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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2章 与公子有关，就是仙人跳
庞杰，鉴古斋东家，坐落于贡禹县城内。
贡禹县虽然只是扬州的一个县，但是庞杰的鉴古斋，如今在扬州颇具盛名。
原本燕鸿瑾并不认识庞杰，因为当年庞杰只是捯饬古董字画的小把手。
后来还是在好友来骏凯的引荐下，燕鸿瑾才结识了庞杰。
由于彼此都喜好这一行，所以相识不久，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不仅如此，两人还经常讨论交换鉴赏心得。
在这方面，显然是庞杰技高一筹，因此燕鸿瑾对庞杰是奉为知己，时常将其邀请到家中做客。
奉为贵宾般款待后，就邀请庞杰替自己品鉴一下珍藏。
每每于此，庞杰都能十分精准指出古董的诸多细节，同时也偶然会替燕鸿瑾指出几件赝品。
长此以往过了一年，燕鸿瑾与庞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庞杰也时长登门，拿出一些古董玩意供彼此观赏。
后来，偶然一日，庞杰十分激动的拿着一幅画轴来到燕家，在与燕鸿瑾说了几句话，就被燕鸿瑾兴奋的接过画轴。
燕清淑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灵动双望着江千越。
江千越正听得入神，意犹未尽之际，发现对方看着自己：“为何不说下去了？难道庞杰所带来的画卷，有什么独特之处？”
“确实很是独特，而且与公子有些许关系。”
江千越更是疑惑：“与我有关？”
“丹琼烟霞图！”
“嗯？是这幅画……”
听到这四个字，江千越顿时有些恍惚，这还真是与他有关，因为这副画如今是他的珍藏。
江千越恍惚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来你能认出我，也不仅仅只是道听途说！”
如果仅仅是只闻其名的道听途说，知道他的事情也只会是只言片语，绝不会还知道丹琼烟霞图。
“公子说的没错。”燕清淑也不否认，“对于这副画，清淑一直耿耿于怀，虽没有刻意追寻打听，但这些年也留意过。”
“那就说的通了。”江千越点了点头，“这副画乃画圣遗作，令尊也难怪激动万分。”
“不错，家父见了此画后，就整日爱不释手，但这画毕竟不是自己的，这也就烙下一块心病。”
言及于此，燕清淑神情顿时忧伤了起来，眼圈也逐渐泛红起来。
江千越见状，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汗巾递到了面前。
燕清淑抬头凝望，江千越认真说：“额前流血不吉利，我可不想走霉运。”
原本是一番好心，结果被江千越这么一说，顿时性质与气氛都变了。
燕清淑接过汗巾，还是没忘了道了声谢。
“既然你家祖上积累如此丰厚家财，大不了重金买下便是。难道说庞杰要坐地起价，还是说嗜画如命不愿出手？”
“两者皆不是。”
“嗯？那是……”
江千越自以为想到了所有原因，结果这两个方向都不对，这就更引起了他的兴趣。
燕清淑调整了情绪后，就将其中缘由道出。
原来庞杰所带来的丹琼烟霞图，并不是他个人所拥有，而是从一位好友那里借来，声称是要与燕鸿瑾一同鉴赏。
燕鸿瑾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毕竟浸淫古玩字画这么多年，对于古董名画也是知之甚多，更重要是颇有鉴别能力。
在贡禹县的古玩字画圈，也是破有一些名气。
因此对于丹琼烟霞图，燕鸿瑾是十分心头痒痒，因为他知道那是一件真品。
左右权衡之下，燕鸿瑾就想庞杰说出了个人意愿，想要花重金买下这幅丹琼烟霞图。
庞杰表现的十分惊诧，声称这幅画价值连城，并非是几两银子就能够打发的，而且对方的那位好友也不缺钱。
但最后架不住燕鸿瑾的请求，庞杰最后决定替燕鸿瑾探一探那位好友的意思。
不久，庞杰带着丹琼烟霞图离开了燕家，这让燕鸿瑾既感到失落，又觉得心头有了希望。
失落是丹琼烟霞图离开了自己，希望的是庞杰此去会有好消息。
结果三个月没有音讯，燕鸿瑾几次上门询问，庞杰给出回答都是那位好友出外经商，至今仍是没有回来。
那时候，庞杰在城内铺子还不叫鉴古斋，而是叫淘古斋。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年。
当燕鸿瑾再次登门时，就发现庞杰正在家中与账房先生筹措银子。
看着一脸愁眉苦脸的庞杰，燕鸿瑾急忙追问。
原以为是庞杰的淘古斋经营亏损，结果在庞杰支支吾吾下才知道，是他的那位好友经商出了问题，如今需要大量银子补缺口。
言谈之中，庞杰直言这个缺口太大，他也帮衬不了多少，只能作为好友尽力而为。
这番话，勾起了燕鸿瑾的好奇心，究竟是多大的缺口？
询问之下，才知道竟是十万两。
听闻这个消息后，燕鸿瑾起初并没有什么反应，随后便开始内心狂跳起来。
燕鸿瑾在左右斟酌后，提议买下那幅丹琼烟霞图。
对于燕鸿瑾的提议，庞杰并没有急于做出回应。
燕鸿瑾也是心有不安，在家中等候消息。
如此又过了十日，庞杰就匆匆来到燕家，这次还跟来了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锦衣华服，腰配暖玉，十足的富家子弟模样。
根据庞杰介绍之后，燕鸿瑾才知道对方正是画卷持有者狄卿雍。
一听到对方姓狄，燕鸿瑾就想到扬州第一富商狄元山。
虽然对方不愿透露身份，庞杰也有意回避，但燕鸿瑾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因为燕鸿瑾看来，这是不愿太多人知道堂堂狄家，竟然靠着抛头露面出售字画。
这等传闻，是一种忌讳。
江千越听到这里，突然一拍大腿，直接爆了粗口：“沃槽，这不就是杀猪盘么？”
猛地这一下，燕清淑吓得不轻，顿时花容失色：“什……什么杀猪……盘？”
“咳咳，就是仙人……跳？”江千越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急忙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专门争对令尊的骗局！”
燕清淑恍然大悟的同时，眼中流露出崇敬之情：“公子，清淑才说到此处，您就察觉了端倪？”
不知不觉间，燕清淑的称用字也发生了变化。
“其实你说到庞家那位好友经商有缺口时，我就已经察觉了这是一个局，这种钓鱼手法我……”
江千越把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戛然而止。
其实他想说自己那个时代套路太多，各种杀猪盘的套路层出不穷。
上至八九十岁的爷爷奶奶，下至刚会走路的小娃娃，都或多或少经历着各种杀猪盘的“洗礼”。
反观燕鸿瑾这种，在江千越见过多种案例经验前，简直是小儿科的存在。
“公子，您？”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江千越岔开话题，“如此说来，令尊是买下了丹琼烟霞图？”
燕清淑点点头：“家父心怡此画许久，自然是不肯错过时机。”
“时机……这庞杰真是将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江千越冷冷一笑，这种杀猪盘的布局，就是会拿捏时机，就是要反复隔靴挠痒，使得被骗之人心心念念。
这在他那个时代，又被称作钓鱼。
因为渔网线的拉松，恰似杀猪盘的心理斗争与较劲。
后续听燕清淑说，燕鸿瑾为了买下丹琼烟霞图，竟然以十万两银子巨资买下。
听到这个数字，江千越眼皮直跳：“燕姑娘，令尊是不是疯了？”
虽然江千越知道这么说话很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十万两，那可不是小数目。
他江家也算是家底殷实，此前一下子都还拿不出这个数目，最后还是抵押了一些不动产。
不是什么人都像潘家那种大家族，动不动就给儿子存个几万两。
即便如此，潘瑞被坑了之后，也是肉疼的死去活来。
虽然不知道潘瑞回去后会经历什么，但江千越可以预见对方并不好受，因为那是一笔巨资。
燕清淑低着头，无奈摇了摇头：“清淑不知，但最后确实买了那幅画。”
“后来呢？”
江千越虽然大致猜到了一些，但还是想听燕清淑说下去。
“后来……”
根据燕清淑的说辞，后续燕鸿瑾买下丹琼烟霞图，就将其视如珍宝藏在家中。
原本以为自己得到了传世之宝，结果没过多久就遭来横祸。
燕鸿瑾直接被人举报，罪名是偷窃罪，原告正是扬州第一首富狄家。
根据狄家的诉状，在不久前家中遭劫偷盗，丢了大量财物之外，还有一幅丹琼烟霞图。
如今这副画，就在燕家。
燕鸿瑾顿时惊慌失措，并在公堂上声称此画是花钱买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出示了契据，上面还有书面明文，以及各自的签字与印戳。
当初燕鸿瑾买下丹琼烟霞图的时候，该走的程序一个也没落下，就是担心事后产生扯皮一幕。
然而燕鸿瑾没有想到，这份契据根本就没有效用，因为狄家根本就没有狄卿雍这个人。
整个狄家，也没有笔迹与指印吻合者。
这一下，把把燕鸿瑾给整萌逼了。
最后燕鸿瑾想到了好友庞杰，结果庞杰在公堂上矢口否认，并且声称不认识狄卿雍这个人。
如此一来，燕鸿瑾是百口莫辩。
最后的判决是，燕鸿瑾不仅要归还丹琼烟霞图，还要赔偿狄家失窃财物，并且还要面临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