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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星君大袖一挥在天上撒了一把星星就遁回去睡觉了,跟在后面的月神女君轻轻地把月亮挂在半空,用手撑着下巴看了看,随后把月亮的位置调了调使它更明亮些,布置好一切,才满意地找地方打发时间去了。
落瑶从祁远屋子里筋疲力尽地出来,伸了个懒腰,回头哀怨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苦着脸:“真不是人啊,累得我腰酸背痛。”刚说完就突然吹过一阵古怪的风,落瑶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回去休息了。
这本是句正常的牢骚,可不巧的是,听在其他人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这个“其他人”里,就包括理解力一向十分通透的梵谷君。
落瑶说这话的时候,梵谷刚好来找祁远,手里骚包的翡翠折扇上,镶嵌着的红贝壳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
这句牢骚话刚巧轻飘飘地越过头顶,然后轻飘飘掠过旁边的梧桐树,轻飘飘地钻入梵谷的耳中。
梵谷君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掏掏耳朵,抬眼望去,刚好看到一个粉黛色的身影从祁远住的地方离开。
于是,毫无疑问的,梵谷强大的想象力,开始往最彪悍的方向发展。
梵谷径自走到祁远的房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余光看到祁远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眼角抽了抽。
梵谷勉强倒好茶,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听程誉说……你这几日来芙丘国,是为着绘地形图?”
祁远闭着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刚才还在后背的那双温软如玉的手,答得漫不经心:“不错。”
梵谷瞧着祁远陶醉的神情,有点吃不准这句“不错”到底是不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梵谷到底是梵谷,马上把这两个字和先前落瑶说的那句话联系起来,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手一抖,差点摔了杯子。
梵谷稳了稳心神,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地形图要让你亲自绘制,这修志司也忒没用了点。”修志司拥有编纂地方志和绘制各类地形图的权力,“对了,前几日去找思蘅,她跟我说最近天宫一直在传几句谣言。好像是和你有关的。”
祁远伸手续了杯茶水,杯里的嫩茶经热水一过,忽上忽下地打着转,这茶叶似乎也沾了点仙气,仿佛绿蝶般翩翩起舞,祁远饶有兴致地看着茶叶舞蹈,他想起前段日子在清乾天的霁月亭里,某个姑娘的婀娜多姿,嘴角微微勾起来,没有出声。
“我知道你对谣言这个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梵谷没留意祁远的表情,咳了一声润润嗓子,用扇子半遮了脸凑到祁远面前小声说,“这天上都在传你为了落瑶公主打伤了灵霞宫的两个仙娥,怕蔓蝶公主追着你哭闹,不厌其烦才巴巴跑到芙丘国来躲清静。”
祁远终于把目光从杯子上收回,侧着头抬眸看他。
看到祁远总算有了点反应,梵谷意犹未尽地说道:“这蔓蝶公主不负所托,果然整天哭着闹着要找你。”
祁远慢吞吞地给梵谷续了杯茶,沉吟了会:“你说了这么多,重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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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瑶正做着晒太阳吃烤肉的美梦,快要吃到滋滋的烤肉时,被国君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孟芙蓉催促着旁边的丫鬟:“辛辛,快给她梳洗,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瞧瞧隔壁家的椹眉,都已经采了草药回来了。”
椹眉是旁边百草堂药房的女弟子,在芙丘国以勤劳贤惠出名,一手医术在国内数一数二,落瑶从小就被爹娘拿来和椹眉比较,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落瑶睡眼朦胧吐字不清晰地咕哝:“娘,人家是要早起给病人看病的,我又不需要替人家看病,也不需要让人给我看病,起那么早做什么啊。”
孟芙蓉笑眯眯地看着落瑶:“看病是不需要,你也不会看,不过有个客人需要你看,就在外面,你赶紧起来吧。”说完便走了,不忘提醒一句,“记得,穿的漂亮点。”
落瑶想不出会有什么客人,还是个她认识的客人,她唯一认识的可以担得上客人二字的就是太子祁远,可是祁远昨晚跟她说了要回天宫一趟,这几天不过来住了。
落瑶刚坐起来又倒下去了,用被子蒙着头,声音在被子下瓮瓮的:“管他是什么客人,我不见,我要睡觉。”
辛辛走上前隔着被子说道:“公主,您可别后悔啊,我保证这个客人你肯定意料不到。”
落瑶扒拉开被子,露出脑袋:“到底是谁啊。”
辛辛撇着嘴道:“夫人交代了先不要告诉你,说是要给你个惊喜。告诉你了还能叫惊喜么?”这个死丫头,最近越发滑溜了,简直不把她当主子。
落瑶长叹一声,万般不情愿地挣扎着起来,被辛辛按在梳妆台旁,任她给自己梳头。
她从镜子里看着辛辛,这丫头已经被自己宠坏了,现在都敢跟她没大没小了,不过她也不介意。
辛辛是她以前在路上捡回来的一只小兔子,刚看见她的时候满身是伤,后来多亏她的悉心照顾,总算治得她蹦蹦跳跳,她为了感恩坚持要留在公主府,落瑶瞧着辛辛无家可归,模样还算伶俐可爱,就把她带在身边当贴身丫鬟。
“不说就不说,我自己出去看。”看着兴高采烈的辛辛,落瑶故意板着脸,“有这么高兴么,你看耳朵都露出来了。”
辛辛忙去摸头上的耳朵,随后反应过来上了她的当,恼羞成怒地要抓落瑶的耳朵。
落瑶大笑,一边躲着她的爪子,一边道:“瞧你乐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情郎来了,活脱脱一个小媳妇的样子。”话说完,居然真的看到辛辛脸红了。
落瑶指着她夸张地“噢”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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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落瑶看到娘亲口中的客人是谁的时候,落瑶觉得有点欲哭无泪。
印曦也算是客人么?不过今天的印曦穿着很正式,一身玄色衣衫,是上好的丝绸,还认真地束了头发,正坐在院中,手指轻扣桌面,不焦不燥地等她。
今日的印曦与以往有点不同,落瑶也没细想,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找我么?”
看到她过来,印曦的眼眸逐渐变深,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小四,知道我今天是来做什么么。”
落瑶摇摇头,心想今天的人都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沉默着等印曦说下去。
印曦果然接下去说:“今天我是来提亲的。”
落瑶如果这时嘴里有茶,肯定都喷了出来。
这时她的脑子已经转了好几圈,印曦与她府里其实接触并不多,这几日除了她似乎只接触过辛辛,难道他看上了辛辛?不过也难怪,如果她是男子,她也喜欢辛辛这样的鬼灵精怪的小丫头。
落瑶道:“哦,你是来跟辛辛提亲的吧?可是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未来得及跟辛辛说呢,况且这事吧,我觉得最好要去跟我娘提。”
印曦只是微微笑着:“我已经跟你娘提过了。”
落瑶:“她怎么说?我们府里就这么几个丫头,逢年过节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要去跟你爹借,她这么大方答应了?”
印曦高深莫测地道:“她说让我问问你的意见,不过,我可不是为了辛辛提亲。”
落瑶怔了怔,突然瞪大眼睛,手指着他:“你,你该不会看上了我姐姐吧?你是不是出门这么多年已经忘记了,不知道她已经成亲了吗?我姐夫还是你们海底里的亲戚,东海国的渡呈好不好。”
印曦听不下去了,黑着脸道:“也不是你姐姐。”
落瑶沉思着:“那会是谁啊?难道我爹在外面还有私生女?”
……
印曦伸手戳着她的额头:“你这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我跟你爹娘说我想娶你,我想娶的是你,不行吗?”
落瑶只觉得头顶响过一阵雷,还是九转连环雷,一脸被劈过的样子道:“不是吧……”
印曦说出来后,反而像是肩上松了几百斤的担子,轻飘飘地问:“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能是你?”
落瑶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发现印曦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发现事情有点大条了。
她拼命地想平常的姑娘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娘亲只教过她怎么相亲,没教她怎么面对求爱啊。她看到辛辛在远处偷笑着跑开,只好继续装哑巴沉默下去。
印曦看见落瑶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女孩家害羞,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只玉镯,镯子上似乎还有淡红的斑点。
落瑶仔细看了看,惊呼:“鲛人泪?”
印曦得意道:“不错,我用仙力封住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你可别小瞧它,这可不是普通的鲛人泪,是鲛人的血泪,灵力甚强,我用千年寒冰石封住了它,冷热制衡,存于这翡翠镯中亘古不化。”
落瑶心念一动:“你上次受伤是和这有关?”她记得上次祁远在这里绘地形图的时候,印曦有一次留了个字条就出门了,也许就是去寻这个去了。
印曦似乎并不以为然,目光似水,难得开了个玩笑:“为博佳人一笑,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过了好几年后,落瑶才知道印曦口中的小伤其实并不小,被鲛人咬伤,轻则丧失心智,重则全身瘫痪。
印曦自小在外闯荡,心智已极其强悍,但这些鲛人见缝插针,趁他不注意时把泪珠洒入他眼睛,伤了他的泪腺。
“鲛人泪,虽至宝,但剧毒,若不幸入眼,此生再无眼泪”,这,便是取鲛人泪的代价。
所以,这个镯子的另外一个含义是:今生我已经不能流泪,所以,不要再让我难过。
性格直率的印曦会以如此隐晦的方式向她求爱,落瑶有点怀疑,他是真的知道鲛人泪的故事吗?若是知道,以他的性格,为何表情是如此轻松仿佛不当回事一样?她侥幸地想,他应该不知道这些吧。
印曦把镯子给落瑶戴上,镯子像一抹柔和的光环绕在落瑶手腕:“几分玲珑几落红,美有玉兮我有落瑶,小四,我一直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它,果然是这样。”
落瑶反应再慢此刻也转回来了,这是在向她表白,没错,是在她的院子里,向她表白。
小时候落瑶的大哥二哥嫌弃她笨从来不和她玩,总是把她扔给印曦就自顾自去玩男孩的游戏,所以落瑶对他比自己的亲哥哥要亲,可是毕竟只有兄妹之情,至于男女之情,她倒是半分也没有想过。
落瑶的第一个反应是赶紧取下手镯,可是这镯子似乎长了根怎么也取不下来。
印曦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黯了一下:“这镯子由我的仙力凝聚,戴上了,就取不下来了,除非……除非我不在了。”
看到落瑶还在坚持不懈地取手镯,印曦按住她已经被蛮力弄的发红的手,声音听上去有点涩:“小四,这个镯子戴了就摘不下来了,不管你答应与否,不要取下它好么。它能让我感应到你在哪里,至少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你。”
落瑶听话地不动了,反过来抓着印曦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印曦,你永远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
印曦嘴边噙一丝苦笑,眼神涣散:“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当这个哥哥……”半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是因为叶祁远吗?”连名带姓的称呼,透着强烈的疏离和敌意。
落瑶一头雾水看着他:“什么因为祁远?”
印曦没有回答,眸子深了深,盯着落瑶一语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