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鼠洞的兔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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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燕京城的太子府内,映竹院内阿诺的房间里。

    浅荷望着床上的阿诺越来越消瘦而着急。虽然想尽办法可是阿诺仍旧喝不进去多少水,连食物也没办法吃多少。“乞颜大人,这已经两个月了,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回来啊!”

    乞颜御医叹了声气,他今早出门的时候发现太子府里种的桃花已经开始打了骨朵,若是再过些日子恐怕桃花都要开了。贺兰山是远,但已经过去两个月也应该回来了,然而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不知道还要多久,不过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浅荷将手里的布巾浸入水盆内揉搓了一下,然后又用湿毛巾帮阿诺擦拭了下手脸。“真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回来,否则……”

    “四爷不是也去了吗?应该会没事的,路上也许是被耽搁了。毕竟贺兰山距离燕京还是有一段路的,前几天又下了大雪,路上不好走也正常。”乞颜御医伸出手,诊了下阿诺的脉,“虽然她身中奇毒,不过丹巴国师的药的确管用,现在已经将毒控制住了,再等几天应该没问题。”

    浅荷将布巾放到水盆旁,真金出发两天后那木罕就整齐人马一路追赶,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他这个后援军也应该能够解决。怕就趴在路上耽搁时间,若是药效不能再支持的话,阿诺岂不是就没救了?

    乞颜御医刚想要开口再说这些什么,忽然门口走进来一人。

    徐晓沫走进来,先到阿诺身边看了看,然后示意乞颜御医回避一下,“我给她看看伤口。”

    乞颜御医无奈的出了屋子,虽然他想知道阿诺是如何生下两个孩子的,一个已经昏迷的女人怎么可能生孩子?可是,两个孩子的确生了下来。事后他问过浅荷,浅荷只是说徐晓沫在阿诺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口子,然后用针缝合了起来。

    缝合之术,这是医术最为精湛的人才敢用的。传说古代的华佗就会缝合之术,并且十分擅长使用麻醉。那徐晓沫会缝合,是否也擅长麻醉?

    传说中的医术出现了,他却十分想要好好学习一下,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徐晓沫来的时间并不长,而门口一定会有三爷忙哥刺在守着。因为阿诺是女人,他为了避嫌连换药都没办法瞧一眼。

    乞颜御医抬起头,正见忙哥刺同甘麻剌静静的站在院内。忙哥刺一袭深蓝色冬袍,一声冰冷气息,瞧起来就让人禁不住打寒颤。乞颜御医瞧见他在,硬着头皮上前行礼。“王爷。”

    忙哥刺冷哼一声算是知道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道已经关起来的门。

    乞颜御医忙退到一旁:“大公子,可有太子爷的消息?”

    甘麻剌摇了摇头,“还没有。”他目光深邃的望着那道门,心思更加沉重。

    乞颜御医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这院子,他的心思他虽然年老眼花却也看出点什么来。乞颜御医暗自叹息,朝着旁边站过去。然而脚跟还没站稳,门外便响起了慌张混乱的脚步声。一个小厮飞快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唤着,“大公子,大公子。”

    甘麻剌回头望了他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回来了?”

    那小厮累的气喘吁吁,可仍旧点头,断断续续的说道:“飞鸽传书,今晚就能到了。”

    乞颜御医脸上露出喜悦,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原本还以为赶不回来了呢,现在可好阿诺一定不会有事了。

    屋门打开,徐晓沫从屋里走出来,她望了忙哥刺一眼。刚刚在屋内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屋外的对话,今天晚上回来,那么阿诺的毒恐怕最迟明天就能解。她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亲人,唯一算是同她一样的便只有阿诺一个,“忙哥刺,我想今天留在太子府里。”

    忙哥刺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想留下就留下吧,我会告诉父汗,让他再多宽限我一些日子。”

    徐晓沫咬了咬自己的薄唇,在忙哥刺转身之际拉住他的衣袖,“等等,我……我现在就跟你回去。”她懂藩王进京的危险,更是知道忙哥刺若是一直都留在大都会惹忽必烈的怀疑。她不想要因为她的一点心思让他被忽必烈猜忌,君王猜忌就证明了性命随时可能丢掉。

    忙哥刺不知自己心里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似乎一条暖暖的气息在心里缓缓的流过。他翻手抓住那个拉住他衣角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她有些冰凉的指尖。“没关系,我会告诉父汗原因。你就先在这里住下,等真金回来再说。”

    徐晓沫对着他笑了笑,这个男人以前跟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若是说以前是个魔鬼,现在就是一个可爱的魔鬼。他嗜杀,他冰冷,他阴毒,可是现在他对她却是全心全意的。只是,她跟着他始终不能够有个名分。但是,现在她觉得有没有名分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她可以选择将他带回去,带回她的世界里。

    忙哥刺离开院落,让阿古拉留守在太子府中保护徐晓沫的安全。

    甘麻剌已经盘问过那小厮,小厮快速的跑出了院子去向阔阔真报告。这两个月来,阔阔真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一直在提心吊胆。

    夜色渐渐降临,大都燕京城的城门正在缓缓的闭合。夜间关闭城门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以防有贼人偷袭。

    关城门的小兵头正哈欠连天,虽说这已经入春,可大晚上还是很冷很冷的。寒风直往领子里钻,冻的他不仅打了个寒颤。“快点快点,赶快关了城门我们好去休息。”

    “嘿嘿,头是想万花楼的小桃花了吧!瞧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小桃花肯定给你暖好热被窝了。”一个正在用力推着城门的小兵调侃道。

    小兵头冷哼一声,怒骂道:“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暖被窝?”

    另一个关城门的小兵呵呵的笑了起来,两个人互相对着用力的推着城门。忽然,远处传来的隆隆马蹄声,小兵头正搓着手的动作忽然僵住。“什么人?快关城门,说不定是敌袭。”

    小兵脸色一变,可是这是大都,根本不可能会有敌袭。“头,这会不会是太子爷的人马?”

    小兵头一愣,忽然想起了今天太子府小厮来说的话。太子爷今夜回城,让他给留一下城门。他奶奶的,差一点就忘记了这件事。要是得罪了太子爷,那他小命肯定玩完。想到这里,他忙对着两个关门小兵嚷嚷道:“快开门,快开门。”

    “知道了,我们这就把门拉开。”

    说罢,两个小兵用力的拉开大门,一个个卖足了力气。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月色之下露出一群黑色身影。身影越来越近,直逼城门。两个小兵立刻闪开道路,这么多人纵马入城,万一误伤怎么办?

    忽哥赤望见眼前黑洞洞的城门,忽然间心里一松,身体微微倾斜了一下,一旁一只手伸过来拉了他一把。

    那木罕依旧是那副老样子,声音在这隆隆马蹄中依旧清晰,“你已经支撑了这么久,难道想要倒在城门口吗?”

    忽哥赤轻笑一声,“那木罕,你太小看我忽哥赤了。”说罢,抬手抽了一下自己坐下的马儿。一声嘶鸣,骏马奔跑如飞的冲入城中。

    太子府门前一片通明,甘麻剌带着三名侍从正站在门前等候。明月高挂,清冷的光却抵不过灯火的暖意。

    一骑快马从远处飞驰而来,马蹄声尖锐的踏碎了这一夜的安静。

    忽哥赤眼睛一眯,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容来。他用力提气,身影飞起,犹如在这灯火之中滑翔而过的一只大鸟。他落在太子府门前的台阶之上,身子踉跄倒退两步。

    甘麻剌一瞧,忙上前扶住他,“五王叔,你怎么了?”

    忽哥赤脸色有些发白,连续奔跑那么多天,贺兰山一路奔驰到燕京。忽哥赤再次提起一口气,他不想要耽搁一刻工夫,所以他让真金一群人在后面慢慢走,而他则是同那木罕的随从一起快速回到大都。

    他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翠绿小瓶。“快去请桑格。”

    甘麻剌望着绿色的小瓶,点了点头,“去请桑格大师。”

    忽哥赤手里握着小瓶,一步步走入了太子府,他走的很快,直接到了映竹院门前。乞颜御医同浅荷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很久,见到忽哥赤进入院子心里一阵欣喜。

    “阿木尔,还好吗?”

    浅荷点头,“还好,只是昏迷不醒有点瘦弱。”

    忽哥赤将手里的小瓶子递给她,“这是胭脂翠的解药。”

    浅荷小心翼翼的接过去,见忽哥赤面色不好轻声问,“王爷,你可是哪里不适?”

    乞颜御医上下打量一番,奉劝道:“王爷,您还是快点去休息一下,长途跋涉,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忽哥赤摆了摆手,“无碍,你快去看看这解药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们便可以立刻使用,如果是假的,他们便要重新配置解药。想到这里,他再次掏出一张羊皮,“这个是胭脂翠的配方,你拿去。”

    乞颜御医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他忙低着头将药方接过去,“臣一定会尽全力。”

    忽哥赤听见这句话,心里一松,眼前一黑便直挺挺的朝后倒去。他已经精疲力尽了,但是他不能死,他要等着阿诺活过来。

    在梦里的时间总是觉得很快,阿诺睁开眼睛望着自己的床顶。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很久,似乎这一生都重新过了一次。想起罗晨,想起前世的种种,想起今生,想起如今的一切,这个梦果然做的很长很长。

    身体有些僵硬,她应该睡了很久很久。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部,平坦的感觉让她脑海瞬间清明起来。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哪里去了?她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僵硬的她根本没办法动。阿诺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虽然她从来没有过,可是现在她似乎清醒了过来。那一天,她忽然间吐出一口血,从那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孩子,是不是已经死了?而她也已经全身瘫痪了,所以才没办法动分毫?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擦拭了她的眼角。“阿木尔,不哭,我在,我在。”

    阿诺透过模糊的视线朝着身边望去,见到的是一张疲惫的脸。这一张脸孔在她的梦里出现了很多很多次,有开心也有难过,可是这个时候她只有委屈。眼泪就像决堤一样流出来,声音里更是透着沙哑,“忽哥赤,我们……”

    “别哭了,你是不是口渴想要喝水?”忽哥赤坐在她的身侧,前两日他刚到太子府就因为体力消耗而昏了过去。

    昨日他醒过来的时候阿诺还没有醒来,乞颜御医说他先让药人吃下胭脂翠的毒,随后又用解药尝试解毒。果然,他所带回的的确是胭脂翠的解药。在确定解药以后,乞颜御医才敢帮阿诺解毒,然而解毒以后阿诺仍旧昏迷不醒。于是,他便在她身边守着,他想要在她醒来的那一瞬间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

    阿诺哭的嗓子都痛,一口血涌入口中,殷红的鲜血就像刀一样刺痛了忽哥赤的眼睛。

    忽哥赤心里一阵抽搐,对着门外高喊,“来人,来人……”

    浅荷同乞颜御医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两人站在床前望见吐血的阿诺一半是喜一半是忧。

    乞颜御医上前把了下脉,“王爷,阿木尔没事,只是心绪不宁引的堵在胸口的一口血吐了出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阿诺手紧紧抓住忽哥赤,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忽哥赤,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浅荷心里一跳,乞颜御医更是觉得全身都在这一刻冰冷起来。果然在阿诺醒过来后就要面对这个问题,这是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这该怎么说呢?

    “你说什么?”忽哥赤似乎没有听清楚阿诺的话,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特别的感觉,有欣喜又带着惋惜和痛心。

    阿诺泪眼婆娑,她咧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的孩子,她的龙凤胎,她怀着他们小心翼翼的,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保住他们的命。她这个当娘的是不是太懦弱了,是不是太笨了?在自己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办法,依旧让他们离开了她。那两个孩子,是忽哥赤和她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