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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是信诸位大哥的。”千澜咧嘴笑着,端起酒杯来:“感谢诸位大哥同小女子说了这么多,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豪迈的模样像是要和别人当场拜个把子。
沈寂不觉已经皱起眉头。
以小胖为首的三人见千澜礼信这般好,纷纷举杯,道着干了。
一杯冷酒下肚,千澜被寒意冻的打了个寒噤。
紧接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被递到眼前,千澜抬头,恰对上沈寂幽深的眼眸,又见他紧皱着眉头,只怕是见自己和三个大老爷们儿打成一片,心里头有些不太高兴。
千澜咬咬唇,意识到自己错了。遂将鱼汤一口口喝下,才忙不迭去跟几人告辞。
“我与哥哥出来久了,只怕家里人要急,诸位大哥,后会有期。”
她这样说着,但小胖却了然一笑,悠悠问道:“不是哥哥吧?他是你情郎!”
千澜一愣,不由要问:“很明显吗?”
“你眼里都是他,还不明显么?”
千澜嘿嘿一笑,跟随沈寂出了酒楼。
如今正直深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刚下过雨的杭州城就像一个偌大的冰窖。本来在酒楼里有炭火供应,人又多,千澜不觉得冷。
可一出了门,那北风呼呼直往千澜颈间灌下,冷的她又是一个寒噤。
沈寂从后轻轻地揽住她,“就要入冬了,也不晓得多穿些。”
听他语气还在生着闷气。
千澜乍舌一笑,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腰,“大人可就冤枉我了,今早上那般大的日头,穿多了不热么?况且又是大人硬拉着我出来的,我能知道下晌就会下雨?”
沈寂切声道:“你总有话来驳我。”
“我这哪儿能叫驳你,分明说的是真话。”
沈寂笑着揽紧了她。
“大人,方才那三人的话你也听见了,验尸已经不能够,之后咱们该怎么办?”
沈寂淡淡笑道:“验尸不成,我们还能验人,姑且走一步算一步罢。你明日做男子打扮,随我去趟羞月坊。”
千澜忽然刹住脚步,仰头看着他。这么一看才发现他其实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自己只到他肩膀处。
高大的身躯之下,是娇小又茫然的她。
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似乎又因为沈寂不经意的动作而心动了。但可能此时更让她心动的,是他居然说要带自己去逛青楼!
该说不说,这是有些刺激的!
“大人说真的要带我去羞月坊?”她掩饰自己雀跃的内心,却还是不经意从目光里流露出去。
沈寂盯住她,挑眉问道:“你很神往?”
“还好,还好!”
千澜一阵傻笑。
秋风阵阵,带起两人衣袂,青衣素裙,飘然若仙。
......
两人回到小院时,被近棋劈晕的易霜正好悠悠转醒。
见到近棋一张放大的脸,她立即清醒过来。
“你可算是醒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望着床前的近棋,捂着后颈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近棋笑笑,“你醒了就好,饿不饿?我去灶间给你端碗粥来。”
说完不及易霜说话,他早一溜烟跑了出去。
千澜就是这时慢慢悠悠踱进屋子的,还频频向外看了几眼:“这近棋,急躁躁的这是要去哪里?”
易霜见她来,便起身想要下床行礼。
“行了行了,你还虚弱着呢,规矩的在床上躺好。”千澜上前按住她,又体贴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易霜受宠若惊,刚要说话。千澜先她一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头晕不晕?手痛不痛?肚子饿不饿?现在有没有力气?”
一上来先将人问懵过去。
好半晌才见易霜露出浅浅笑意,靠在床头的身子没那么僵直了。
“我都无碍,多谢姑娘关怀。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千澜在一旁的圆杌子上落座,“我姓赵,你叫我千澜就行。”
“赵姑娘好。”
“易姑娘也好。”
两人却又安静下来。
易霜眨巴着一双好看的杏眼,嘴角微扬,笑容得体又透着疏离。
她自小在大宅子之中长大,深谙为人处世之道,眼前的姑娘会来找她绝不是只向她问好,于是便首先打破了安静。
“赵姑娘来找我,可是有事?”
千澜正愁找不到话题说到点子上去,当下一笑:“当然有事。就是不知姑娘现下可有精气神,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是关于你哥哥的。”
易霜点头,示意她问。
千澜就道:“你哥哥是擅武还是善文?”
“哥哥自幼读圣贤书,但孩时跟家丁学过几个招式,马步都没练好他就闹着不学了,嫌学武不易,因此荒废了武业。”
“学武是不容易。”
千澜学了很多年武术,自然晓得习武的难处。在她们武馆,能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能学好的自然更少,统共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比如说她。
但古代与现代的花拳绣腿是不一样的,古代那都是正儿八经的打架。
所以易霜说易江不会武功,估计就是真的不会。毕竟扎过马步与没扎过的人区别很大,区分一个人武功高不高强不容易,但想知道那人会不会武却很简单。
千澜又问:“你说你哥哥去西郊,是为了采药,可是为何夜间去,难道不会瞧不见么?”
易霜垂眸道:“赵姑娘有所不知,我哥哥并非夜间去的,而是寅时以后才出去的。那时我风寒加重,哥哥已然等不及天亮,所以很早就出去了。”
“我若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哪怕病死也不会让他出去。”
说到这里又泫然欲泣。
千澜拍拍她肩膀,又问:“那你哥哥入狱以后你可见到过他?”
易霜擦了眼泪,摇头不止。
“你哥哥之前可认得知雨?或者去过羞月坊?在杭州有没有什么仇家?”
易霜又是摇头:“我哥哥从不去勾栏寻欢,何况我们身无分文,哪里进得了羞月坊。至于仇家......”
“我们兄妹二人才到杭州城不久,本想去投亲,哪知人都搬走了。实在没有机会开罪别人。”
千澜又绕回风寒:“令兄还懂岐黄之术?”
“曾和族里的几位长辈学过,小小的风寒便是我自己也能治。”
千澜深深看她,半晌才笑着起身,“叨扰姑娘,不好意思,日后你要想起什么,记得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