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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哥赤望着江面不言不语,阿诺则是飞快的跑到甲板栏杆旁,望着那毫无人影的江面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咬了咬唇,一句话都没说,隐忍着自己不要掉下眼泪。很多时候,她是很容易忽略他,忽略那个当年执剑的少年。
忽哥赤走到她的身边,“在落水的时候他已经受了伤。”
他救起张将军的时候,文应允那种眼神他看的分明。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却明白彼此间的心意。那苍白的面容,那坚定的双眸,还有那最后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那艘他瞧不见想见的人身影的船,和那最后的失落。
很多时候,男人之间似乎更容易了解对方。
忽哥赤叹了口气,他懂,懂得文应允最后的想法。他走到阿诺的身旁,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阿诺哽咽却没有哭出来,“我知道。”她闭上了眼睛,趴忽哥赤的胸前。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相遇,那时候的文应允是刺客,她趁乱逃跑。
还记得后来的要挟,文应允真是毫不客气。
还记得两个人一起奔波逃回南宋,一路上他的保护。
那个最初潇洒肆意的少年在时间沉淀之中改变,最终再见已经是另一番摸样。
他陪着自己的叔父一起来求和,为那些他并不喜欢的皇族拖延时间不畏生死。
他笑着奔赴了钓鱼山,愿意站在最前线,也是为了替她照顾她的父亲。或许,更是为了等待最后一刻保住她父亲的命。
很久以后,那个快意少年早已经变了,变得沉稳,变得有些沉重,笑颜之后总是带着一抹再也拂不去的忧伤。
她从未觉得自己亏欠文应允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以朋友的姿态去相处。其实如今,她才是亏欠他很多的那个人。
很多很多,或许只能埋藏在心底。
她再次咬唇,缓缓离开了忽哥赤的怀抱。那一道炙热的目光虽然隔着船,隔着江面依旧让她感觉清晰。
江风并不算冷,周围的元军已经掌控了所有宋军。那内侍也被几个人拿下,黑衣杀手四散逃开。
她望过去,看着真金静静矗立在另一艘船的船头,静静的望着这边的一切。虽然他脸上并没有表情,目光也在这波荡光芒之下并看不清晰。可是阿诺就是觉得那一道目光就是落在了她的身上,炙热无比。
真金没有笑,只是望着阿诺许久,直到身后的哈森上前来,他才转过身离开了甲板。直到离开,他一直都没有表情。
阿诺心中叹了口气,这一次似乎很多人都变了,又或者是很早以前就在慢慢改变,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
忽哥赤搂住她的肩膀,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阿诺仰起脸来,望着他挤出一个笑来。
“笑不出就别笑,真难看。”
阿诺噗嗤笑了出来,刚刚那种难受的苍然失去的感觉此时竟然消弭许多。这一笑才是真的笑,许是很多都变了,但身边的男人却不会变的不是吗?
船缓缓的停在了岸边,元兵压着宋兵走上踏板,宋兵脸上的表情都很失落。虽说继续顽抗并不现实,可所有人也并没有一丝的害怕。对于军人来说,要么是生,要么就是死。战场上的杀戮,一次次的逃生,可依旧无法阻挡死这最后的一个结局。
阿诺看着张将军被放在担架上抬下去,自己则是扶着有些憔悴的张夫人。“娘,你小心一点。”
张夫人拍了拍扶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我没事,只要你爹还活着就好。或许在他的心里保家卫国最重要,可是在我心里却不是。”
阿诺没有说话,静静的陪伴着自己的母亲。
张夫人缓缓回头,朝着钓鱼山的方向望了一眼,“钓鱼山是大宋最后的屏障,失去屏障我只是觉得可惜,可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在我心里,你爹才是最重要的,他看钓鱼山比什么都重,所以我也便爱屋及乌。可是,当着两样东西放在一起,我却很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
阿诺勾了勾唇角,“我不在乎南宋如何,也不在乎大元怎样,在我心里我只想我的家人好好的。虽然我们离多聚少,可我还是觉得有爹娘的家才是完整的家。”
张夫人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往前走。
阿诺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搀扶着她。
忽哥赤站在岸边等候,望着阿诺同她娘两个人的身影。心里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来,有点酸楚有些羡慕。
他是个没有娘的孩子,他的娘在生下他后就死去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见过娘长什么样子,更是没有得到过娘亲给予的那种关怀。
一直以来,忽哥赤不明白为何阿诺总会想着钓鱼山,惦记着自己的爹娘。她三岁就被真金抱回了蒙古大营,可是却依旧想着能够回到爹娘身边。那是一种牵绊,是一种他不能够体会的东西。
如今,瞧见母女两个这种互相依偎的摸样,他似乎懵懂的有些明白了。
另一条船靠到了岸边,真金大步走了下来。他没有往这边瞧,只是一步步的超前走。这一刻的安宁不属于他,欣喜也自然不属于他。
他明白,他给阿诺带来了很多,但却并非完全都是好的。
那名内侍被人压着走下来,脸上套着一层黑布。哈森手里拿着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且制住了他的动作,以免他逃跑。
内侍脚步平稳,不慌不忙,似乎根本不害怕自己未来会怎么样。他是皇后身边的人,即使是太子爷也不能轻易动他。
阿诺扶着张夫人踏上陆地,张夫人身为宋将的家眷自然不能够一同住在王爷的帐篷里,此时只能分开。于是阿诺将张夫人送到了一处安静且守卫森严的帐篷,张将军早已经被安置其中。
这些守卫的人阿诺有些能够叫上名字,有些却不能。很显然这是真金安排好的人手,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娘,你照顾好爹,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你。”阿诺轻声道。
张夫人笑着点头,拢了拢阿诺鬓边的碎发,“放心,娘会劝你爹的。”
阿诺又望了她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随后跟着乌恩其一起回到他们自己的帐篷。忽哥赤连夜赶路带来的随从并不多,且这次行动秘密,也并不张扬。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似乎都是那么的不由己。阿诺一直想着很多顺利的事情,却一直都未能做到。天命不可违,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数。
回到帐篷,瞧见忽哥赤正坐在桌边等她回来,桌上放了一些饭菜,虽不精致却瞧起来算是可口。一封信放在桌上,上面的笔记很是熟悉。
阿诺坐下,先拿出信,撕开一瞧竟然是玉儿写来的。
信中说她们得到消息,察必皇后已经将目标锁定了云南王府之中,所以此时只能让玉儿调虎离山。必皇后暗中派人前来刺杀,在京兆之中她得以徐晓沫的庇护,如今安全自然不成问题。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再次牵扯住前往刺杀的人。所以,请她将父母安置妥当以后速度前往京兆,越是在外越是危险。
“这信是谁送来的?”阿诺开口询问,将信重新折叠,扔入一旁燃烧取暖的火盆之中。
火舌如龙,一口便将信化成了灰烬。
忽哥赤抬头来看她,“直接由京兆快马加鞭送来的。”
阿诺心中思量了一会儿,“看来是真的,察必皇后应该是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那内侍也说过,他是奉皇后之命前来办事的。当时我也奇怪,为什么来的人并不多,原来真正想要杀我的人是被玉儿牵绊在了京兆。而这个人恐怕是暗中在军营里动手脚,目的应该是我的爹娘。”她望着忽哥赤,见忽哥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却在缓缓的变着,颜色透着一种诡异的猩红。
忽哥赤手紧紧握成拳,他正因为得知察必皇后有动作,所以才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可是,他现在却不能够轻易撕破这最后的一层,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她恐怕也是不想要在大都里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动作,所以才想要将我引出来。既然她想要对我动手,那么我也没必要继续同她客气。”阿诺知道忽哥赤比她更恨皇后,似乎其中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只是,忽哥赤一直没说她也一直没有问。
忽哥赤望向她,“忙哥刺的大军已经将钓鱼山接手,明日开拔回京兆时我们同他一起上路。保护好你的父母,察必想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轻易收手。”他望着阿诺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你放心,不会让你忍太久,她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
阿诺点头,若是以往她对察必还有所保留或者恨意不深的话,那或许是看在真金和那木罕的情分。如今,察必丧心病狂的想要将她的父母都除去,那么就别怪她也开始给她使手段。想必对于她来说,很多人更想要的则是察必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宝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宫内并不是个好地方,可那里才有更多的朋友。阿诺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想通了也就不那么沉重了。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她要做的便是不逃避,认真的去面对一切。
忽哥赤同阿诺两人吃了饭,阿诺去看自己的父母,忽哥赤则是去找真金商议回朝事宜。
营帐门帘旁,阿诺挑开一道缝,走进去瞧见的是母亲在细心的照顾父亲。已经昏迷了一段时间,一直未醒。
“娘。”阿诺唤了一声,走到床边,蹲下身来,拉住母亲的手。
张夫人望着她笑,温和且慈爱,“放心,没事的。”她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安慰阿诺还是在宽慰自己。
阿诺笑了笑,“一定没事的,爹爹征战那么多年,这点小伤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她侧目望向依旧紧闭着眼的张将军,“虽然说是被元军俘虏,其实不过是来陪伴女儿罢了。只要还留着命,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
张夫人笑了,摸了摸阿诺的头发,“他很疼你是不是?”
阿诺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是很疼我。”
“他会对你一直很好,会好好的保护你是不是?”张夫人再次缓缓的开口问道。
“会。”阿诺缓缓的站起来,做到床边,“其实他救过我很多次,若不是忽哥赤女儿恐怕早死了。”
张夫人笑容更加温和,“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不舍。
阿诺并未看见,目光只是瞧着那一个燃烧热烈的火盆。
忽哥赤对她好,对她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偶尔竟然还是觉得有些空荡。她知道自己是喜欢忽哥赤的,更是将忽哥赤放入自己的心里。然而,这种喜欢是爱吗?若是,那么她的心里为何偶尔还会那么的空?
“女人这一辈子要找的就是一个依靠,我们不是梁红玉,我们不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给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帮助。我们只是平凡的女人,站在自己的夫君身后,让他们来抵挡风雨,我们能做的无非是陪伴和牵挂。”张夫人缓缓的说道,声音轻的就像在给自己说。
“娘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吗?”
“以前不是,现在却深信不疑。”
阿诺仔细想了想张夫人话里的意思,心里却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种亏欠也有种愧疚。她站起来,“娘,明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爹应该快要醒了,你好好劝劝他。”
张夫人伸出手,拉住阿诺的手腕,“让娘再抱抱你。”
阿诺伸出手,抱住张夫人,“阿诺一定不会让爹娘有事的,我失去的太多,所以不能够再失去爹娘。”
张夫人没有笑,只是轻声在她耳边道,“不要让自己那么累。”
阿诺勉强的笑了,“不会,我还有忽哥赤。”她回答的轻松,可心里却抽了一下,那种古怪的感觉让她有点心烦意乱。她压下这种感觉,“娘,我先走了。”说罢,快速离开了营帐。
营帐之外,冷风一吹顿时让人心情顺畅了很多。阿诺仰头望天,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荧幕,上面无数繁星闪耀着。
还记得上一次看星空的时候正是在草原之上,那里的天空和这里的一样美。其实,无论是哪里,都是同一片天空。
“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一个声音低沉而温和,若不仔细听会以为是风声。
阿诺微微惊讶,望向说话的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真金。
阿诺见他望了自己一眼,转身朝着远处走去。于是,她忙快步跟上,心里却有些迷茫真金会找自己说什么话。
营帐之内,张夫人轻轻晃了晃张将军,“女儿已经走了,你不用再装下去了。”
张将军睁开眼睛,望着帐篷顶发了一会儿愣。
“阿诺的话你也听见了,你难道真的忍心让她伤心吗?”
张将军幽幽叹了口气,“就当我们已经死了吧!”他是忠诚将领,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如今的下场。
张夫人没有说话,眼前泪萌萌的一片。
营帐之外,真金已经找了一块空地站在那里等着。
阿诺走过去,先是露出一抹笑容,“谢谢,谢谢你帮我那么多。”
“其实,我没有帮你太多,若是我手狠一些的话那内侍也不会有机会登船。”真金转过身,脸上带着愧疚,“对不起,阿诺。”
“你不用道歉,其实你我都明白,如今这种情况是必然的。”阿诺话说道这里,她明白真金的难处,一直以来真金都无法对他额吉下手。即使察必皇后做了很多,他也只是尽力阻拦不去拂察必皇后的面子。
“你在怪我?”真金笑了,今日在船上看见阿诺生死之间的那一刻他有多懊悔。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优柔寡断造成的。他答应过阿诺帮她将她的爹娘送走,可是他却没有做到。或许,不是做不到而是他没有去做。
真金侧脸望向远处,张将军身份特殊,且他额吉一直强调当年张将军接收过一队西夏余孽。这样说来,那件东西很有可能会在张将军的手里。
所以,他必须要活捉张将军才行。正因为如此,才会有现在的这个局面。否则,阿诺根本不用来钓鱼山。而来了,也无非是让张将军继续活下去的引子而已。
“我不会怪你。”阿诺的声音淡淡的,“她是你额吉,但是她不是你。”
真金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一声,“你打算动手了吗?”
阿诺仰起脸,“你觉得呢?真金,你什么时候才能坦白一些?从一开始你就从来没有过坦白,你心里的事情太多,你牵挂的事情也太多。但是我不同,她可以对我出手,我不介意,也不会去恼恨她,但是她现在要出手杀的人是我爹娘。”
“你爹娘不会死,我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你会,可是我也一样不会坐以待毙。真金,你永远做的都是补偿,你从来不尝试阻止。你太过于优柔寡断,永远都是这样。所以,现在请你也不要阻止我,你可以在我选择做出什么以后也去补偿。”
“阿木尔。”
阿诺笑了,“她是你额吉,但如今却是我的敌人。”这句话所说是真,以前虽然讨厌察必皇后却并不将她视作真正的敌人。
或许以前她也觉得可以体谅,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了。
唯一变的或许就是她同真金,以前心里还会有着真金的影子,可如今她和真金背道而驰走的太远,回过头似乎连以往的影子都无法再瞧得见。
她叹声道:“真金,你放心,她是她,你是你。无论我和皇后之间最后怎样,我也不会怪你。”
“阿木尔。”真金再次唤了一声,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害怕。这是在同他决绝告别吗?他的心似乎被撕裂了一般的疼,他更是知道阿诺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那些争斗。阿木尔这个名字,正是安逸平和,是他原本想要赋予她的生活。
阿诺深吸一口气,这些话她知道说出来伤人,可是却不得不说。她不想要先动手,偷偷摸摸的动手,让真金在结果以后懊悔。所以,她要说出来,让他做出抉择或者心理准备。“真金,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想向他道歉。
真金眼里神色复杂,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阿木尔,别这样。你不需要给我道歉,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的确,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的错误,是他将她越推越远。而今天他很想要她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她却是这样的决绝。
阿诺转过身,咬着唇大步超前跑去,她不敢回头,更是觉得心里有种吐不出的复杂感觉。
真金没有追出去,只是沉默的望着阿诺离去的背影。夜风吹过,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是在决绝吗?
他笑了,弯起的嘴角里的苦涩似乎能将人淹没。他用手扶住自己的胸,那里闷闷的,可又抽痛的疼。这种感觉,就像溺水的人一般,想要呼吸却每呼吸一口都更加的让自己濒临死亡更近一步。
阿诺跑着跑着,忽然一个身影冲出来,一把将她抱住。头埋在她的发间,犹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忽哥赤。”闻见鼻尖那熟悉的味道,阿诺松了一口气。
忽哥赤没有抬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忽哥赤,你怎么了?”阿诺轻声问道。
忽哥赤手臂又紧了一下,随后再次松开。他能够告诉她刚刚自己看见的一切吗?可是,他不能说,他也害怕她。当听见她那决绝的话,看见她那决绝的样子,他心里也很害怕,竟然害怕有一天他也会失去她。
其实,他是做的不够好。以前他保护的她太好,如今他放手让她成长,可是却依旧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他想要她属于他,无论是身还是心,他都想要独占。所以,他要让她同真金决绝。可如今,看见了她的决绝他又害怕了,她若是知道了他背后推波助澜的话会不会也这样决绝的对他。他再次抱紧了一分,随后再次松开,他按着阿诺的肩膀,望着她那比星空还耀眼的眼眸,“阿木尔。”
阿诺心中奇怪,感觉到忽哥赤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忽哥赤再次将她搂入怀中,“很久没见你,想要好好的抱抱你。”他再次松开了阿诺,对着阿诺露出了一个稍有的温和笑容。他向来冰冷的面容此时挂着温和的笑竟然是那么的好看,有一种春意阑珊破冰而暖的感觉。
“忽哥赤,我们回去吧!”
忽哥赤目光扫见一个缓慢而来的人影,他轻轻俯下身子,缓缓的覆盖上她的唇瓣,轻轻的亲吻,慢慢的品尝。
远处的身影一顿,一股悲伤弥散在夜色中。
忽哥赤再次亲吻了一下,“阿木尔,等这次回大都我们就成亲。”
阿诺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润,“忽哥赤,为何突然提起婚事?”
忽哥赤瞥了一眼远处的身影,“因为我不想要再失去你,今天的事情我太害怕,也太恐惧。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可是今天我怕了。看着那一把可能要你命的小刀,我心似乎都在那一刻停止了一般。我害怕,恐惧,怕失去你。”
忽哥赤将阿诺抱起,“所以,我要给你个名分,一个原本早就该属于你的名分。让这个名分保护你,让别人再也不能毫无顾忌的伤害你。”
阿诺安静了,或许也正是因为她没有一个真正的名分,所以察必皇后一直对她出手都是肆无忌惮的。若是她成为所有人都知道的云南王妃,那么察必皇后是否在动手前也要再顾忌一分?
忽哥赤再次低头亲吻了一下,目光撇过那抹转身离去的身影,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阿诺笑着双手换上他的脖颈,“忽哥赤,我答应你,等回到大都我们就成亲。”
她将头依靠在他的胸前,心里感觉十分安定。难道那一个成亲的形式真的有着别样的感觉吗?
至元十五年的冬天,元军大胜,拔军回朝。先由忙哥刺大军开拔,一路朝着安息府行军。而此时另一面,海都投降,那木罕重新回到大都,战事也已经平息。如今的大元可以说是真正的拿下了整个天下,忽必烈也是天下的共主。
回安息府的路上阿诺翻看着那一封封军情,身侧坐着忽哥赤则是闭目养神不言不语。
“没想到文大人也被抓了。”阿诺叹息一声,文天祥都被抓了,那南宋恐怕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他的弟弟开城投降,所以才会让文天祥孤身抵抗没有后援,至此再次被活捉。”忽哥赤睁开眼睛,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绪,似乎说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事情。
阿诺将手里的信折叠起来,“文大人一身傲骨,只是可惜他忠于的国家实在太不堪。”阿诺再次叹了口气,说的是文天祥,其实一样是在说她的爹张珏。
“上一次我们已经帮过他逃走,这一次我们不能够再出手了。何况,南宋的幼帝现在已经被逼迫的毫无出路,南宋已经亡了。”
“南宋,就这样亡了啊!”阿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