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鼠洞的兔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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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安静了一瞬,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在思考。

    忽哥赤望着浅荷,“明日她醒过来的时候你告诉她我去了军中,让她不用担心。”

    浅荷低头,“我知道了。”

    忽哥赤点头,他大步同乌恩其一起出了屋子。踏出屋门,外面的细雨顺着风吹到了他的脸上。天空轰隆一声打了个响雷,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如同苍穹裂开了一道缝。

    乌恩其沉声道,“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走。”

    乌恩其不再说一个字,沉默的紧跟他的身后。这是他的爷,是他乌恩其的主子,无论他想要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跟随着他。

    细雨渐渐的下的大了起来,原本安静的世界也开始响起阵阵雷声。明亮的闪电瞬间照亮整个城池,随后瞬间再让城池陷入黑暗。大街之上,数十匹快马呼啸而过,急促的马蹄声渐渐行远,留下的只有那水洼中依然震荡的涟漪。

    行至城楼,守城官兵早已经打开了城门,大门洞开,直通官道。

    数十骑若是行至石头镇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石头镇是大都附近的一个镇子,且是一处防卫军营驻扎之地。所以,有官道可以直接到镇子旁边。

    此时夜色浓郁且下着雨,一路泥泞并不好走。还好在出门上马之前都穿上了蓑衣,此时虽然雨大却也并未将衣服淋湿。

    忽哥赤一脸冰冷,双眼里的气息似乎能将这些雨瞬间结成冰。他从来不在乎他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所在乎的是阿诺的安危。如今,这西夏余孽三番四次的碰触他的底线,此次他定要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他手摸上腰间的弯刀,眼中闪过一道腥红的光芒。

    乌恩其一直沉默不语,这次显然是要引他家主子前往石头镇的陷阱,可是,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硬闯。他表情凝重,全身戒备对方半路偷袭。

    马儿跑的飞快,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划过天空。

    快马呼啸着踏入石头镇,直奔镇中最大的住户所去。这地方乌恩其已经派人查过,最大的住户很可能就是西夏欲孽在这石头镇的窝点。

    大雨如同瓢泼,密密雨滴砸落下来遮挡了人的视线。近了,越来越近了。正在此时忽然从前方传来阵阵打斗声,数十身影在这黑夜里让人很难看清。可即使如此,那偶尔闪过的刀光依旧能够晃到人的眼睛。

    甘麻剌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他身边的马可波罗更是受了伤。他一手拿着弯刀,一手拉着马可波罗以免他再次被人伤到。一声声□□从身边传来,可在这□□之中他却听见了马蹄声。

    顺着声音望去,正见数十黑影骑马而来。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瞬间照亮了所有的一切,甘麻剌手中的刀微微一抖,身体也跟着微微一晃。他咬了咬牙,舌尖上冒出一团血腥味。这个时候来人且是训练有素的数十人,他能够猜测到来的是谁。他一刀劈开身边的敌人,高呼一声,“五叔,是我,甘麻剌。”

    忽哥赤手抚上腰间弯刀,双脚一蹬顿时纵身飞起,他的弯刀被瞬间拔出,整个人犹如一只疯狂的巨鹰一般落入人群之中。

    寒光闪过,一颗人头飞起,浓重的血腥味随着风吹散开来。

    那群围攻甘麻剌的人群中响起一声呼哨,随后整个城镇似乎都热闹了起来。灯光一个个的亮起,呼哨此起彼伏。

    忽哥赤眸色一红,“走。”他伸出手,一把将甘麻剌拉起来。

    乌恩其一瞧,一把将马可波罗扔上马背。

    其他侍从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甘麻剌所带侍卫中还有气息的均被拉上了马。

    纵马长嘶,马儿再次狂奔起来。

    忽哥赤心中无比惊讶,他原以为这里只是那群西夏余孽躲藏的地方,万万没想过这里竟然是他们的大本营。

    一声呼啸便让整个城镇都有了动静,看来对方真的是想要留下他忽哥赤的命。

    “爷,若是没记错的话石头镇旁边有驻军。”乌恩其对着忽哥赤大喊道,“我们可以去军营,到了军营让驻军出兵围剿更加妥当一些。”可即使他用尽了力气在这样的雨中也显得轻声细语。

    “那我们就去军营。”忽哥赤手中马鞭一样,马儿跑的更快。

    然而,他身后的甘麻剌立刻喊道,“不能去军营,那里现在正在叛乱。”甘麻剌手扯着忽哥赤的蓑衣,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前方已经有很多的黑影在动,有些地方开始有了亮光。那是用油纸做的灯笼,让人能够在雨夜朦胧的看清道路。

    军营不能去,那他们只能直接回大都。

    “爷,怎么办?”乌恩其等待忽哥赤下达命令,他们这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侍从,若是硬拼杀个几百人都不成问题。可现在,这石头镇里何止几百人?何况,对方是有准备的,且这里的人应该都有功夫在身,硬拼不是上上之策。

    “冲出去,回大都。”忽哥赤沉声道,手里已经换成了长鞭。在马背上,长鞭比弯刀要有用的多。

    雨下得似乎更大了,隆隆雷声毫不停歇,闪电一道道的划过天穹。

    石头镇最大的宅院之中有一处高楼,站在最高的一层透过窗子可以看清石头镇的所有一切。

    拓跋烟容望着那一队即将冲杀出去的人马,眼睛中的神色十分复杂,期待、不安、狠戾、担忧、兴奋、无奈、不舍……

    老妇从楼梯口一点点的走上来,那张脸在闪电的光影下更加恐怖阴森。“你竟然要放他离开。”

    拓跋烟容眉头一挑,“不止如此,我还打算将孩子的尸体还回去。”

    “不可以。”老妇嘶吼道,“我绝对不会同意。”

    拓跋烟容转过脸来,屋内并没有灯,昏暗一片让人看不起她的表情。然而从语气中却听出了她的坚定,“未经过我的允许便去偷盗冰库里男婴的尸体,你以为我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吗?”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电光照亮了房间,可她的脸依旧让人瞧不真切。

    老妇满脸愤怒,死死的盯着拓跋烟容,“你敢。”

    拓跋烟容怒极反笑,“我为何不敢?”她望着老妇人,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昨日清晨她瞧见了慕家一家的尸首,那样恐怖的摸样,那么凄惨的样子她忘不掉。虽说她只是利用慕家演一场戏而已,也并未阻止老妇的动作,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老妇竟然丧心病狂的如此折磨那一家人。

    老妇一步步的走上前来,心中无比惊讶。她是拓跋烟容的奶娘,更是拓跋烟容娘亲的陪嫁丫鬟,虽说名义上是丫鬟,实际上却是皇妃的亲妹妹。从小到大拓跋烟容从来不曾违背她的话,无论是好是坏她都会去做。这次,是她第一次顶撞她,当着她的面顶撞她。“你……”老妇开了口,可只说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拓跋烟容望着她,黑暗中仍旧能看见她那明亮的眼睛,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将老妇洞穿。她不是傀儡,以往是现在以后也不会再是。她想要报仇,可是为了报仇付出的东西太多。她愿意杀掉蒙古人,可却不想要牵连无辜。

    昨日她的亲信来向她汇报,说老妇将阿诺孩子的尸体给偷了来,且让人重回大都放冷箭引忽哥赤前来。

    她跟随亲信去了冰窖,看见了那封在冰中的孩子。头上脸上均是一块青一块青的,那个摸样分明是在腹中便中了毒。

    不知为何,她觉得心竟然疼了起来。这个孩子还那么的小,连眼睛都未睁开,还未瞧见这个世界的摸样,更是没有碰触过他的娘亲。可是,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手里。她望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在那双白皙近似透明的手上染满了鲜血。

    那冰中的孩子似乎忽然睁开了眼睛,就那么瞪着她,死死的瞪着她。

    拓跋烟容忽然一个踉跄,一转身正巧有一阵湿气从窗外吹入扑在了她的脸上。她双手撑住窗棂,“我们可以使用阴谋诡计,我们可以对蒙古人毫不留情痛下杀手,可是我们不能连最后的一脸良心都磨灭掉。”

    她可以对忽哥赤动手,可以利用阿诺让他们上当,可是现在的她似乎越来越变得恐怖,她可以对那还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可以杀掉与她毫无干系的碧霜。这一切,让她每天晚上都会睡不安稳,那种感觉似乎心口压了一块很重很重的石头。

    一震响雷,忽然一道闪电猛劈过来,眼前一团巨大的火球飞过,直直砸上了一旁不远的一所房屋。一声巨响正在头顶,就像天神的怒吼。

    高楼旁的屋子着起了火,石头镇似乎在瞬间明亮了许多。

    大雨依旧下着,远处的人群中开始了骚动。她已经安排了亲信前往传令,那一队人马渐渐冲出了包围。

    拓跋烟容侧脸望着那燃烧的火焰,似乎在那火焰中看见了很多很多。

    老妇瞧见她正愣神,突然冲上前来,手中一道银光一闪直接刺入了拓跋烟容的后颈之中。一声轻哼,拓跋烟容身体顿时软倒在地。

    老妇目光狠毒,望着已经倒在地上的拓跋烟容,“我是不会让你阻碍我报仇的,无论是忽必烈的儿子还是忽必烈,他们都该死。”火光照在她那张恐怖的脸上,狰狞的如同恶鬼。

    她那细白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这一张脸就是因为那群蒙古人而毁的。所以,她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天空电闪雷鸣,地上大雨滂沱。

    雨点打在忽哥赤脸上,顺着那俊美的脸颊滑落下来。前面的人越来越多,不过还好已经快要离开石头镇了。

    他手握长鞭,舞动的犹如一条灵活的毒舌,每次挥出都会抽开一个人。似乎是怕了他们的伸手,对方的人渐渐的开始撤退。

    “五叔,他们似乎要扯了。”

    忽哥赤长鞭一甩,“扯了正好,这样我们就能冲出去了。”说着,一夹马腹,马儿再次嘶鸣,扬起前蹄飞奔出去。

    乌恩其等人接紧紧跟上,一路冲出了石头镇的范围。

    甘麻剌沉默不语,在这个时候放他们一马是否会有诈?然而,即使有诈他们也顾不了许多了,这个时候能逃出去便好。

    大都城西小院,一声雷响恨不得将整个院子都震的颤了颤。

    阿诺醒过来,伸手习惯的摸了摸床边。然而,那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窗外闪电的光透入屋内,照亮了所有的一切。

    阿诺坐起身,穿上鞋子走到烛台旁边,拿起火折点燃蜡烛。屋里被昏暗的灯光照亮,她四处瞧了一圈,只有她自己。

    她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睡的昏沉沉的,现在头却也有点疼。倒了一杯茶水喝下,脑海里清明了一些。可是,下这么大的雨忽哥赤去了哪里?

    她站起来,走到衣柜旁边,若是出了远门一定会带衣物,若是只有急事恐怕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她拉开柜门,瞧了一眼,只见忽哥赤的衣物叠放的整整齐齐一件不少。不是出远门,那是去哪了?无聊的随便翻了一下,一个白色的信封从衣物中掉了出来。

    阿诺弯下腰,将信封捡起,“阿诺亲启”四个字写的是简体字,而落款正是徐晓沫的名字。阿诺嘴角上扬,忽然想起当初她解毒醒来后甘麻剌提起的一件事情,徐晓沫离开大都之前留给她了一封信,可是没想到竟然被她给忘记了。

    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房顶的瓦片上,雷声轰隆隆的就像在耳边,闪电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个。今夜忽哥赤又不在身边,阿诺叹道,“看来只有我一人无眠了。”

    她走回桌边,再次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喝完茶水望着信封笑了半天。“徐晓沫的信,不如我先猜猜内容看看。”她歪着头,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信封,“她回去前留下的,而且还给我做了剖腹产。”

    阿诺想了想,笑着道:“一定是先恭喜我生了乐乐,随后则是说让我注意身边的人,以免以后再不小心中毒。最后会说她先回去了,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找她。”拖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两个手一起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