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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澜向后看去。
佑生是位瘦小的跑堂,穿着破旧的衣衫,相貌平平的一张脸因为经年累月的忙前忙后变得黝黑。与这屋里的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总之,千澜看一眼便记住了他。
水锦继续道:“他这人平时不爱讲话,谁也不怎么待见他,来这三四年了,都不见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也是搞不懂,偏生知雨对他那么好,平日的打赏比佑生的月钱还要多。”
千澜立即问道:“他一月多少银子啊?”
水锦被她的问题弄得愣了下,“差不多二两银子一月吧,但平日有知雨的接济,日子也过的不错。他对知雨更是无话不听的。小郎君你瞧,这知雨啊都走了大半个月了,佑生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千澜又扭头朝佑生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他目光呆滞涣散,毫无精神。
“知雨平日可有什么仇人?”
水锦抿唇想了想,“没见有什么仇家,虽然很多人不待见她,但也不至于杀人吧。”
“不过也不排除有些心眼儿小的,被知雨迫害,一时想不开也并无不可能。好比小郎君表姐的死不就与她有关么?”
仿佛意有所指。
千澜道:“难不成我表姐的事情也曾发生在别人身上?”
水锦掩唇笑了下,一脸神秘:“不可说,不可说。都过去了很久了。”
“哎呀好姐姐,就与我说说嘛,大不了我答应你绝不外传就是。”千澜又执壶为两人斟酒,“我向来爱听这些,漂亮姐姐们见多识广,就和我说说嘛!”
水锦笑道:“小郎君嘴儿真甜。”她笑起来有种烟柳女子的风情万种。
她与水清递了个眼色,“那我们与你说,可千万别外传了去。”
“不传不传,我保证。”千澜笑得天真烂漫。
水锦就道:“事情发生在四年前,那会子知雨也才来羞月坊,那时城里有位大财主,姓余,余老爷年岁不大却家财万贯,府中有位自小定娃娃亲的妻子,只是余老爷并不爱这位太太,所以时常流连烟花柳巷。”
“这一来二去便看上了知雨,扬言要出钱赎她,怎奈何家里面太太不乐意,余老爷对其大打出手,余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竟然真的自尽了。”
“这事情杭州传的沸沸扬扬,知雨一时也名声大噪,便就是那时出名的。”
见她停下,千澜忙问道:“竟还有此事,那之后呢?”
“小郎君莫急,且先容奴家吃口茶润润喉。”
千澜忙又执壶倒了茶水,目光闪烁着急迫。
水锦低低一笑,继续道:“之后这余老爷早没说过赎她之话,料理余太太后事之后便离开了杭州,听说是去了余姚吧,我也不大清楚。”
在一旁久久未曾说话的水清这时也凑近过来补充道:“听说他原也是余姚过来的,同卢大人交好,过来做钱庄生意。”
千澜眉头一皱。
余姚这地名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余老爷名什么?”
水清想了想,“似乎……名千凡,余千凡。”
余千凡,余凡?
她记得沈寂说过,当日钱咏案爆炸的火药就是一名叫余凡的男人给贞娘的,恰好余千凡也是余姚人,这是巧合吗?
水锦见她不说话,要以为她是想起来表姐的离世而悲郁。千澜却忽然问道:“二位姐姐,可知孙公子为何要赎回知雨?”
“怎么这么问?”
两人被她问住。
千澜道:“我寻思着孙公子定然常来羞月坊,为何早不说赎她的话,近来却突然看上了她?这难道不奇怪吗?”
“是很奇怪,当初孙公子都不太看得上知雨,他次次来都是叫红袖作陪,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知雨……嗨,男人嘛,还不是瞧了哪个好看就喜欢的。”
说着两人都团扇掩面,轻笑起来,似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入耳,千澜也忍不住眯眼笑这。
“二位姐姐哪里话,好看的自然喜欢,但还不是各花入个眼,我就瞧着这羞月坊中你们两最好看。”
这厢推杯换盏,听曲说话好不恣意。沈寂那处就沉闷得多了。
……
水月在千澜那里辞去,便径直上了楼,可凌云就站在楼梯口堵她。
“公子,奴家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
凌云打断她:“姑娘,我家大人有请。”
水月眉头一皱,看向楼下那位笑得如沐春风的小郎君,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跟随凌云到了沈寂所在的厢房。
这里是二楼最靠里的一间雅间,在这热闹非凡的羞月坊中最是清净。通常这间屋子只有一些达官显贵会来,或是谈事,或是寻花魁娘子的。
在这隔壁就是知雨之前的屋子。
她出了这档子事也没再住人,房中尚保存着原模原样。
凌云注意到她途径知雨那间屋子时,目光忍不住往那看了几眼。
他默默记下,将人带到沈寂跟前。
水月早猜到来人就是那位才到杭州不久,说要翻查知雨案的沈大人,她盈盈下拜:“奴家拜见沈大人。”
沈寂眼皮轻抬,打量眼前的姑娘两眼,问道:“姑娘知晓我找你来是做什么吧?”
水月很聪明,知道这时该装傻,便仰头问道:“大人是想听曲儿?奴家会抚琴。”模样秀气,神色真挚。
沈寂轻声笑了,“姑娘这么说,倒让我更加好奇你知道些什么了!”
“大人说笑,奴家能知道些什么。”
“无妨,我问你些话,你若知道便答,不知晓直说便是。”沈寂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
水月低头道:“是。”
“你与知雨素来关系如何?”
水月淡淡道:“尚可,也就说过些话的交情。”
“她出事时你在哪里?”
“大人怀疑我?”
沈寂看向她,“若你再这么下去,可能真的会怀疑你。”
水月一滞,“敢问大人凭什么怀疑我?”
“正如我控制不了你不愿意和我说你所知道的,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不能怀疑你呢?”沈寂双眼微眯,眼神冷冽。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良久,水月才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不同于其他官府中人那么威严震慑,眼前的人却有一种似与生俱来的贵气一般。
水月颇有些移不开眼,“楼下的小郎君,与大人是一道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