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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里有一封信,老样子还是用汉语拼音写的内容。这是她同徐晓沫之间的默契,
阿诺读过每一个字,可脸上的血色却在一点点的退去。她的手开始颤抖,行至发出簌簌的声音,在这雨夜雷鸣声中依旧那么的清晰。她的手指开始一点点的合拢,因为过于用力使指节发白。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她捂住指节的胸口,那里竟然除了震惊以外还在一阵阵的疼。原来当初她生下的是双生子,是龙凤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可是,他们所有人都告诉她的是只生了一个女孩。徐晓沫信中提到惋惜,为自己无法挽回男孩生命而惋惜。
她站起来,走到窗子边,可心里竟然是说不出的复杂。
窗外雷雨滂沱,雨滴被风吹在了她的脸上,白色的闪电一道道划过天穹。
阿诺手按住窗棂,眼角一滴泪水滑落下来。已经很久了,她竟然不知道她当初生了两个孩子。她的心里就像炸开了一样,他们所有人都欺骗她,所有人在一起编织了这么大的一个谎言。而她,却连看见自己亲生儿子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一个母亲,除了是乐乐的母亲以外还是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孩子的母亲。可是,她却连碰触儿子的机会都没有过。她能够明白他们的心思,可是他们这个谎言却无情的剥夺了她应该有的一切。
她原本可以摸自己儿子的小手,可以看他长什么样子,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了这个可能。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觉得有些气愤,但是更多的则是遗憾。她想要知道她的孩子长的是什么摸样,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摸样。
她跑回桌边,再一次拿起了徐晓沫的信。信上提起真金将孩子的尸体保存了起来,既然他们瞒住了她孩子的存在,那么现在尸体应该还在太子府中。她再次确认了信上的内容,的确是写的清清楚楚。
阿诺放下信,将信重新折叠整齐,随后她迫不及待的冲出房门,不顾屋外的大雨便直接朝着太子府跑去。
雨下的很大,瞬间将她整个人打湿,湿漉漉的头发不住向下滴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从嘴角滑落到下巴,然后悄然滴落。
天空的雷电一闪一闪的将这个世界照亮,阿诺飞快的朝着太子府奔跑。在她身后却是所有的暗卫都提心吊胆,他们不敢轻易露面阻拦,可却也害怕有人忽然出手对阿诺不利。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只能在暗中跟着。
阿诺不在乎这些冷雨,更是不在乎电闪雷鸣,她飞快的跑,穿过这些雨幕,走过这长长的道路,当她到达太子府的时候便能够见到她的儿子。虽然他已经死去,可她心里却有着急切见到孩子最后一面的期望。
她跑到太子府门前,望着那紧闭的大门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她一步步的朝着大门走去,一步步的迈上台阶楼梯。然而,只有她深知这每一步走的是多么的沉重。
身后的暗卫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都不知道下着这样大的雨阿诺为何跑出来,而且一路跑到了太子府。
一名暗卫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你回去,找到浅荷姑娘,将这些告诉给她。”他们家主子给阿诺下了一些秘药偷偷的离开了大都,现在大都城里能够阻止阿诺的便只剩下浅荷一个。而现在的天色应该是快黎明时分了,因为大雨还是一片黑暗。
这个时候来太子府,一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阿诺走到门前停下了步子,她望着这两扇紧闭起来的大门。门廊下挂着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牌匾之上“太子府”三个字因为光线不足看的并不真切。
她来过太子府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可每一次的感觉都不同。
就像当初她进入太子府的时候,那时候的目的是想要救忽哥赤,当时她会觉得自己需要谨慎,需要小心翼翼的对待所有的一切。而后来,她被忽哥赤带走,再次到太子府却是因为察必皇后。那个时候真金中毒,是一种很罕见的毒,而她只算是药引。
阿诺望着太子府紧闭的大门愣神,她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为了看自己儿子一眼。仔细想想,她孩子的降生也是在这座府邸,而她更是同太子府一直都未能脱离干系。无论是她现实想要逃避也好,还是她的心想要逃避,可这一切都似乎有些身不由己。
她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十指交错微微颤抖。心里的感觉是那样的复杂,竟然临阵胆怯。
一阵风吹过,寒冷的感觉让她脑海里清明了一些。无论如何,她重要面对的。她逃避了那么久,逃避了那么多次,如今她不可能再继续逃避下去。
她一步步的走上前,手缓缓的抬起,用力的叩响了门上的巨环。在这风雨中,敲门声竟然是那么的细微。可即使如此,门缝里还是透出了光亮,大门缓缓的被拉开,太子府门房的侍卫望着她愣住了。
全身湿淋淋的,因为冰冷的雨水而使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一条条的散在脸旁,一双眼睛犹如深邃浩瀚的天空,里面隐藏着坚强和悲伤。
“阿木尔。”开门的侍卫头领他是人的阿诺的,原本这种事情不该有他来做,只是今日太子特意吩咐让他注意大门外的动静。
大公子甘麻剌一早出了城,现在仍旧未归。听见敲门声他以为是大公子甘麻剌回来了,然而打开门一看却是阿诺。他是太子府的老人,认得这个真金向来宠爱的姑娘,可如今却嫁给了忽哥赤,虽然听说可汗给了王妃印信,可是却一直没有办喜事,这点也是他们这些人很少当面喊“王妃”的原因。
侍卫头领望了望门外,大雨积水将街道的地面已经覆盖了,风雨之中夹杂着雷鸣闪电。这个时辰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家里窝着休息,可是眼前的姑娘去来到了这里。一身狼狈面色雪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诺望着他,开口了许久才发出第一个音节,“真……”她咽了口唾沫,紧张的握了握手,“真金,在府里吗?”
侍卫头领是个快要四十的人了,自然明白这样的深夜跑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于是,他忙让开了路,“在,在府里。”
阿诺对他点头道谢,“谢谢大哥。”说罢,她提起已经湿透有些沉重的裙摆,踏入门内再次冲入风雨之中。
侍卫头领愣了一愣忙喊道,“阿木尔,我让人陪你过去。”
在他身后还有一名侍卫,忙跟着阿诺进入了风雨里。
阿诺并没有觉得雨水很冷,虽然她全身湿透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血都在燃烧,那种迫不及待让她觉得她无法安静下来,更没有办法耽搁一分一秒。她想要快点见到真金,以最快的速度见到真金,让他带着自己去见自己的亲生儿子。
真金所住的院落依旧是映竹院,院门关着,书房的窗子暗淡的光透出来。
阿诺心里一跳,大步朝着书房跑去。
忽然两个黑色人影闪了出来,银白的刀已经拔出,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眼里的杀气。
紧跟阿诺跑来的侍卫忙大喊道,“不要动手,那是阿木尔。”
暗卫停顿了一瞬,眨眼间消失在阿诺的面前。
阿诺心惊,这暗卫她是知道的,通常暗卫不可能对她设防,恐怕现在这个时间同她的摸样着实有些吓人,连拿些常年见她的暗卫都谨慎的将她当成了敌人。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的感觉透过手心传入心间,她稍稍顺了一下头发,正打算弯腰将裙子拧一拧的时候门却开了。
温暖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真金站在门内,褐色的眸子里满是心疼。“阿木尔,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阿诺仰起脸,表情有些怪异,她望着真金,“我想看看我的儿子。”
真金心中一震,愣愣的望着阿诺。
温黄色的灯光之下阿诺的脸庞雪白嘴唇淡青,那双漂亮的眼睛被两扇睫毛半盖着,睫毛之上还有一层晶莹的水汽。她头发湿漉漉的还在不住的滴水,她全身上下的衣服早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她的个头原本就不高,可是这个时候站在这里却笔直笔直的。
真金紧紧的看着她许久,她每次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很倔强,两个人之间无论大小事的对持她都会站的笔直,似乎怕被对方夺去了气势。以往那个小女孩如今却变了样子,可是他的心却依旧没变。
一声响雷轰隆一声打断了真金的愣神,他深吸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再早一些日子她说出这样的要求他会毫不拒绝,既然知道了他自然不会继续隐瞒,只是如今他却无法满足她的要求。
真金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浅荷撒谎的时候他并未阻止而是帮助她的隐瞒阿诺。所以,那个原本打算让阿诺瞧见自己儿子样子的想法变成了今日的问题所在。
“我想看看他。”
真金还是没有动,他只是望着阿诺,不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
阿诺有些着急了,以为他是被自己这样跑来吓到才不说话,于是她伸出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袍,再次喊大了一些声音,“我想看看我儿子。”
真金深吸一口气,许久才缓缓的呼出,他伸出手拉住阿诺的手腕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阿诺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任由他拉着自己进了门。
屋外风雨依旧很大,可屋里却因为灯光显得暖和很多。
真金将她按在椅子里,他走到书房里的淡黄色布帘下,伸出手轻轻摸了一摸,随后用力一把将布帘扯了下来。
阿诺瞧着他这奇怪的动作也不出声,她知道真金已经听见了她的话,也知道了她的想法。所以,真金一定会带着她去看儿子的尸体。
真金拿着布帘走回来,轻柔的用布帘开始擦拭她的头发,“夜里冒雨前来,为何不提早告诉我一声。”
阿诺任由他帮自己擦头发,说句实话当看见他那双平静的眼睛时她心里的火似乎被扑灭了很多。
真金能给予她安心,他一定会让她满足任何的愿望。从一开始她就会在他身边肆虐,也正是因为他的保护和宠爱才会让以前的她太傻太单纯,似乎在那个时候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一般。
两个人默契的沉默了,直到真金将她的头发擦成半干也没开口说话。
真金将布帘扔到地上,大步走出了房门。
阿诺望着他,张开口却没喊出声让他停下步子。
又过了一会儿,真金再次走回来,手里拿着一套衣物。“你走的时候留下的,应该还算合身。”他来到阿诺的面前,将手里的衣物递给她,“换上吧,染了风寒不好。”
阿诺接过衣物,与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对视,“真金,我……”
“先换衣服,其他的等一会儿再说。”真金说罢转身出了书房,踏出门槛后转身将书房的门关上。站在门口,望着寂静的院落,天空的电闪雷鸣一闪一闪的照亮所有一切。他不是不想要告诉给她实情,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孩子的尸体是他保存下来的,当初只是想着等阿诺醒过来后让她瞧瞧自己儿子的摸样。可如今,孩子的尸体竟然让人从太子府中偷到了出去。这个时候,他无法将孩子的尸首交给阿诺,而这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金觉得心中很沉重,他似乎开始害怕起来,怕阿诺知道后会不顾一切的踏入陷阱,从而再次有生命危险。
屋里,阿诺手里拿着要换的衣物,一套整齐的夏装,连最里面的裹胸和肚兜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双布鞋。她的脸微微一红,眼里满是羞涩。想起以往小时候真金也会给她拿衣物,这样她的羞涩才退去了一些。
她用衣物上放着的棉巾擦干身体,随后一件件的穿上了干衣服。她一步步走到书房门前,缓缓的将门拉开。
真金正背对着书房的门,此时阿诺瞧见的也正是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真金的背影里带着一丝萧索,心里猛然抽痛了一下。“我换好了。”
“这场雨似乎还要再下一会儿,不如再等等吧!”真金的声音很轻,在这风雨里并不真切,而语气更是带着许多的无奈。他转过身来,瞧着阿诺。“我让下人去熬一些姜汤,你要多喝一点,若是着凉生病可不好。”
“不会的,只是淋雨而已,当年我……”阿诺的话没有说完,后半句话生生咽了下去。她原本想要说,当年她在察必皇后宫殿门前的雪地里跪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生病,唯一留下的只是偶尔腿会疼,所以她向来怕冷,怕冬天。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于是她笑了笑,“我一会儿一定多喝一些。”
真金眼中闪过痛惜,他习惯的伸出手,指腹碰触她冰凉的脸颊时僵住。
阿诺也愣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独有的动作。还记得儿时那句话,她一个地方只许一个人碰。真金喜欢捏她的脸颊,忽哥赤喜欢揉她的头发。可是,这个动作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了,两个人中间似乎隔了一层透明的山,许久许久都没有如此亲昵过。
真金望着她,手一直僵持在她的脸颊边。
阿诺觉得真金的手指很温暖,指腹很柔软,轻微的抖动让她觉得脸颊上似乎爬了一只蚂蚁,可心里却不知为何莫名难过起来。她伸出手,抓住了真金的指尖,眯起眼睛笑道,“好痒的……”
真金将手缩回来,手指微微卷曲进手心,“进屋吧!”
阿诺退了两步,真金走进屋内。
两人之间变得很安静,这种安静让气氛变得有些不自然。
真金只是坐在桌后看桌面上的一些文件,阿诺则是坐在不远的椅子里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冷风偶尔从屋外吹进来,将满堂的温暖吹散。
屋门外一个身影站住,哈森一只手里拎着一个木制食盒,一只手撑着一把油纸伞,身上的衣角被雨水打湿,然而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手一抬将雨伞扔掉,恭敬的道:“爷,姜汤好了。”
雨伞在地上打了个旋转停住,油纸伞面上的雨水顺着扇骨滑落到地上浸成一片水印。
真金抬起眼,看向门外,“进来吧!”
哈森拎着食盒走进来,地面上原本已经半干的脚印又覆盖上了新的湿印。他大步走到阿诺所在的椅子旁,将食盒放在书桌上打开,一碗姜汤冒着热气被端了出来。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再次沉默的离开了屋子。
阿诺望着这一切,若不是手里的姜汤和地上的脚印证明哈森来过,那么她会有种刚刚根本没人进来的错觉。这书房里的气氛依旧很怪异,一点缓和都没有。而她则是依旧坐在那张椅子里,距离真金不远不近,可两个人用的却又是同一张横桌。
她端起姜汤喝了一口,然而却忽然听见院子里似乎有什么异常的喊声,风雨之中依旧十分刺耳。她正疑惑着,忽然一个人影冲进了书房,“太子爷,大公子被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