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鼠洞的兔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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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之内,阴暗潮湿的一间牢房门口。望着里面关押的两个人,阿诺深吸一口气来平复内心。

    这是阿诺第二次见到文天祥,说也奇怪,每一次文天祥都是受困其中。而眼前这位文大人则是依旧坐的笔直,从他的坐姿便能看出他的一身傲骨。若说这位大人对阿诺来讲有什么影响,那么便是这位大人流芳千古的名句。哪一首诗阿诺并不记得,只是耳濡目染间了解这位的品格高尚。

    听见脚步声,文天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睛同文应允极其相似,眼中眸光犀利正气凛然。“我们又见面了,上次王妃帮忙老夫还未能报答恩情,这一次又让王妃费心了。”

    阿诺声音轻柔,但语气却并不是很好,“文大人,我想知道文应允为何三番四次的想要进这牢房里探望你,还害的他自己如今也身陷牢笼。现如今,他可是死了?”

    “哈哈……”文天祥忽然笑了起来,他原本就是长得一副文人面孔,此时大笑间却又多了一分潇洒在其中。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长须,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王妃是想要小侄死呢还是不想要小侄死呢?”

    看他这样一副不紧张的样子,再看他身边一直躺着不动的文应允,阿诺深知虽然看起来文应允那一身血着实恐怖,可却不得不说其实并没有生命危险。

    她之所以说话刻薄,为的只是想知道为何文应允要三番四次的进入天牢看文天祥,这其中的秘密文应允并不想说出来,可她却很想知道。想知道,自然要问另一个有可能给她答案的人。以至于她进了牢房先来到文天祥的监牢前,而浅荷却被她暂时放在了一边。

    见文天祥笑声停止,一双眼睛分外明亮的望着阿诺,嘴唇上的胡子跟随着他说话声颤动,“王妃放心,这是最后一次,过了今晚文应允将再也不会把心思放在老夫身上了。”

    阿诺静静望着他,声音透着惋惜,“大人是想通了还是未想通?”

    “王妃认为呢?”文天祥伸手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袍,“老夫被擒,王妃认为老夫是该如何做?投靠大元,跟着蒙古人做走狗,还是再次舍命奔逃回到南朝?”

    阿诺没有说话,她认为文天祥这句话根本不是在问她。所以,她只是听着,没有自以为是的回答。

    “南朝气数已尽,无论怎样都避不过灭国的结局。老夫虽然一生认为自己傲骨铮铮,可老夫不是瞎子,自古以来朝代更替是必然,谁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改变原本就该有的结局。老夫即使这次依旧幸运逃出去,难道老夫就能救得了这个已经没有生机的糜烂王朝吗?自然不能,所以也不必白费力气。”文天祥声音缓缓,语气也十分平静。

    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阿诺的确有些惊讶。文天祥的心性果然同别人不同,他恐怕早已经看透了他自己所走的这条路终点在何处了。

    “王妃,你很好奇为何文应允三番四次想要进入牢房寻老夫,对吗?”

    “在见到文大人你之前我的确很好奇,可如今看见文大人我已经明白了。”阿诺将目光放在了文应允的身上,“大人既然早已经想的通透无比,为何还要一直让文应允迷茫下去?这是他的执念,还是大人你的意思。”

    文天祥笑了起来,那双眼睛看东西太透澈也太犀利,他望着阿诺的目光很是奇怪,“王妃认为呢?”

    阿诺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如今眼前的文天祥南朝容不下,而他则是容不下大元。可阿诺清楚,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南宋,早已经注定的灭亡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曾经她可笑的认为她可以看着这历时洪流,在随波逐流间撼动一丝浪潮,可如今她最为明白,连一丝的浪花她都翻不出来。

    “小姑娘,你爹娘将你教养的很好,而你做的也已经很好。”忽然文天祥换了一个话题,他的目光似乎透过阿诺看见了其他的东西。“这是最后一次。”他笑着,那种笑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遗憾,可却又因为笑的开怀而让遗憾消弭,“王妃可否帮老夫送入一些文房四宝,老夫在这牢中不可见得天日,只想挥毫洒墨打发下寂寥时间。”

    阿诺缓缓的点头,侧目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明白的退了下去,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天牢之中的犯人并不是很多,但天牢内的犯人每一个都是重犯。许当年阿诺还能从军营里帮助他们逃走,如今的她只能隔着这栏杆探望。

    侍卫动作很快,不多会儿就拿回了笔墨纸砚。他递入牢房,文天祥站起身接了过去。这牢房内很简单,一处草床,一张小桌,角落里有着一只恭桶,虽然有些异味不过好在还算能接受,应该是每日都有人收拾。

    “王妃,伯颜大人已经来了。”

    阿诺最后望了那个挺直的身影一眼,又望了望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文应允,“我们走吧!”

    天牢的男女牢房是分开的,所以浅荷所住的牢房还远在另一边。出了这一面的牢房朝着女牢走,远远便瞧见了牢房门前站着的随从侍卫。

    阿诺带着侍卫一起进入,牢房昏暗无光,这边比着那边可以说阴暗潮湿的多。刚踏入走道便听见了浅荷的怒喝,“你滚,你滚,我不用你在这里跟我假好心。”

    恐因文天祥是重犯,且文应允又三番四次的捣乱,所以那边她去探望的时候走的很深,一路也未看见什么犯人。而这边却不同,喊冤的,哭喊的,求救的,一团乱七八糟。可怜她还能从这些吵杂声中听见浅荷的怒喝声。

    似乎被吵的烦心,伯颜脸色一变,怒吼一声,“都给本官闭嘴。”

    这一声气势可说不小,原本吵杂热闹的牢房顿时安静下来。牢房安静了,那阿诺的脚步声也就清晰了起来。她一步步超前走,看着那脏乱的牢房里已经被折磨的快不成人的囚犯,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原本正在发脾气的浅荷已经安静了下来,伯颜自然是猜想到这个时候来的人会是谁,他那向来没表情的脸上此时更是一点痕迹不露。

    “老远就听见你在这里吼,底气十足,看来精神还不错。”阿诺走到近前,打量了一番浅荷住的牢房,一片脏乱,带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虽然这里站着的人不少,可却不得不说那蟑螂老鼠已经成精,连人都不怕的逍遥散步。

    “你……”浅荷伸出一指,一手掐着腰,“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跑里跑外帮你办事,你不赶紧来救我就算了,竟然还找这个男人来给我添堵。阿诺,你这是我浅荷的姐妹么?还是你里子被人给换了我没看出来?”

    阿诺忙走上去,“得了,前段时间我记得还好好的,这段时间你又是抽了哪门子的风。”阿诺这话说的不假,浅荷同伯颜两人总是有端倪,这其中风浪看起来没什么,可暗地里那是波涛汹涌。

    浅荷被她话堵住,心里只觉得气闷,“你看看,你看看……”她伸手指着自己住的牢房,“这么脏的地方是给人住的吗?”

    “当然是。”阿诺望了一圈,“这周围的犯人不都是住这样的地方吗?难道你进了牢房还想享福?有这样的好事,这地方还不爆满了?”

    “阿诺,你还敢说,这都怪谁?怪谁?”浅荷眉头一横,眼里满是委屈。

    阿诺心中叹气,浅荷这幅样子不是做给她看的,而是要让旁边的伯颜瞧着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的沟通方法是什么,总之她是瞧不明白。

    “那你不打算出去了?”阿诺小声问道,说这声音小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楚,很显然这话也就是让浅荷说出他们的打算。

    果然,浅荷立刻就接过话,“不行,我同文应允都是冤枉的,我们只不过是来探望文大人而已,他们竟然血口喷人的说我们是南朝余孽打算劫狱救人。”

    伯颜终于被浅荷那挑衅的目光给撩拨的没了办法,叹了声气:“让人准备下,将文公子送回琼芳阁,今日只是误会,琼芳阁乃是大公子的产业,怎么可能旗下管事是南朝余孽?他们究竟有没有脑子,还好大公子人不在大都,否则难道要等着大公主亲自来天牢要人吗?”

    浅荷听见这话算是满意了,她拉着阿诺,脸上却依旧挂着一副生气的样子,“我们汉人就是不容易,探监也会被说成劫狱。这里可是天牢,若是那么轻易的就让我这个半老徐娘同一个毛头小子劫走了要犯,那么这天牢还叫的起这个名字吗?”

    “行了,别说了。”阿诺扯了她一把,两人一起走出牢房。她原本就是为了让伯颜出面,伯颜是覆灭南朝的重臣,可汗信任他,且他立下的军功更是不少。之所以,无论这是谁下的套,只要伯颜出面这套自然迎刃而解。阿诺偷偷望了伯颜一眼,见他依旧一副面不露色的模样,心中只觉得这人太圆滑了。

    天牢里的人办事效率可说是挺快的,阿诺同浅荷几个人刚出了女牢便瞧见了另一边抬着担架的几个狱卒。

    狱卒的脸色可以说是复杂,有不懂、有迷茫、有不耐烦,可无论怎样最后还是要按照上头的意思办事。这就是小人物的一种生存模式,少关心外事,做好本分不问理由。他们可以市侩,可以偷懒,但不能违背命令。

    担架被稳稳的抬上了马车,若说这天牢里的担架有多么结实阿诺怎么都不相信,不过这点路途恐怕还不至于让担架零散。

    马车被文应允占了,阿诺同浅荷两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伯颜似乎早已经算计到了这点,手一招另一辆马车便驶了过来,马车不算华丽,犹如他的主人一样看起来很简洁朴素。“你们可以坐这辆马车回去,我有事需进宫一趟。”

    “借口。”浅荷嘟囔了一句,不客气的先上了车。

    阿诺则是望了一眼伯颜,按说伯颜的脾气算不上好,而且是打过仗的大将。在她眼里,最为让她觉得印象深刻的便是伯颜在军中的权威。这样一个权势一手抓的男人,没想到在浅荷面前脾气竟然出奇的好。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无非两个可能。

    跟随浅荷上了车,阿诺终于松了口气,眼睛不住的在浅荷身上来回观望了三次,第一个可能是爱到极致,第二个可能是愧疚。

    若说浅荷是美人,那么或许是多年前,女人再怎么保养仍旧可以从眼睛里看出年岁,如今的浅荷美虽然美却毕竟年岁也不小了。伯颜身为要臣,是可汗忽必烈的左膀右臂,若想要美人什么样的找不到,何必盯着一个浅荷?

    第一个可能既然不成立,那么就是第二个可能了。愧疚,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男人对女人愧疚的可以包容?

    “阿诺,我想我们琼芳阁要好好进行整顿了。”浅荷声音低低的,可以说特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严肃一些。

    “哦。”阿诺收回已经飞远的思绪,她的确有点想不通今日这事为何会发生,可听浅荷这样说反而有了点头绪。

    “从你成亲那天开始,到今天的事情,这是有人特意在给你下套。”浅荷转过身来,“我原本想着上次盘查那些人会收敛一些手脚,如今看来对方是铁了心的。并且,行事大胆根本不怕死。”

    阿诺听见浅荷这样说,脑海里自然响起了新婚那夜的事情,她望向浅荷,“恐怕拓跋烟容还有后招。”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然而即使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也让浅荷脸色一变再变。

    “那她想要怎样?你同王爷都已经成亲了,即使么有成亲王爷心里也不会让她挤进去,这女人显然是有点拎不清。”

    阿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对,我总觉得她的目的不是这样,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揣测出她真正的意思。”先是绑了她却又不杀她,后是真金被下药,紧接着就是文应允突然间发疯似得跑到天牢,这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是一个单独的目的,可连起来却让她觉得可怕。

    “浅荷,你认为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可以无声无息就下到人身上的,而且还是那种药。”

    “哪种药?”浅荷微微一愣,话刚吐出便明白了过来,“你想要那种药?有是有,不过不容易弄到。”

    “真的有这种药。”阿诺呢喃一声,低头沉思。若是真有这样的药,那么阔阔真设局就容易的多了,毕竟她是太子妃能够接触到真金,很多时候防不胜防。只是,阔阔真没想到会兵行险招,她不怕真金被一起拉下水吗?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阔阔真当真能够下的狠心去做这些吗?她对真金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浅荷见她似乎有心事,可阿诺不说她却不好张口问。今日的事情实在太多,多的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目光扫了周围一圈,淡淡的又开了口,“没想到伯颜马车外面看起来不起眼,这里面瞧着还是很不错的。”

    “他向来不会将把柄轻易留给别人。”阿诺抬起头,心里叹息一声,这群人各个油滑,一点马脚都不会轻易给人留下。她望了一圈,虽然这马车外面不起眼,可车内却是装饰的很舒适。且这些都有一个特点,这些装饰并非是死的,而是随时可以摘取下来的活扣。

    “哼,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浅荷不满的道:“刚刚放人,他只是说大公子,如此一来推脱了责任,还能将人给救出来。更何况,相比着臣子,可汗的亲孙子更不可能照顾着南朝余孽,讲起来更让人信服。果然他还是最圆滑的那个,一点事情都不愿意沾染。”

    阿诺抬眼望着浅荷,“那你还同他走那么近,既然走的近,不顺眼也要看顺眼。”

    “这句话我爱听。”浅荷忽然笑了起来,“虽然我现在对他没任何兴趣,可我对他手里的权势有兴趣。我虽然说是个小女子,但我也想安安稳稳过后半生。想要在大都立住脚,要么找个皇亲国戚当后台,要么找个能够权倾朝野的大官来罩着,这是生意也是往来。”

    阿诺其实想要探听一些浅荷的往事,可这话头她刚开就被浅荷给堵了回来。看着浅荷这样子,阿诺心里明白浅荷不想说。这是很正常的,就像阿诺她自己也有很多话并非全部都要说出来。“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文应允离开琼芳阁去天牢的。”

    浅荷挪动了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当时正在忙,后来有一张小纸条被扔到了我的脚边,我捡起来一看里面就说文应允去了天牢。我自然不太相信,以他那身子骨能偷偷摸摸的跑出琼芳阁?可我到了他那才知道,他果然可以偷偷摸摸的跑出去。不仅跑了,还去了天牢。我紧赶慢赶的,到了天牢就被扣那了。”说到这里,她似乎还有气未消,激动的她坐直了身子:“你说我倒霉么?其实我原本可以直接不管他的,他进去就进去了,我为什么还要跟着进去受罪?”

    “行了,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浅荷,你别告诉我你同我想的不一样。”阿诺语调缓缓的,每一个字都说的不紧不慢的,可是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浅荷看。

    浅荷无奈的笑了,又随意的斜靠着抱枕,“那是当然,我总不能看着文应允陷进去不管吧!他上次的那一身伤,如今若是再陷进去恐怕就不只是一身伤那么简单了。我就想不通了,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执着,有些事情不是他执着就能改变的。”

    “所以,他叔父文大人也很执着。”得到了浅荷的肯定,阿诺算是松了口气。若今日浅荷没一起跟着进去,她想要将文应允捞出来可没那么简单。正因为浅荷也进去了,她才能直接传个消息给伯颜。天牢那种地方,女人或者皇室均不好直接插手,而伯颜却是不同。只是,伯颜圆滑,办了事情还喜欢将自己摘个清清楚楚。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琼芳阁,阿诺则是直接下了车。而另一辆马车却是回了云南王府,琼芳阁已经不安全了,这点他们都很清楚。

    阿诺同浅荷先进了楼内,这阵子生意还是很好,每到傍晚的时候都会很热闹。待伯颜的马车走了以后,阿诺才让人回王府送了信,让王府派遣马车过来接她回去。非常时期自然非常对待,她可不能拿着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虽然心里清楚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谁也不能说对方就不会偶尔抽风真的对她起杀念。

    刚踏入三楼屋内,一个黑衣人影便出现在眼前。

    “王妃,王爷出城去了石头镇。”黑衣人影声音不高,可以说带着一丝的压抑,“不过暂时未曾遇到什么人。”

    去了石头镇,这可是一件大事。

    无论是怎么样的开头,但中间所有线索均是直指拓跋烟容。西夏的人果然是执念太深,连带着她都被搅的不得安生。只是,忽哥赤向来讨厌那群人,可说对拓跋烟容恨之入骨,而她对拓跋烟容的恨意也不少,毕竟若不是拓跋烟容她先今便是拥有一儿一女。那些曾经做过的龌龊事阿诺不愿意去想,但不得不去想。

    拓跋烟容手段多,多到她都不能防备,那么太子府里的事情会是她在幕后一手推动的吗?难道,阔阔真同她两人达成了协议?

    思索到此,阿诺摆了摆手让隐卫退下。

    她不明白忽哥赤此行的目的,但是却不得不说她心里并不如最初时候那么担忧。忽哥赤的武功不弱,且乌恩其随后带人就跟了上去,这消息应该就是乌恩其传回来的。而她让隐卫所询问的事情并未得到答案,其实也在太子府经历过那件事以后便已经得到了答案,对方只是想要让她将隐卫调开,以至于将她推入陷阱更加彻底。

    “我已经吩咐下去彻查,只要身份来历不清楚的均不再继续雇佣。而且,我觉得琼芳阁如今已经不需要太多的人手,毕竟我们当初培养人手为了自保,如今却有些太多了。”浅荷走进来道,反手关上了门,面色凝重的望着阿诺。

    “是有些多了,且杂了。”阿诺叹息,“只是,这里面我们也不一定能够确保谁忠心谁不忠心。这些人里面,难保没有其他人的探子。我们当初是雇佣,也没想过害人,所以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多。用钱财能雇佣来的人,别人自然能够用钱财来将他们收买。”

    阿诺走到桌边,拎起桌上的瓷壶,瓷壶倾斜倒出一串水珠落入杯中。

    “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通过他们也算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至少皇后派来的人悉数都给杀了回去,而阔阔真安□□来的眼线也被除掉了。正因为杂,所有我们才找了个制衡点。”

    “你说的轻巧。”浅荷接过阿诺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那个制衡点我可是想了很久的。不过这次不同,拓跋烟容可比那几个女人要难缠的多了。她手下的人,没一个好对付的。”

    “正因为不好对付,所以才会觉得费神。”阿诺手轻轻转着茶杯,“你说忽哥赤去石头镇是做什么去的。”

    “送上门找女人呗。”

    阿诺白了浅荷一眼,“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浅荷坐直了身体,严肃的望着阿诺,“你相公去找那个女人去了,他们两个一定有猫腻。”

    阿诺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还不赶快去抓,有些秘密不抓可就错过了。”浅荷一脸的认真,似乎还挺着急。

    阿诺实在是跟她没办法说下去了,正巧阿茹娜上来禀报接阿诺回王府的马车已经到楼下了。阿诺站起身,浅荷忙上前来送她下楼。两人一起朝楼下走,浅荷偷偷塞给了阿诺一团纸条。阿诺脸上神色未变,小心将纸条藏好。

    上了马车,阿诺才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今晨大公子出城,恐怕事情有变,太子府动作频繁,拓跋烟容的手已经伸入其中。琼芳阁近期莫要来,留在王府等我消息。”阿诺将纸条重新收好,只觉得头脑有些疼。

    拓跋烟容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是非要同忽哥赤讲的呢?而太子府甘麻剌出城,是去查探秘密还是另有其他的事情?

    阿诺习惯性的转着手指上所带的红宝石戒指,忽然间愣住了,她低下头,望着手上的戒指发了会儿呆。脸色突变:“快些回府。”

    车上坐着的阿茹娜不解,但却也觉得王妃似乎有些什么事很着急,于是忙挑开车帘对着赶车的侍卫吩咐,“快一些,王妃似乎很急。”

    马车跑的飞快,可阿诺心里却是很难平静下来。她眉头皱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手里的戒指花纹终于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前些天的那块令牌上的花纹同她戒指上的很相像。心中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此时她只想要回去证实一件事。

    终于回到王府,阿诺一路快步回到住所卧室内,梳妆台上一个小小的梳妆盒仍旧静静的放在那里。她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伸出手指翻了两下,心中一落,果然是丢了。

    当时新婚之夜忽哥赤同拓跋烟容的打斗犹如正在眼前。他们两个之间原本可以说是忽哥赤全力压制住拓跋烟容,可唯独让人奇怪的便是隐卫同护卫均能出现,这点原本就是很让人奇怪,后来首饰盒被打翻在地,拓跋烟容一改常态的逃离,恐怕当时不是她想走,而是得到意外收获不得不从长计议。

    阿诺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眼前的梳妆盒,再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心里竟然有着一分难过,更是有着一分的失落。忽哥赤不信任她,竟然偷偷的去石头城同拓跋烟容会面。

    若是一开始看不出来,那么今日她也猜出了八分。只是这个答案实在让她有些难以接受,莫说别的,单单是杀子之仇她也不愿意放过拓跋烟容。

    大都内阿诺将自己关在了屋里不愿意出门,大都外的石头镇则是另外一副模样。

    石头镇先前早已经被围剿,当初这个西夏余孽所拥有的据点可以说差不多被毁坏了一大半。如今的石头镇早已经被荒废许久,然镇中的特色仍旧有所保留。可大家心中明白,表面的荒废并非事实的荒废。

    石头镇最大的庭院之中有着一处景色不错的花园,常年未能整理虽然没了形态却野草树木丛生,别有一番天然雕琢的痕迹。花园之内有一处凉亭,好在当初大火并未燃烧到这一处,凉亭仍旧完好无缺。

    凉亭之内有石桌石凳,桌边此时正坐着两个人。

    忽哥赤面容萧杀,一副冷意从头到尾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原本生的就十分英俊,长眉挥洒如同天功着墨,深邃眼睛中浅褐色的眼睛更是犹如琉璃般炫丽,高挺鼻梁让整个五官都显得精致,脸庞更是有着鬼斧神工般刀削的硬朗。

    他是蒙古人,这样的长相比着男人可说是更有男人味。身上有着多年厮杀战场的杀戮气息,一举一动都带着杀伐之气。锋芒毕露,犹如出窍宝剑,任何人在他面前似乎都要自敛三分。

    坐在忽哥赤的拓跋烟容依旧是一袭紫色长裙,长发以一根精细的珠串装饰,披散并未梳发髻,脸上的紫色面纱已经取下放在了她的面前。她的眼睛深如古井,虽说五官也是少有美人,可却不得不说最吸引人的仍旧是这双漂亮的眼睛。她笑的淡然,丝毫不惧怕忽哥赤身上的张狂气息。

    “说罢,让本王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你究竟想要告诉本王什么?”

    娜仁托雅笑了起来,拎起石桌上的酒壶给忽哥赤斟酒:“王爷都等了两天了,难道连这会儿功夫都等不了吗?”

    忽哥赤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脸上露出不耐烦,“不要再同我玩花样,直奔正题,你三番四次想要见本王,不惜以身入局为的不就是吸引本王的注意,如今本王来了为何还继续躲躲闪闪不讲话讲出来?”

    拓跋烟容眼角微微一挑,她冷笑一声:“我既然敢邀请你来,那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这事情还需要一步步来,着急不得。”

    “拓跋烟容,本王的耐性有限,若是你一直不说出来,那么本王就走了。”忽哥赤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他向来随心所欲从不被人要挟,更是一个耐心不足的人。他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从他人口中得来的一说,拓跋烟容能知道的秘密他若想知道定然也能知道。

    他之所以来其实最主要的是想要看看拓跋烟容刷什么花样,以现在拓跋烟容的势力所讲的确是无孔不入,他更是想要了解自己的敌人是个怎样的敌人。其二,自然是看看拓跋烟容所说的秘密是什么,据说同他的身世有关,这点他已经有些明白了。

    拓跋烟容无奈的笑了起来,“并非是烟容故意拖延,而是这其中的确需要一些时间。王爷要知晓,洛书可是很难破译的,而人更是要从草原之上寻来,这一来一回时间便拖长了不少。”

    听见洛书两个字,忽哥赤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洛书乃是西夏至宝,当年可汗率兵灭了西夏皇族占了皇宫都未曾寻到,如今眼前这个小小的灭国公主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破译洛书。难道,洛书现今在她手中?

    忽哥赤面容不变,转身坐下,眼前的女人的确不简单,单单瞧她这一份镇定也非他人能够轻易做得到的。若说聪慧,的确是聪慧,这样的敌人在暗处不得不防。

    见忽哥赤从新坐下,拓跋烟容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笑容,料你是谁也不得不被她算计。虽然进入云南王府的眼线内奸全部覆灭,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防范便是忌惮,这点她比谁都要清楚。“王爷可以先尝尝我们石头镇的酒,这酒可是很难喝到的。”

    “本王没有那个兴趣喝酒。”忽哥赤冷冷的道,“再给你一炷香时间,若是还不说本王就走了。”忽哥赤心里气愤可却不得不妥协,若非因这个女人太过于阴险他绝对会一掌打死她。可西夏那些死士无孔不入,他不想让阿诺同乐乐身边有一丝的危险,即使是极小极小的可能也不行。

    “好,就一炷香。一炷香过后无论认证是否能来,这个我都会还给王爷。”拓跋烟容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耀眼的红宝石如同被献血染就一般,那种颜色就像在古战场上沉淀了万年,最终化成这一块毫无瑕疵的红宝石。

    “阿木尔的戒指……”忽哥赤手瞬间一伸,五指分开犹如锋利的鹰爪,手面之上青筋暴露骨节泛白,“你将阿木尔怎样了?”他脸上带着一抹狠戾,双眸更是透出一股杀意,那种杀意将拓跋烟容整个笼罩其中。

    两名黑衣死士瞬间出现,可现在他们却无法出手,忽哥赤的武功有多高他们清楚,在他收下救人的可能是零。只要是忽哥赤想要杀的人,万军之内也可直取敌将首级。

    “说……”忽哥赤手紧了紧,那股杀气通过一个字弥漫开来。远处站在那里等候的云南王府贴身侍卫毅然有所感觉,一个个怒目圆瞪手握刀鞘,只待一声令下便直接动手接应主子。

    亭中气氛一时间变成了僵持,冰冷的杀气将整个亭子笼罩起来。忽哥赤手紧紧的掐着拓跋烟容,他拖着拓跋烟容站起来,手指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他是当今云南王,万千场战役他都不曾怕过。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威胁,最恶心的便是女人的心计手段。在皇宫之中,他见多了尔虞我诈,更是看多了女人的心狠手辣。若是平心而论,他情愿同一个男人为敌也不愿意得罪一个阴狠聪明的女人。

    而眼前的拓跋烟容,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掐断她的脖子。

    这个女人狡诈阴狠,聪明歹毒,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出来,更别说卑鄙的拿人威胁一说。可是,他虽然愤怒却也清醒,阿诺的戒指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的,那个戒指上他曾经做过一个小小的记号,只是一眼便能确定拓跋烟容手中的戒指是真的。

    戒指在,人呢?

    拓跋烟容只感觉自己脖子间掐住的那只手冰冷且坚硬,因为禁锢的很紧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可她知道她死不了。眼前的男人不会杀她,因为她的手里握有他唯一的软肋。她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有些狰狞的笑,“忽哥赤,这枚戒指是真的。”

    忽哥赤双眸一凛,“拓跋烟容,你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他的手再次紧了一分,眼前的女人脸色渐渐变的青白,周围的死士想有动作却犹豫不决。

    忽哥赤目光中已经露出了杀意,若是这个女人不服软的话,他是真的会直接掐死她。额头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浅褐色的眼睛里红光闪现。

    “我没……我没动她。”

    拓跋烟容用尽力气喊出来,她也想要继续僵持,更想看看她同忽哥赤两人谁会先服软。可是在刚刚那一瞬间,那双眼睛里闪现的红芒让她恐惧,那种嗜血的杀意让她觉得若是不服软他恐怕会真的掐死自己。然而,她有过一瞬间的确想要求死,可现在她却很清楚自己不能死。这个男人或许本意不想杀她,但有可能会因为这种失控的情绪失手杀了她。

    忽哥赤一把将拓跋烟容推开,看着摔倒在地的拓跋烟容他眼中只有冷漠,“下次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忽哥赤重新坐回石凳上,伸手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自己的手掌。

    雪白的丝帕飘落在地上就像一片轻柔的花瓣,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可即使如此,拓跋烟容只觉得这丝帕及其刺眼,更是觉得心里屈辱。

    忽哥赤身上的杀意退去了不少,可他清楚拓跋烟容没有骗他。此时,他心中也起了一丝的好奇,“说罢,为何阿木尔的戒指会在你的手里。”这一枚红宝石戒指是他亲手送给阿诺的,也正因为这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所以无比珍贵。无论何时,阿诺总会带着这枚戒指,从来不曾取下来,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拓跋烟容的确有一些能耐。

    拓跋烟容忽然间毫无形象的躺在了地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而她则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凉亭之外,死士见到这样的情况默默退去,侍卫瞧见这样的结局稍微放松了一些。

    忽哥赤连扫都为扫拓跋烟容一眼,在他的眼中除了阿诺,男人女人并无太大分别。若说有什么地方不同,那么便是一个对他动了歪心思的女人还不如男人。他从不怜惜任何人,也从不会温柔对待任何人。他向来如此,再怎样的娇弱在他的面前都是惺惺作态,让他更加恶心。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片压抑的安静。从凉亭外的花园中辗转而来三个人,一个是位西夏死士,一身黑衣腰间佩戴有刀;一位是一名苍老的女人;一位则是一身狼狈的老太监。

    忽哥赤眼睛眯了眯,心里似乎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地上躺着休息很久的拓跋烟容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深邃的如同不见底的古井,一点心中所想都不会流露出。她若无其事的缓缓站起来,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若无其事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若无其事的坐在了石桌边的石凳之上。

    “来了?”

    似乎生死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她更是淡淡的坐在那里没有挪动过,只是这说话的声音带着一分沙哑,脖子间的红痕根本做不了假。拓跋烟容语气淡淡的,拎起桌上酒壶自斟自饮的一杯。

    “公主,属下已经将人带来了。”黑衣死士恭敬的行礼,随后则是退了下去。

    拓跋烟容将目光放在了那两个老人身上,“你们可以将东西拿出来了,或者还可以将那些事情原原本本的重头讲一遍。”

    两个老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开了口……

    石头镇内有人正在讲故事,石头镇外却是另一幅模样。

    甘麻剌手握缰绳拉住坐下骏马,他已经到了这地方,可却也知道了这地方并没有那么容易进去。

    表面看来是荒废的地方,可外表却是骗人的。这石头镇曾经他来过,自然知晓这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可不得不说他心里也好奇,好奇为何他的五皇叔会跑到这里来,还一待就是三天。

    白色的长衫随着清风微微摆动,坐下的骏马也不知所措的踢着脚下的地面。身后跟随而来的侍卫终于忍不住上前来,“大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冲进去吧,说不定里面的五爷已经中计被俘了呢!”

    甘麻剌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并未怎么变,他双眸望着石头镇的那一条主道。“这地方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埋伏,我们能一举冲进去吗?”

    那侍卫哑口无言,他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甚至连对手不知道是谁,只是他觉得这一趟无论如何不能空跑一趟,所以想着冒险一试。可是,听大公子甘麻剌话语中的意思则是就守在这里按兵不动,究竟为何却怎样也猜不出。

    甘麻剌心中叹息一声,他是得到消息而出城来的。而这个消息来自于他的阿爸真金,且消息内容有些奇妙。只是让他来,却没说让他来做什么。

    原本安静的石头镇大道上突然传出了一阵马蹄声,马蹄声密集而快,似乎一眨眼就已经距离镇门前很近。

    甘麻剌眼瞳一缩,手不自禁的拉紧了缰绳。

    马是快马,且是一群人均骑着最好的快马。马蹄临近,当头一人一袭红衣张扬豪放,英俊的脸孔带着一股萧杀,目光冰冷含着一丝杀意。他勒住缰绳,淡淡的望了甘麻剌一眼,“你们跟踪本王?”

    甘麻剌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可还未开口便听见一声冷笑,身侧一阵风刮过,再回神之时忽哥赤早已经带人冲了过去。

    身侧的侍卫愣了半天才合拢住嘴,“大公子,这……这……五爷也太嚣张了吧!”

    甘麻剌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不清楚怎回事,但是他有种不太好的直觉。他的五叔向来嚣张,朝中虽然有不少大臣对他怨声载道,可不得不说可汗一直将他保护的很好。看到可汗的心思,不少大臣开始对着忽哥赤谄媚奉承,更是有不少不满太子府的大臣想要接机利用忽哥赤将他阿爸拉下太子之位。

    朝中的事情向来是牵动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一个小水花就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如今,长久未曾见过忽哥赤,今日再见竟然觉得有些不妥。

    甘麻剌叹息一声,手握缰绳,“回去。”

    “回去?”侍卫已经愣住了,他实在不解甘麻剌为何会下达这个命令。一早来到这个石头镇,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如今什么都没做却又要回去。然而他也只是敢在诧异间接这么一句,其他的他实在不敢多问。

    甘麻剌冷冷的瞥了这侍卫一眼,不是贴身侍卫葛哈提的确是不能了解他的心思。只是,葛哈提如今有任务在身,他不得不用太子府的普通侍卫。一提马缰,甩手一鞭,骏马长嘶绝尘而去。

    侍卫们明显感觉到今日这位温和优雅的大公子心情不好,此时这番动作已经露出了他心中烦躁。然而这时候没人敢去触霉头,只能乖乖的策马跟了上去。

    石头镇距离大都并不算远,一路官道走的话很快便能到石头镇。

    忽哥赤快马加鞭赶回大都,脸上一直如同挂了一层冰霜般的冷。浅褐色的眼睛里神色复杂,还有一抹无法抹去的痛苦和震惊。他握着马鞭的手骨节青白,没呼吸一口气似乎都在激励平息心中的那一团莫名的东西。风吹起他的长发,吹起他身上的红衣,留在官道上的只有那黑红相间般的漂亮影子。

    骏马群奔,官道上扬起一片尘。

    然,尘土未落便又出现一群人。

    白色锦衣公子快马加鞭紧紧跟随,身后的侍卫阵容比着前面虽有些凌乱去却也是训练有素。

    此时若有人在官道边瞧见这一幕,定均会猜测,莫非这大都似乎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大都云南王府,大门之前一片慌乱。

    阿茹娜焦急的望着云南王府门前的大道,刚刚已经有消息传回来说王爷已经回了大都,可现在她感觉时间都过了很久却还未见到王爷回来。虽然说可能是她心中焦急,所以感觉时间过的太慢,可她的心情实在难以向别人说。

    “小郡主当心,别跑太快。”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关切的喊声,一个娇小的人影从王府大门内跑了出来。一身可爱的红色蒙古小裙子,头上的发辫被梳理的整整齐齐,小脸上带着气愤嘴嘟的老高。

    乌兰跟着就跑了出来,一把将小人抱入怀中,“小郡主,你不能随意出王府,否则让王妃知道了会责怪你的。”

    乐乐一脸的不乐意,“哼,乐乐是要出来找阿爸的,并且要问问阿爸这几天究竟做什么去了,竟然连着好几天都不来看乐乐。而今天更是过分,娘亲向来疼乐乐,今天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内。”

    乌兰的脸上神色复杂,小郡主太敏感也太聪明,往常王妃同王爷感情好自然没什么,可如今似乎有些问题便被这个丫头敏锐的感觉到了。王妃向来脾气温和,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可今日的确一反常态的将自己关在了屋里。若是说没什么,那么他们整个云南王府肯定没一个人相信。

    马蹄声终于从大道的尽头传来,乌兰怀中的乐乐立刻开始了挣扎,“你放我下去,乌兰姨姨你快放我下去。”她低头,望了望乌兰微微隆起的腹部,尽力不让自己踢到乌兰。

    乌兰见乐乐那一副生气的模样,还有那雾气朦胧的眼睛,手一软便将人放到了地上。

    乐乐一溜烟快跑到大路上,直奔着马蹄声响起的地方跑去。

    此时门口一众人脸色顿变,鸡飞狗跳的立刻追了上去。

    乌兰自然是吓了一跳,快马加鞭突然冲出个小女孩万一没拉住缰绳该怎么办?她快步超前冲,略微隆起的腹部却疼了起来。脸色一白,整个人浑身颤抖。

    身后原本打算冲过去的丫头感觉到乌兰的不对,忙止住了脚步一把扶住了她,“乌兰姐,乌兰姐,你别着急,小郡主没事的,侍卫都去拦了。”

    乌兰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息下来。她心里着急,可现在却根本由不得她怎样。

    一声马嘶传来,紧跟着所有马蹄声停止了,一道红影比马还快的朝着这边飞过来,落在地上才将怀里的小人露出来。

    “乐乐,你额吉呢?怎么能一个人跑到路上,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乐乐小脸上满是不乐意,“哼,我额吉生阿爸的气呢,现在一个人关在屋里不出来,乐乐去找娘,娘都没有开门。”

    忽哥赤原本冰冷的脸看见乐乐的时候终于融化了一些,可听见这句话却似乎由变的有些奇怪了起来。他走的时候已经同阿诺说过了,如今事情办成后他也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难道,阿诺又出了什么事?

    周围的所有人也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迎接忽哥赤平安回来的喜悦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忽哥赤抱着乐乐,大步朝着阿诺同他所住的院子走去。

    自从新婚那日出现了一些问题以后,阿诺如今所住的地方严丝合缝守卫牢固。若是不想要让人进去,那么就绝不会有人可以进入那院子一步。周围布置了众多暗卫隐卫,各个均是高手,且忠心有所保障绝不会背叛或被人收买。

    忽哥赤行至院门前顿住脚步,“可知道王妃为何将自己关在屋里?太子府里出了什么事了吗?”

    一名黑衣人一闪而出,正是阿诺身边跟随的隐卫。

    他朝着忽哥赤行了一礼:“王爷,太子府里有一段时间属下并未跟随,从太子府出来后王妃也并无什么异样,只是今日王妃去了一趟天牢,回来后王妃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忽哥赤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抬手摆了摆手,隐卫立刻重新消失在他的眼前。

    乐乐小嘴依旧撅的高高的,她抱着忽哥赤的脖子,眼里却有了一丝幸灾乐祸,“看吧,额吉生阿爸的气,所以才把自己关起来。”

    忽哥赤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抱着乐乐快步走进院子,来到房门前时再次停住,伸出手轻轻扣了几下。

    屋内的梳妆台前,阿诺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要瞒着她,为什么要去暗中做这些事情。难道,她不值得他来信任吗?听见叩门声阿诺抬起头,望向了紧闭的房门。

    “阿木尔,开门,我回来了。”

    听见这个声音,阿诺心里更是觉得生气。她并非不是不懂事的人,可他却是将一切都防备着不给她知晓。以往,她可以不在意,可如今忽哥赤接触的却是拓跋烟容。想起拓跋烟容那个女人,她心里就怪怪的。

    “阿木尔,你再不开门我就闯进去了。”忽哥赤知道屋内有人,可这个时候却根本不理他。想了想,他觉得似乎他应该闯进去比较好。

    身后的院子外,乌兰一群人已经跟着到了,他看了眼怀里抱着的乐乐,最终转身将乐乐交给了乌兰。“带着郡主先回她院子,明日再让郡主来给她额吉请安。”

    “不嘛,我不要回去,我要在这里等着额吉,我要看看额吉好不好。”乐乐嘴一撇似乎都快要哭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忽哥赤望着女儿这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他并不想让女儿看他的笑话。向来阿诺生气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哄,若是让女儿瞧见以后他还能如何在她面前有个高大形象?他目光移到别处不再看乐乐,声音却沉了两分,“不行,听阿爸的,明天再过来。”

    “阿爸你个坏蛋,你惹额吉生气了都不让乐乐见额吉,你拖乐乐下水,你……呜呜呜……”乐乐喊着喊着便哭了起来,豆粒般的泪珠顺着小脸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忽哥赤心中一疼,正想开口身后的屋门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