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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荷似乎也感觉到阿诺微微地变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此时安珠儿已经收回了目光,阿诺也转回脸来。“是不是觉得有蹊跷?”
浅荷点头,“蹊跷倒是没有,但我觉得这姑娘应该是有什么问题。”浅荷叹了口气,刚准备站起来却又被阿诺拉住,“你打算去打听?”
“我打听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害我们的不会收手,帮我们的不会旁观。”浅荷说的清楚,她忙将阿诺拉扯住她袖子的手拿掉,“我去更衣,你也有兴趣?”
阿诺翻了翻白眼,很显然浅荷根本不将这个安珠儿放在眼里。“我不去,你快去快回,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浅荷离席去更衣,另一边的伯颜则是手一紧也站了起来。
坐在上位的真金端着一杯酒,抿着喝尽,“哈森,跟着去瞧瞧。”他注意伯颜有一会儿了,虽然伯颜此人善于隐藏,可却还是露出了端倪。
哈森横臂胸前,悄悄的退了下去。
忽哥赤眼睛微微一眯,“乌恩其,看哈森去做什么了。”他没心思去考虑别人怎么样,可他却全心思的注意着真金的一举一动。哈森是真金最信任的护卫,通常都是跟在真金的身边,这个时候偷偷离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嗯。”乌恩其应了一声,倒退着进入了阴影之中。
桃花香,桃花乱,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可在这样的美景之下,似乎所有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美景也显得略微孤寂无人欣赏。
浅荷刚出了宴席,一名小丫鬟便走了上来,这是每一个大府邸举办宴席都会安排的引路仆人。男客出来便是小厮,女客出来便是丫鬟,以免客人在这里不熟悉走错了路。
浅荷解决完问题从茅厕里走出来,在旁边等候的丫鬟那里接过手巾擦拭了一下手。刚打算快步离开回到宴席,抬起眼却瞧见了等了她有一会儿的伯颜。脸上的轻松顿时散去,眼里却平静的毫无波澜。
伯颜望着浅荷,“能陪我说说话吗?”
浅荷勾起唇角笑了,“伯颜大人想要找人说话我琼芳阁里多的是性情温和通情达理的舞姬,只是我这个做老板的却从来不陪任何人说话。”
“轻染,你还在怪我是不是?”伯颜眉头皱起来,这句话刚出口他们两人身边的小厮丫鬟立刻低着头退了下去。
浅荷的笑容渐渐消失,她也想要维持着笑容同他讲话,可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伯颜,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已经离开了,你还要赶尽杀绝吗?”
伯颜笑了起来,“我赶尽杀绝?绝情的那个人不是你轻染吗?”
浅荷不打算继续理会这个男人,最初她就想过,被认出来也好,不被认出来也罢,她都不想要继续牵扯。这个男人有家室,现在连女儿都已经快要嫁人了。他们两个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根本没必要重新提及。
所以,这话也没必要再说,因为没必要所以不用理会。
浅荷连最后一眼都没看伯颜,似乎伯颜对她来讲只是一个比陌生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的过客而已。她转身就走,想要快速回到宴席之上。无论伯颜如何,他总不会在宴席上还纠缠不休。何况,这是太子府举办的宴席。
伯颜是文武双全的大将,一个闪身已经挡在了浅荷的面前,“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这是他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话,他一直都想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他。虽然他知道,他无法给她名分,更是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浅荷瞪了他一眼,“伯颜大人,我已经出来有一会儿了,若是再不回去恐怕阿诺会着急的。大人,请让开,我跟你并不熟。”
伯颜眸色一冷,刚想开口忽然间从门口走进来一人,他再次闭上了嘴,有些不悦的看着对方。
乌恩其走过来,空荡的右臂袖管随着他的走动而晃荡着。他走到浅荷面前,老诚的脸上挤出的笑容显得十分木讷,“浅荷姑娘,王妃说马上要回去了,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浅荷此时脸上再次挂上微笑,“好的,我这就同你回去。”
乌恩其朝着伯颜点了点头,“伯颜大人,你继续更衣,乌恩其不打扰了。”这么一句话,不知为何,从乌恩其那种一本正经的摸样和他用的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特别的奇怪。
浅荷憋住笑,跟着乌恩其一起离开。
再次回到宴席,阿诺的身边却坐了另一个人。
安珠儿手里拿着酒杯朝阿诺进酒,阿诺只是笑着转动手里的杯盏,偶尔抿上一口。两人聊的话不算很多,话题也无非是在场中的舞姬或者是乐曲身上。关于刚刚安珠儿跳舞求爱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谈。
浅荷走到阿诺身边,轻咳了一声,“阿诺,不是说要提前回去了吗?”
阿诺望着她笑,站起来,“是啊,这就要回去了,时间不早了,不知道乐乐睡了么有呢!”
安珠儿不是傻子,这话自然听的明白,于是立刻起身让开位置,“阿木尔姑娘,既然要回去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阿诺对着她笑了笑,“那以后若有机会可以随时来找我说说话。”
“真的吗?”安珠儿一脸欣喜,“那以后若是我有时间一定会去找阿木尔好好聊聊。”说着,她的脸微微一红,“我刚刚来到大都不久,对这里还不熟悉,能够与阿木尔你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阿诺心中冷笑,脸上却神色不变,“那我们就先走了。”
乌兰立刻搀扶住阿诺,浅荷则是深意的打量了安珠儿一眼。这个女人很明显在刻意接近,只是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阿诺只是闭着眼睛想心事。凡是刻意接近的人准是没什么好事,试问有谁是没有目的的来讨好另一个人呢?她并不想理会安珠儿,这样的女人她向来不喜欢。
马车一路朝着云南王府走去,殊不知在其之后还有一个远远跟随的人影。
夜色清冷,明月高挂,已经结束了宴会的太子府也安静下来。
阔阔真站在房内,美丽的脸庞狠的都有些扭曲变形,“你说,那个贱/人求太子爷偷偷的给她父亲留一条活路?”
“奴婢亲耳听见阿木尔求太子爷,让太子爷想方设法保住张珏的性命。”
“哼,那个贱/人真是痴心妄想,她自己就是汉人,没要了她的性命她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想要太子爷帮她救她父亲。”阔阔真脸色铁青,双眼中泛着猩红的血丝,“那太子爷呢?他答应了?”
托娅望着自己的脚尖,“太子爷答应了。”
“贱/人……贱/人……阿木尔这个贱/人,都嫁给了忽哥赤还同真金藕断丝连。我当时真是太过于谨慎,应该不顾一切在她中毒的时候将她除去。”阔阔真一掌排在身边的小桌之上,指甲爆出一声清脆断裂了一根。
托娅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早知道阔阔真痛恨阿诺,可却是第一次见到阔阔真发那么大的脾气。她忙上前,将阔阔真的手抬起来,“太子妃,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
“我能不气吗?”阔阔真抬手一巴掌把托娅的手打开,锋利的指甲顿时在托娅那雪白的手背上留下几道血痕。
托娅眉头一皱又忙平复下来,她将手缩到袖子里,“太子妃娘娘,别说阿木尔只是拿到印信还未举行大婚,及时她已经同忽哥赤举行了大婚您若是想要她死她也不得不死。”
阔阔真听见这话心情算是好了一些,而托娅的话也正是点醒了她。她是不能动手,可有个人却可以代替她动手。无论是真金还是忽哥赤,只要那个人想要杀掉阿诺,那么阿诺就一定必死无疑。
托娅见阔阔真的脸色好了一些,微微低下头思索,要不要借机在阔阔真面前给迷失使一点小手段呢?想了想,她实在是难以将今日所受的气咽下去,“太子妃,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阔阔真脸色已经恢复,她懒懒的望了托娅一眼,目光落在了自己断裂的指甲之上。
托娅服侍阔阔真多年,她深知阔阔真的脾气,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偷听太子爷同阿木尔谈话的时候,发现诺敏也在不远处偷听。不知道只是恰巧路过,还是少夫人派过去的。”
阔阔真脸色一沉,随即再次恢复,她摆了摆手,“有些累了,准备一下我想要沐浴。”
托娅点头退了下去,虽然阔阔真什么都没说,可她却明白阔阔真肯定是记上了迷失。她的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来。诺敏虽然聪明,可却不知道这些事情还是先下手为强。而婆媳斗,似乎永远是婆婆胜出的机会比较大。
夜色下的大都很安静,灯火在进入深夜的时候也都一个个熄灭了。
一骑快马从官道急驶而来,行至城门之前,露出一块令牌,大声高呼,“八百里紧急军情,开城门,快开城门。”
城楼上守卫的士兵一听,脸色突变。这南宋的战役不是已经胜利了吗?为何这个时候突然又有紧急军情传来了呢?
然此时却不是让他思考的时候,守卫士兵快速跑到城楼边对着城楼门洞里的看门官大吼道,“开城门,速速开城门。”
看门官原本正在打盹,睡的迷迷糊糊间听见了一阵马蹄声,刚打算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爬起来就听见城门外的大喊。
他一个机灵,瞌睡虫一股脑的跑的无影无踪。只听见头顶上的大喊,他一脚踢在了身边正打呼的几个小士兵身上。“起来,起来,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紧急军情,快开城门。”说罢忙一把抓起钥匙冲到了大门边。
城门并非是那种吊索形式,因为大都不属于战乱地,只有上中下三条门栓横在门后。一条巨大的锁链贯穿,上面是一个榔头大锁。
“来了,来了,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看门官麻利的将门锁打开,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将门栓拿下来。谁知,城门刚刚拉开一道缝隙,一骑怒骂飞似的闯了进来。
急促的马蹄声直奔宫内,愣神的看门官和士兵直勾勾的望着已经离去的一马一人,隐约只瞧见了那传信使身上背着的明黄旗帜随风招展。
看门官等人重新关上城门,缩了缩脖子,“这天怎么还不见暖和。”
几个人又叨叨了两句,再次回到自己仍有余温的被窝里。这个时候,有热被窝的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起来。殊不知,没过多久大都里几个最尊贵的人则相继离开了自己的热被窝。而皇宫,气氛更是紧张了起来。
云南王府忽哥赤同阿诺所住的小院之中,卧房的门一点点的被拉开,忽哥赤身上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乌恩其早已经等候在门边,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吵醒了里面正熟睡的那位,“爷,宫里来报,紧急军情,让你即刻进宫。”
忽哥赤淡淡的道,“知道了,备马,我们现在就走。”
“是。”乌恩其干脆利落,转身就去备马。
忽哥赤一路快马加鞭,毫不停歇的赶到宫门之前。他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已经等候多时的内侍。“父汗在何处?”
内侍躬身行礼,“可汗在御书房。”
忽哥赤冷哼一声,大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中灯火明亮,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安神香的味道,可踏入门槛便觉得屋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忽哥赤没有在意这些,可以说这样的气氛早在他所料之中。半夜召见,若非出现大的事情是不可能会那么着急的。他一步步走进去,先向可汗扣了一首,“父汗,儿臣来了。”
可汗忽必烈抬了抬手,“起来吧!”
忽哥赤站起身,这才开始瞧屋里的其他人。六皇子爱牙赤、伯颜、阿术均在,加上他恐怕还少了太子真金一个。正想着,门外传来通传声。
“可汗,太子到了。”
“让他进来。”可汗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的沙哑。他端起面前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随后轻咳了一声。真金迈步进入屋内,刚要行礼已经被可汗制止。“起来吧!”
真金一袭黑色长袍,目光深邃且幽深,“谢父汗。”说罢,他也不多问,规矩的站到了一旁。
屋里所有人都好奇为何要连夜急召入宫,可又都聪明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
可汗将茶盏放下,望了他们一眼,叹了一口气,“那木罕招到叛变,被海都俘虏了。”
“什么?”爱牙赤脱口喊出。
真金豁然抬头愣住,忽哥赤手紧紧一握,伯颜同阿术的脸色巨变。
可汗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缓缓闭上再次睁开,他的眼瞳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八百里加急,刚刚收到的消息。我之所以没有等到明日在朝堂上说就是想要先问问你们的想法,阿术你先说。”
阿术似乎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停顿了两秒才开口,“臣认为,不能够轻举妄动,先派一个人去同海都谈判。”
“他既然有胆子抓那木罕,那么就一定想好了我们会派人去谈判。这个时候,我们不如直接去救人更好。”爱牙赤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议事,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可汗会忽然叫他也来。
伯颜缓缓的开了口,许是没有休息好,此时他的脸色有些差,“臣认为,此时要快。海都早已有反叛之心,上次偷袭未果,又被云南王擒获,如此大辱定然要报仇。所以,这次应该是早有预谋。”
可汗沉思了一瞬,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望向了真金,“真金,你的想法呢?”
真金望着可汗,“父汗,传回这个消息的人是那木罕军中的人吗?”
可汗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是,且是那木罕的亲信随从查干。”
真金点头,“父汗,那就让六弟去走一趟,同海都好好商谈商谈。现在我们正在全力攻占南宋余下的疆土,不宜分兵。”
忽哥赤皱起眉头,望着真金,“若是海都不放人呢?”
真金望着忽哥赤,“你能生擒海都一次,那么就能够生擒他两次,何况是直接杀掉他。”说罢,他转向爱牙赤,“六弟,你是代表父汗去谈判,所以你尽可能的强硬起来。我想,海都虽然敢抓那木罕,但却不一定敢杀掉那木罕。”
忽哥赤眼眸低垂,一道神色闪过,“虽说如此,但四哥仍旧有危险。”
“云南王说的是,若是海都真的杀掉北平王的话该怎么办才好?”伯颜颤声道,随后跪在了地上,“可汗,不如让微臣去吧!”伯颜仰着头,望着可汗,似乎是在等待可汗给于答案。
可汗摇了摇头,随后他望向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王者风范尽显,“伯颜、阿术,朕给你们一年时间,务必要将南宋全部余孽清除。”他侧目望向爱牙赤,“爱牙赤,你去同海都谈判,告诉他,若是你四哥掉一根头发朕便灭了他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