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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一手摸在小腹,小腹处已然渗出血。
“想不到,竟然被你小子给暗算到了。”黑袍人语气微微发颤,显然受伤不轻。
武烨嘿嘿一笑,露出藏在袖里的短剑,这柄短剑正是武起所授光芒中附带之物,没想到武烨用它竟一击即中这个能取无常吏兄弟人头的黑袍人,武烨道:“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贪欲熏心。个个想把智者据为已有,互相争夺,不然怎么会有我可趁之机呢。”
“若不是你受了智者所传的神技,怎么可能伤到了我,想不到武止竟然能想到借我的手把你从晋国带出来。“黑袍人知道自己被武止算计到了,这柄短剑绝对有古怪,被短剑刺破的伤口有股疯狂的力量拼命挤入身体,黑袍人身体里原有的阴寒属性碰到侵入的力量毫无反抗之力,转眼间黑袍人就感觉到全身渐渐麻痹,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燕国一向喜欢在暗处施阴谋诡计,被我父算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燕秦两国交战七次,七战七败。武止果然不是寻常人。他的两个儿子也不简单。看来今天我带不走你们了。”黑袍人似乎看清了今天的局势。
武烨道:“看你今天带我们出晋国的份上,再告诉你几句话。战争就要开始了,秦王已经准备了十年,第一个目标肯定是晋国,晋国如果没有齐国的支持,恐怕是两年都撑不过去。如果燕国想在接下来的乱世里求存,要依附的却不是齐国,而是楚国与周室。”
黑袍人问道:“这是武止说的?”
武烨说:“东郭先生与我父一起讨论出的结果。”
黑袍人低头想了一会,道:“谢了。”转身欲走,突然身形急速后退,后背撞向武烨。武烨早有准备,侧身举剑,若黑袍人不停下,必然撞在剑上,黑袍人似乎对短剑很忌惮,硬生生止住步伐,一言不发狂奔而去。
武烨一直到黑袍人不见踪影才无力坐倒。伸手推了一把武庸,武庸应声倒地,原来他一直未醒。
呆在一旁的二牛眼见三人转眼跑一个,睡一个,倒一个,不由胆由心生,怒从肝出,手里吐口唾沫,操起锄头,正欲上前锄那个光屁股,武烨手中短剑已齐柄没入二牛脚前土中。二牛转念极快:“还不快带这个兄弟进屋添件衣裳,小心冻着。”
恢宏的宫殿内,摆满书卷。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本书卷,封页上写着:史。书卷打开的正是一段描写当代七国之事,男子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书中所著,皆是可信之事吗?”
男子手中之书与殿内其他纸质、绸质书卷截然不同,竟然一片片薄玉雕成,里面文字也与寻常文字全不相同,似乎是一种符号,传达着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文明。
“报~~~~~~”殿外有人高喊,内侍快步来到男子面前,小声问“王,是否传召?”
“宣。”男子一抬头,眼睛射出两道精光,逼的内侍立刻低下头,回身撤步召人入殿。
来人跪在殿前,手捧从前方传来的战事汇报。内侍赶紧取上送给男子,男子在案前摊开战报,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个大大的红字“捷”,男子露出一丝笑容,三战三捷,斩晋军两万余人。
两万人,晋国兵力的十分之一。十年谋略,一朝开战,祭军的便是两万晋国的亡魂。秦王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殿外,眼望东方,空气中似乎也传来血腥之气。秦王闭眼,深吸一口,低低道:“愿后人不欺我等。”
内侍几步上前,低声道:“王,太子与蒙氏长子蒙恬请见。”
秦王将战报递给内侍道“宣”
两位少年立在秦王面前,二人仰头迎着秦王逼人的目光。如同两杆枪。秦王赞许地点点头:“你们这是要来与我辞行的?”
太子道:“是的,父王。”
秦王道:“你们是为了大秦的千秋大业,为了祖辈的宏伟志愿。”
太子道:“知道,父王。”
秦王对着蒙恬说:“你可曾与蒙将军道别了?”
蒙恬面色凝重,道:“末将还有回朝之日,这一面可见可不见了。”
秦王哈哈一笑,道:“好,等了这么多年了,蒙家终于出了一个真正的蒙恬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本王就真的封你一个大将军。你先行去准备,寡人还有些话跟太子要说。”
蒙恬退下后,秦王看着太子,许久不言,轻叹一声:“你恨我吗?”
“不,父王”太子面无表情。
秦王靠近太子,仔细端详着这张看了十六年的脸,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却露着与年龄不相仿的冷漠。
“为父经营了十年,你的祖父经营了二十年,希望能在你这一辈完成祖先的夙愿。你明白吗?”太子依然毫无感情地说:“明白父王”
秦王感觉无言,最后问道:“你临走前有什么要求吗?”
太子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秦王说:“等孩儿的孩子出生后,能不能让东郭太傅当他的老师?”秦王一怔,点点头答应了。太子离去之前唯一的不舍在得到秦王的答复后也终于放下了心,道了声孩儿告退便将背影留给了伫立大殿前的秦王,脚步坚定沉稳的离开了。
一直到看不见太子,秦王才招手唤内侍,“去司马太傅寝宫。”
司马禹老了,心老了,教导了三代秦王,他自信将三位秦王都培养成了睥睨天下的君主。然而在太子离去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也正在离他而去。在见到第一代秦王时,秦王拿给他看了一本奇书,这本书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进到那个院中,学习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知识,并被任命辅佐三代秦王。一切仿佛如梦一般,当秦王踏入房中的那一刻,司马禹恍惚看到四十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拿书卷,慷慨激昂地与自已评点天下。
“太傅?太傅?”
司马禹回过神,眼前的是当代秦王,是他辅佐的第二位秦王,记忆中的那位秦王已经去了,无处寻觅。
“太傅辅佐大秦,劳苦功高,听闻太傅近日身体欠佳,特意着人带些补品,给太傅调养身子。”
司马禹苦笑一声:“谢大王关爱,司马禹一心为秦,小小病恙,不足为提。”
秦王注视着司马禹,道:“政儿走了。”
司马禹低头沉思:“嗯,太子心智、武力俱佳,此去幽都,必有所获,大王无须牵挂。”
秦王道:“我不想听这些,我想知道政儿去幽都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东郭南的。”
司马禹道:“是谁的主意重要吗?”
秦王叹了一口气:“是啊,不重要了。你们以为朕真的寄希望于幽都那些怪物身上吗?”
司马禹道:“大王,天下必然是大秦的天下,大王也必然是千秋万世的大王,一个成就雄图大业的君王当然不会寄希望于外族异类。”
秦王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政儿去幽都吗?”
司马禹摇摇头,秦王道:“政儿第一次见你之后,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种东西,一种我与父王都没有的东西,那是一种不顾一切,也要完成理想的精神。从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他,可能就是史书中记载的那位真正的秦王,成就千秋伟业的秦王,而我,我之前的父辈祖先,则是他功业上的注脚。”
停顿片刻,秦王继续道:“可惜最近几年,他的眼神越来越黯淡,当年的激情也渐渐冷却,我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再次激起他的斗志。所以,无论是你还是东郭南建议他去找幽族的,我都很感谢你们,希望这样可以重新激起他的斗志。”
司马禹的头低的更低了,别人看不见他正在叹息。
秦王背身对着司马禹道:“政儿临走前,建议东郭南做他孩子的太傅。”
司马禹猛地抬头,双眼有些惊慌,道:“怎么会是东郭南?王,不能让他当太傅啊。他会毁了秦国的。”
秦王没有回头“朕答应了。司马太傅,你操劳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
“不能啊,大王,不能是东郭南,他毁了秦国的,他毁了秦国啊,咳。。。。。。咳。。。。”司马禹捂着胸口,大声呼喊:“大王,下臣还有一位胞弟。。。。。。”司马禹猛然住口,想起了什么。
秦王身形一顿,回头缓缓道:“太傅,你糊涂了,从你入宫后,你的族人就全被封存了。这是当年先王与你商议的结果啊。”
司马禹重新低下了头,捂着胸口喘息道:“是啊,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秦王对内侍示意,摆了一杯酒在司马禹面前,道:“太傅,好好休息吧。”便大步出了房间。
司马禹看着眼前的酒杯,双手颤抖,喃喃道:“这一天终于来了,终于来了。父亲大人,娘亲大人。不孝孩儿,来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倒地前突然想起还有话没对秦王说,对着门外伸出枯瘦的右手,断断续续地道:“秦。。。。。秦王,放。。。。。过。。。。。司马。。家吧。。。。”
回到殿中,秦王召来内侍,嘱咐道:“速去查一下,司马禹是否还有胞弟存活于世,一经查实,斩。所有与之关联者,斩。”
秦王闭目苦笑“司马禹啊,司马禹,怎么能让你的小小私心毁了大秦的伟业呢。”
二牛现在心里慌的很,眼前的二哥三哥,看上去慈眉善目,笑容可掬,但打起人来却狠辣异常。来征兵的两位小吏,就被二哥三哥打的满地找牙滚回去了。现在二哥悠哉悠哉地品着茶,三哥聚精会神地伺候着花卉。这盆花也是前不久三哥从镇上一个游方道士手中买的。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盆花叫什么名字。问三哥,三哥说他也不知道。看着好看,就买回来种了。
二牛左顾右盼,见两位哥哥都不表态,只好开口问三哥:“三哥,我们把征兵的吏官打了,是不是太鲁莽了?”
武庸点点头:“嗯,是不应该动手,把他们劝回去就好了。”
二牛有点失望,又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武庸有点奇怪地看着二牛,反问:“什么怎么办?”
二牛大吃一惊:“我们把吏官打了,这是个大事,吏官肯定会再回来的,我们要想好对策啊。”
武庸若有所思说:“是啊,你说怎么办?”
二牛道:“逃吧,反正破房烂田带不走,我们先到山里躲一阵子如何?”
武庸看着武烨,想听听他的意见,武烨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说:“你也感觉到了?”
武庸点点头,将花盆捧起,低声说了句:“逃。”
武烨武庸行动一致,带着东西就出了门,反而一心想逃的二牛没反应过来,原来二哥三哥逃跑也这么迅速,拣点干粮和水跟着跑了。
不过一会,破屋子前就站了一群吏官,为首是两位中年人,体形健壮,目光锐利。一言不发地盯着空房,进屋搜查地吏官摇着头出来,说人已经跑了。其中一位中年人观察了一下地面,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青山,道:“他们进山了。”
另一位道:“智良,你觉得是他们?”
智良道:“极有可能。”
话毕二人就阔步向山奔去。剩下吏官停在原地,不知是跟还是不跟。看二人快进山了,为首的一人终于忍不住,一跺脚道:“跟着,不能让爷的小舅子就这么给打了。”
智良在山岭中穿梭飞奔,脚步奇快,不时还停下来观察地形,判断武烨三人逃跑的方向,另一人紧紧跟在后面,余下吏官进山后就掉队迷失方向了。二人奔走了一段,智良突然停了下来,拣了个树枝掷向前面,只听“叭”的一声,一只兽夹从落叶中弹出。智良面露不屑,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从事捕猎之事,但这种简陋至极的陷阱还是威胁不到他的,智良从背后拿出弓箭,搭箭向远处射去,箭势迅疾,瞬间透过层层密林,消失在远处。过了片刻,远处并未传来有人受伤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