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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一说,沈寂多少懂了些。
千澜瞧他眉眼,浅笑道:“大人您与他们不同,文清府高门显贵,哪怕您再艰难,府里也不曾短您温饱。但这些人有时候就连一口热粥都吃不上,这般生计的压力之下,自然也就无瑕顾别的东西。”
“可您又与他们相同,您希望有真心人长待您身边,他们求三餐温饱,读书人求一朝高中,金榜题名,学武之人或想报效家国,或恣意逍遥。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追求呢,但若所求过多,那就是贪了。”
沈寂眉头一扬,看她的眼里就多了一抹神采,“那依你之见,何为贪?”
千澜想了下,“正如易霜的叔伯,最是贪得无厌。”
沈寂深以为然,点头却不语。
千澜继续道:“但我又觉得这事情肯定有猫腻!”
沈寂挑眉,“怎么说?”
“好端端的那些人为何要将易霜的爷爷抓走?为了钱,可他们拿这钱要干什么?为何叔伯会在此时忽然发难,逼的易霜一家家破人亡?迫害父亲不够,竟还将其母害死,这是要对他们一家赶尽杀绝啊,这不就叫做贪?不仅仅是贪,还有的是恶!”
“这事儿又恰好发生在山东,大人之前是在想这事情会不会也和钱咏案有关吧?”
沈寂听闻,低笑一声,并未否定,“……我是在想,但诚然并不是说发生在山东之事就一定和钱咏案有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沈寂表现出来的模样却不像。
只要和山东沾上干系,他就总会多留意几分,瞧上去像是魔怔了。千澜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毕竟也受过不少权谋小说的熏陶。
既然钱咏他们背后有一条这么大的银钱链,更不惜为此逼死了吴坤,残害春风坊众人。又与京城相干,背后之人目的必然不寻常。那么沈寂身为爱国青年,着急些也实属正常。
千澜前倾身子,凑近他几分,眉头一展,便道:“你若不放心,那等杭州这案子一了,我随你去山东瞧瞧如何?”
沈寂怔了怔,看向她:“你怎么知我准备去山东?”
他确实有想过亲自去山东查,但千澜却连这个都想到了。
她平日里说自己算无遗策,可她又何尝不是对他算无遗策呢?
千澜瞧他神色,脸上神气一笑,仰头道:“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呢,大人只说乐不乐意我陪就行!”
沈寂淡淡笑了下。
“罢了,左右山东派了人……眼下有这出案子怕要耽搁几日,不妨让廖夫人他们先行回京,廖瑜科举在即,不好再耽搁,早些去京城准备也好。”
“一切等此事了了再说。”
意思是不打算去山东了。
千澜自然也不多嘴,反正回京途中要路过经过山东,她就不信他不会好奇去查。
心里有这思量,已经笑眯眯端起茶杯将杯里的茶喝了,“易霜哥哥这案子不好办,已经是十来天前的事,再要重查,且不说尸首如何,现场的蛛丝马迹可能都已经没了。大人准备从何查起?”
说完觉得干喝茶实在索然,又吩咐小二上了两碟瓜子花生。
“先去西郊,此事不急。”
千澜点头:“料想他们府衙也没有好好查的,依我看就与王绪那案子差不多,以为人证物证差不多便草草结案了。”
沈寂执壶为她添了茶水。
闹市依然人来人往,卖菜的阿婆总算收拾了菜摊子,乐呵呵的准备回家。
晌午就要过了。
很快一壶茶见底,千澜磕完碟子里的瓜子,挑眉问他:“大人,那咱们是还在这儿吃茶?”
“你想回去了?”
“那是自然,我本就想去睡觉的,大人硬拉着我出来,居然想一根糖葫芦就打发我了?”
沈寂料她不容易在睡和吃这两件事上吃亏,便笑开来,“那带你去吃好吃的?”
千澜眼眸生光,强做镇定:“大人准备带我去哪里吃?”
“到了你就知晓了。”
......
下晌却忽然变了天,一下子黑云压城,远际还伴有几声电闪雷鸣,轰隆作响,震人心魄。
眼瞧着就要落雨,廖氏她们游湖也只能被迫中断,乘坐马车回来。
刚进门就下了瓢泼大雨,像起了大雾一般,就连视物都不甚清晰。
“怎得忽然下这样大的雨了!”
念娘的屋子就在晚秋的旁边,方才下马车慢了些,她身上也淋湿了些,正要回房换件衣衫,就听晚秋屋里传来哭声。
她吓得一个激灵,推门而入,正见到了近棋手足无措的看过来,屋内竟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她还在哭!
此情此景那是不想让人误会都难。
念娘霎时怔住,半张嘴说不出话来。
见她神情,近棋知道自己已经说不清了,扶额一叹,还想挣扎:“念姑娘,我若说......”
不及他说完,念娘就已经一把钻出了门,将门重重一关,只留下一句:“你们继续。”
然后步履匆匆,携风而去。
众所周知,有些事情念娘知便就等于人人皆知。
近棋心里一阵阵寒意涌上心头,看向床榻上坐着的女子,闭眼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换上一个关怀的语气:“莫怕,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易霜吸吸鼻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
怯怯的目光望向近棋,他心里的怪罪啊就已经少了一半。
“对不住大哥,给您添麻烦了。”
眼神望望那扇紧闭的门。
近棋脸上一僵,说话间已有些支吾:“没,没事。”他指着一旁屏风上的衣裳,“你快将衣服换好,我先走了。”
说罢,带着绯红的脸急促的出了门。
廖氏一行人都在正厅,近棋远远望了一眼,见念娘也在,就不太敢上前。
往后一退,恰好踩上近墨的脚。
“干嘛呢在这儿!”近墨抓着他肩膀,见他一副做坏事的模样,不禁要问。
近棋脸上绯色未退,但好兄弟面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我同你说,待会儿要是念姑娘说了些什么,你可千万别信啊!”
近墨不太懂,瞧上去也不太想懂,“说的什么话......我问你,爷呢?”
近棋一愣,往正厅瞧去,果然见沈寂和千澜都不在。“兴许有事出去了,什么事?”
“郑世子让人传的话,说钟大人今夜在聚香楼宴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