“此言谬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日,两位籍籍无名并不代表来日不能名震天下,这个……前有三英战吕布,若不是吕奉先早一步名满天下,谁又知刘、关、张三人?与其说时势造英雄,不若说是英雄造时势,举个例子,汉高祖他如何得的天下,难道真比力拔山兮的项羽还要厉害?”
“先生,这小人可知晓,因汉高祖有诸多贤臣相助,譬如张良、又如韩信、萧何之流,自可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右边那位插嘴道。
郭嘉神秘一笑:“嘿嘿,这话其实只对了一半,若真是这样,那尔等再想想,项羽要兵有兵,要将有将,即便韩信也曾投过项羽,为何又转投刘邦,难倒是因为项羽与虞姬两人太黏糊,把人恶心走了?”
“呸,你这人,说归说,虞姬又没惹你,犯得着如此污蔑先人嘛。”车厢里,曹婷听不下去了,轻啐了一口,出言替虞姬抱不平道。
郭嘉笑了笑,继续道:“其实,某闲暇时也总结了一番,发现一个很奇怪的规律,英雄就像一面旗帜,有了这面旗帜,那身边就不乏英雄辈出,也可理解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项羽,则必然就会出现高祖之流与之对抗,放如今,有了黄巾贼,则必然有各路英雄崛起,有了董卓乱朝,则必然有各方诸侯起兵讨之,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那,天下若有了家父,当如何?”曹婷忽然出言询问。
“若天下有了曹公,则必然有反对之人,曹公越是强势,反对之人则越多,曹姑娘可带一言寄于令尊,郭某送曹公四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这明明是三句。”曹婷有些弱弱的说道。
“哦,莫称帝,这下对了吧。”
其余三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暗道:“这郭嘉还真是口不择言胆大妄为,这话若传到皇帝耳里,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先生好胆,小人就从来不曾想过。”左边那位抽着嘴角道。
“是,是呀,先生胆气,不输武人,小……小人佩服。”右边那位跟中了羊癫疯似的,全身抖个不停。
车厢里的曹婷,暗暗咬起了樱唇,心中决定,定要将这位郭奉孝举荐给爹爹,并劝爹爹重用之。
此人有如此远略卓见,堪比汉之子房,若投奔于他人,日后必然将成为爹爹的心腹大患,只可尽心笼络,不可有丝毫怠慢。
想到此,便软语道:“郭先生,您还是进来坐吧,外头凉了。”
“呃,还是罢了,里头啊,忽冷忽热,受不住啊!”郭嘉一脸无语,什么情况,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小妞,你当我是什么?为了尊严,打死也不能进去!
曹婷不住念叨:“忽冷忽热?”
旋即反应过来,一张俏脸憋的通红,煞是美不胜收,只可惜,这番美色却无人有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