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老鼠洞的兔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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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文应允望着他,这个男人的脸上有着一种坚定。那种抱着必死决心的忠诚这个时候却成了最后的一种束缚,文应允张了张口却仍没有说出什么劝阻的话。

    他握紧拳头,“我会尽力送阿诺走。”他不能够直接答应他,因为这兵荒马乱之中他自己都不能够确保能让阿诺继续活下去。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十分无力,更是期望他最讨厌的那几个蒙古皇子能够出现,将阿诺保护起来。

    船行驶的很快,阿诺将母亲送入船舱内后再次走了出来。她是不会武功,也不懂什么行军布阵,可她却想要在这船舱之外亲眼看着,更是要在紧要关头拼尽全力。

    文应允孤身站在船头,张将军却已经去船尾安排反击。

    江面之上响起了蕾蕾战鼓,元军的战舰距离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这一次是生死之战,不是生就是死,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择。

    号角声响起,箭矢从船后飞来,密集且迅速,就像一场夺取人性命的雨,不给任何人机会喘息。

    “迎战……”张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们视死如归的拔出了自己的刀。

    对方的战舰猛的撞向了他们的船,剧烈的晃动让人觉得有些天翻地覆。

    阿诺坐在船舱之中再也无法安耐住自己的心思,她要出去,无论是否能够帮得上忙也比在这船舱里要好。

    “阿诺……”张夫人一把拉住她。

    阿诺正打算迈出去的步子忽然间就沉重了起来,她望着自己的母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张夫人望着阿诺,那眼里满是不舍,“我知道你想要出去,我不阻拦你。”她松开了阿诺的手,转身从刚刚摔落在地上的箱子里拿出一把刀来。

    她用手拂过那柄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刀,缓缓抬头凝视着阿诺的双眸,眼神温柔且慈爱。她缓缓开了口,声音里透着无奈的叹息,“外面危险,带着一把刀防身。”

    阿诺接过张夫人的刀,她只是想要出船舱去证实,证实来的追兵究竟是谁指使。虽然她已经有些明白,可她却还是想要赌一把。“娘,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着我。”

    张夫人点头,伸出手臂将阿诺搂住,“阿诺,小心。”这四个字似乎无比的沉重,声音里都透着哽咽。她不舍得,可是却又不能不舍。

    阿诺咬牙道:“你放心,我和爹都不会有事。”她已经决定了,无论对方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她都要全力一搏。并且,她相信真金,相信真金不会放任不管。只要她能够拖延时间,那么就能够有一线生机。

    阿诺握紧了刀,一步步走了出去,船舱门前有两名士兵正在把守,甲板上已经战成了一团。士兵身上有着血,地上躺着仍有余温的尸体。

    “小姐,这里危险,不要出来。”守门的士兵之一急切的说道,他的年岁不大,看起来有些稚嫩,皮肤有着常年征战留下的黝黑。

    阿诺心中一紧,却对着他笑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所以我要找对方和谈。”

    那士兵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可阻拦的动作却收了回去。

    阿诺握紧了刀,走到了甲板上,此时对面船上的人已经跳到了这边的甲板上。双方战作一团,虽然势均力敌,可是元军仍在不停的朝着船上爬过来。她冲到战斗的群体之间,大声的喊道,“我要找真金,我要见真金。”

    “阿诺小心。”文应允飞身过来,一把拉住她朝着旁边躲过去。

    两道箭矢射落在阿诺刚刚所站的地方,那种速度显然是想要夺了她的性命。阿诺并不惊讶,她早知道追兵之中有人想要杀了她。

    这次冲出来,她就是为了找出那个想要射杀她的人。

    顺着箭矢飞来的轨迹望过去,正见一个身穿土黄色长袍的男人。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箭矢离弦飞速射来。

    文应允长剑一撩顿时拨开那箭矢,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刀一般射向那射箭的人。

    “文应允,你能带我过去吗?”阿诺拉住文应允的手臂,眼神坚定。

    文应允缓缓的闭上眼睛又缓缓的睁开,眼神清明,“好,我带你过去。”他一把搂住阿诺,脚尖点地飞起,江风吹拂两人的衣裙,就像瞬间绽开的美丽花朵。

    对方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然变故,想要阻拦却根本无法抵挡。文应允的剑就像死神的镰刀,剑锋过处定然会夺去一人性命。

    阿诺并不闭上眼睛,她的双眸清澈透明,淡淡的望着这一个个倒下的士兵。

    那土黄袍子的男人一瞧裂开嘴哈哈大笑起来,“阿木尔,你这是在送死。”说罢,手里的弓箭一把扔到甲板上,拔出腰间弯刀飞快的冲了过来。

    “文应允,你能打的过他吗?”阿诺仰头望着文应允,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信任。

    文应允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那一瞬间有一个沉重的担子落在了他的肩上一般。“你抱紧我。”

    阿诺点头,双手搂紧了文应允的腰。

    文应允的握着剑的手再次收紧,他的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想要将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让阿诺全心全意信任着他。

    江风带着寒意,吹拂在他的脸上。他曾经是个侠客,浪荡江湖放荡不羁;如今他是个将军,征战沙场挥剑斩敌;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濒临绝路的男人,为爱人拼死一搏不弃不离,要的其实只是最后的一线生机。

    “你这是找死。”土黄袍的男人飞扑过来,动作迅速无比,功夫显然不弱。

    文应允一声轻喝,手里的剑横档胸前,这一击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砸落,沉重的让他虎口都有些发麻。

    阿诺斜眸一瞧,手飞快扬起,一层白色的粉末散开,撒了那男人一头一脸。这是她老早就在钓鱼山准备好的石灰粉,这个时候正派上用处。

    对方措不及防,中招后便想要后退。

    文应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长剑连番刺出已经在对方身上留下三处伤。

    阿诺手入怀中,掏出一块闪着金光的令牌,“看清楚了,这是太子真金的令牌,我是太子爷的特使,前来钓鱼山劝降的。”

    对方一瞧见金牌脸色一变,可那一双眼里的杀意却依旧不减,他眸光一闪,“别听她胡说,太子爷在军中哪里可能给她令牌。杀,杀了她。她只要死了,咱们就能找元帅领赏。”

    文应允一声怒喝,伸手入怀,“太子的令牌既然你说是假的,那这块令牌呢?”

    阿诺望向文应允的手中,只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当初她放走文天祥时给的忽哥赤身份金牌。这种金牌同她手里的一样,是忽必烈儿子的身份象征,且根本不可能仿造的出一模一样的。那红色的宝石就像能滴出血来一般。

    “这是云南王的贴身金牌,你们可知她的身份正是云南王的王妃,若是她有什么闪失,你们恐怕生不如死。”文应允面色阴寒,双眸更是如同结冰了一般冷。

    那群原本正要冲上来的士兵有些犹豫了,太子爷性情温和,错杀恐怕也不会怎样。可现在云南王妃的头衔他们却不能够忽视,云南王忽哥赤嗜血残杀,对于敌人从不手软。且他是整个大元功夫最好的亲王,更是有名护短。

    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步子,惹上云南王不仅自己生不如死,家人恐怕也难脱离关系。

    土黄袍男子一瞧,脸色发青,“杀,他们既然敢造一块假令牌自然敢造两块令牌,不要听他们胡说。太子爷同王爷的令牌怎么可能给两个汉人?且大都里从来没有传过消息云南王爷有什么王妃,都是假冒的。”

    士兵脸上顿时轻松了下来,一个个举着刀往前冲,虽然有些犹豫,可那人说的话不无道理。

    文应允面色沉重,将阿诺保护在自己的身后,沉声嘱咐,“别离开我身边,我带你回去。”

    然而,这个时候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想法。阿诺很清楚,那土黄衣袍的男人就是想要她死。她死死的盯了那男人一眼,面容白净没有胡须,喉结并不明显,举手投足自然而然带着一点娘娘腔的味道。

    内侍?阿诺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心中愕然,原来这个人是宫里派出来的内侍。

    “是谁派你来的?”阿诺怒喝道,双眸里已经露出恨意,“是察必还是阔阔真。”

    那内侍一愣,“皇后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喊的?让你死是恩赐。”

    阿诺真想骂对方几句,让她死还是恩赐,说的话也不怕闪舌头。“让我死是她的恩赐?”阿诺笑的轻蔑,“若今日我不死,那以后便是她的生不如死,那是我对她的补偿。”

    对方听见这话,脸色都变了,“你这个大胆的贱/人,竟然口出狂言,看我不要了你的命。”说罢,身体纵起,朝着阿诺就飞了过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周身弥漫着浓烈的杀气,双眼里的恨似乎能够将人贯穿。

    他是阉人,是心里扭曲的一种。自己原本就喜欢那些阴暗肮脏的事情,这次也是打算背着太子行动斩草除根。只要立功,那以后在宫里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绝不会放弃这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

    文应允的功夫可以说是一流,早年他在江湖混迹,如今又在军营磨练。功夫是一种积累,少年时的那些招式如今已经转化成了最直接的杀人方式。

    长剑如同一条夺命毒蛇,直奔对方咽喉而去。

    对方没想到文应允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手段,心中一紧已经慢了一拍,此时再出手抵挡却是后发。

    长剑锋利,被那阉人侧头避过,脖颈之上仍旧留下一抹红印。

    红印之中血珠滴落,阉人更是面容扭曲起来。“你竟然敢伤我。”

    “错,这还不够,我要的是你的命。”文应允怒喝一声,再次扑上。

    阿诺目光清冷,那种冷静是她前所未有的。

    此时周边士兵原想偷袭,可见这女子竟然一丝害怕都没有。那种上位者所有的气势,那种一瞧就不凡的气质让他们拿刀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阿诺扫过这群士兵,目光冰冷如雪,“两条路可走,要么放下你们的刀,要么死。”她的声音并不大,可那眼神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士兵们上过战场,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要么是老兵油子,要么就是凶狠的狂徒。然而,这一批显然选的是老兵油子。很显然,这批人也有自己的消息通道,来之前或许有什么暗中的命令。

    瞧了瞧那宫里的内侍,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最终,一个人先将自己的刀扔在了地上。他扯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我听说前几日太子爷将一名远来女子送入了钓鱼山,恐怕就是眼前的这位。”他的声音故意压低,可声音却又不够低,很显然他是要说给其他人听的。

    阿诺望过去,忽然间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那人眼神并不躲开,只是咧嘴对她笑了笑。

    这个笑容,瞬间让阿诺心中明了。这人是真金的人,应该是混入这队伍中跟过来的。

    目光再次望向文应允,只要他能将这个阉人拿下就行。

    恰在此时,船身一抖,不知何时竟然有一艘军舰撞了过来。那船上几名黑衣人冲出,手中武器均抹了毒。

    阿诺一个身形不稳,恰被文应允伸手拉住。

    那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手里的刀直接连劈三刀,前两刀攻文应允,最后一刀竟然是要砍向阿诺。

    阿诺心中一紧,打算避开,谁知文应允却将她轻轻一拨,手臂迎上了那锋利了刀锋。刀刃入肉之声,似乎扩大了无数倍在阿诺耳边回荡。她瞪大眼睛,想要喊却并未喊出口,只是瞧着文应允那挤出来的笑容,那明媚的眼睛发愣。

    然而,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发愣。

    黑衣人自然是冲着她来的,若是那阉人是皇后的人,这黑衣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阔阔真派来的。

    一明一暗,看似阉人要她的命,其实那阉人不过是来打探前路的。

    原本隐藏在士兵中的暗探已经顾不了许多,拔出刀就冲向了黑衣人。

    阿诺让自己冷静,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输,更不能死,可这个时候有什么办法能够自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