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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沫望了一眼床上的阿诺,再次吩咐,“把她抱到上面。”
阿古拉一句不吭的走过去,将阿诺抱起来放到那个刚刚收拾好的长桌上。随后依旧沉默的走出了屋子,“我在门口守着,有事可以叫我。”
徐晓沫点头“嗯”了一声,最近她没事做手术的时候都是阿古拉在她身边帮忙,忙哥刺给与阿古拉的命令就是帮她做好一切,顺带可以学习一下她的手术手法。只是,手术这种东西是要练习的,她也是个实习生最初,如今却在这个时代里练习成了主刀,进步神速让人咋舌。
徐晓沫调整了一下灯光,将所有的灯都拿了过来,从梳妆桌上找到小镜子来放好位置。长桌之上,雪白的床单上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她握紧手术刀,虽然不知道孩子是死是活,但是越早拿出来活下来的几率也就越大。“阿诺,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相信你想要让你的孩子平安,所以我会尽力,相信我。”
……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从柳絮飞雪变成了鹅毛大雪。一片白色之中,几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头发上,衣服上落的积雪越来越厚。
“砰”地一声响,一扇门被一脚踢开,忽哥赤发疯一般的飞奔出来,朝着那紧闭的房门就冲过去。
真金同忙哥刺两人快速掠过去,一左一右拦住忽哥赤的路。
忽哥赤眯着眼睛,脸上的愤怒让他俊逸的面容有些扭曲,“让开,让我过去看看她。”
忙哥刺不由分说直接动手,“我婆娘在里面忙着,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会打扰到她。”
见忙哥刺动手,忽哥赤再也不客气了,出手快如风,每一招都用尽全力。他的功夫是他们之中最好的一个人,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无比。
真金见状忙上去阻拦,三人瞬间战作一团。
天空的雪渐渐停了下来,铅色的云层后透出一抹亮光来。
一声闷坑,真金被忽哥赤一掌打中,黑色的身影倒飞而出。忙哥刺趁机连出三掌一脚,三掌被躲过,一脚则是踹在了忽哥赤的胸口之上。
忽哥赤整个人摔入雪地里,冰冷的雪沫兜头兜脸的盖过来,脑海里顿时清明不少,一口血吐出,心里的郁结也减缓了很多。
忙哥刺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不屑,“就这点本事?阿木尔果然是你的弱点。”
忽哥赤仰着头望着他,坐在雪地里竟然笑了,“是,她是我的弱点,她是我忽哥赤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弱点,所以,她若有什么,我恐怕也会跟着走火入魔气血倒流而亡。”
真金站起来,用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他走过来,望着忽哥赤,“她不会有事的,她还有个秘密说要亲口告诉你,在你知道以前她是不会就这样一睡不醒的。”
拂晓的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天已经渐渐开始亮了。院子之外,两个匆忙的身影跑进来,前面一个是乞颜御医,身后跟随的则是一个深眼窝的少年。
少年周身有种奇怪的气质,亦正亦邪的摸样,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他望见三个略显狼狈的男人,嘴角上扬缓缓而道:“太子殿下、安西王爷、云南王爷,桑格见过三位。”
不过数月,那个略带青涩的少年已经变了样子。他只是恭敬的拜见却不见他行礼,翩翩潇洒自有一身气度。
乞颜御医忙上前来,“太子殿下,这便是桑格,丹巴国师的亲传弟子。”
真金眸色一敛,还未开口忽听屋内传出一阵啼哭。他面色一喜,快步奔向那扇依旧闭合的门。
忽哥赤原本脸色并不太好,可在听见这声啼哭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灵魂忽然被震荡,犹如心里忽然轻颤,若有若无的吸引着,无法抗拒。
忙哥刺望向真金嘴角勾起一层笑意,随后望了一眼忽哥赤笑意更浓。
门被缓缓的拉开,徐晓沫同浅荷一起走出来。徐晓沫脸色有些发白,瞧起来似乎累的有点虚脱。忙哥刺忙快步走过去,不顾别人眼光拦腰将她抱起,“累不累?”
徐晓沫发白的脸上升起一点浅红,“放我下来。”
忙哥刺望着她,“好了,先休息一会儿。”
徐晓沫望了一眼真金同忽哥赤,“人我救不了,孩子我也已经尽力了。”说罢,她望了忙哥刺一眼,“我们回去吧!”
阿古拉走进屋内,片刻便拿着一个盒子走出来,忙哥刺望了他一眼,同真金和忽哥赤点了点头便抱着徐晓沫离开了。
那门依旧开着,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往前走一步,似乎在门外面有一道很厚重的无形屏障,将所有人都压制的不敢迈进。
浅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和疲惫,“进去看看吧,剩下的还需要乞颜御医的治疗呢!”
这句话说完真金才抬起头,望向浅荷微微愣了愣,似乎思索到了什么,“孩子……”他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那几个字就像一根锋利的刺一般卡在他的喉咙间。他不敢往前走,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勇气去面对。
浅荷望向忽哥赤,最后又望向真金,“你们既然不想进去,那我就同乞颜御医进去了。”
乞颜御医额头上又开始冒出细汗来,他低着头跟着浅荷进到屋内。
屋子里依旧燃烧着蜡烛,阿诺静静的躺在一张长桌之上,她紧闭着双眼,嘴唇依旧是乌紫色。苍白的面容,微弱的呼吸,有些冰冷的身体,虽说还活着,可看样子却命不久矣。
浅荷将乞颜御医拉到床边,床上放着两个用被子裹起来的婴儿,一个眯着眼睛面色发青,一个脸色稍微红润一些,可头顶上却有着明显的青斑。“乞颜御医,你看看这两个孩子还能活吗?”
浅荷眼角湿润了,珍珠般的泪水滑落下来,“孩子一个从出生就不会哭,另一个也只是哭了一声,瞧着他们身上的毒斑徐晓沫说无能为力。乞颜御医,若是你能救这两个孩子,那请你务必要让他们活下去。”
乞颜御医走到床边,伸出手在那全身泛青的孩子鼻尖探了探,随后又探了探那有青斑的孩子的鼻息。他坐下来,解开那泛青孩子的襁褓,“这是个女孩?”
“是女孩?”
乞颜御医面色又变,伸出手在孩子的手腕上摸了一会儿,面色越来越凝重,“也是胭脂翠,只是中毒并不是很多,娘胎之中还有了抵抗,不过身体虚弱恐怕依旧活不长久了。”随后,他又将襁褓重新包好。
浅荷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一瞬终究未开口。
乞颜御医转而望向男孩子,“这个男孩看起来似乎挺好,可这个样子似乎并不客观。”他解开襁褓,发现那白皙的皮肤上也是一个个的青斑,伸手探向孩子的手腕,深深叹了口气,他无力的摇了摇头,“救不了。”他望向浅荷,“告诉太子爷,让他们过来看看他吧!”
浅荷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软了,眼里的泪水哗啦啦的落下来,“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她望向在长桌上躺着的阿诺,“我和她一直都很小心,我们一直都很谨慎,每天的寝食起居都是我来亲手照顾的,每一样都是我用过没有任何问题才会给她用的,为什么还是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乞颜御医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难过,“这两个孩子别说只有你看着,连我同太子爷也一直都谨慎的看着。没想到我只是回家过年这几天竟然就让人钻了空子,这人的心思真是歹毒,竟然连两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乞颜御医望向那两个孩子,眼睛里露出了深深的痛惜,“真是可怜。”
浅荷呆呆的坐在床边,泪水不停的往下流。乞颜御医叹息一声站起来,他的步子变得迟缓,似乎在瞬间又老了很多。一步步走到门前,望着门外依旧等着的真金同忽哥赤,“孩子,救不了。”
天已经大亮了,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在这个院子里,期待了数个月的两个小生命,如今竟然被宣告无法救治。
真金望向忽哥赤,心里忽然下了一个决定,他大步走进去,动作快的就像一阵风。屋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阿诺依旧闭目躺在长桌之上。浅荷目光呆滞的一直流着眼泪,无力颓废的依靠在床边坐在地上。
床上是两个襁褓,一个孩子周身泛青,一个孩子身上有着青斑。任谁都会觉得有青斑的孩子更加的有活力一些,真金伸手抱住了那个全身泛青的孩子,望着那安静睡眠的样子,他的心千疮百孔。
真金紧紧的将孩子拥入怀中,眼角一滴泪水缓缓而落,滴在了那孩子的脸上。似乎感觉到了眼泪,孩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黑色眼瞳很大的眼睛,白色的眼白也很白很白,她很小,可是眼睛就像一个无尽漩涡一般吸引人的灵魂。
孩子很安静,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没有哭也没有闹,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那黑漆漆的眼睛里透出了奇怪,露出了疑惑。
忽哥赤跟随进屋,他沉默的走着,每一步都很轻,似乎极尽小心不要打扰阿诺休息。他先走到阿诺所躺的长桌边,望见她依旧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那里,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呼吸,感觉微微的温热扑在了手上才稍微放下心来。还活着,还活着,活着就好。
阿诺眉头微微皱起,嘴唇也会偶尔不经意的颤抖,她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讲出来,可是却很难将这些话说出口。
忽哥赤望着她良久,眼里的神色复杂,让人瞧不清晰他的想法。
真金怀中的孩子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样的声音原本应该是犹如天籁,可在如此寂静压抑的屋子里却显得尤为怪异。发青的孩子,那黑漆如同无尽漩涡的眼睛,诡异的笑声打破屋里的沉默。
真金手微微一抖,眼里露出惊奇。孩子出生应该是哭,可是这个孩子竟然是笑。而且,她气息微弱身体并不好,如今又这样诡异的笑起来会不会是因为那奇怪的秘毒胭脂翠?
乞颜御医战战兢兢站起身,他忙伸出手探向那孩子的脉搏,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真奇怪,这女娃脉搏清晰,虽然弱了点却也源远流长并无即将断掉的危险。”说罢,他忙抱起了另一个孩子,伸出手去探脉。
屋里陷入沉默,女婴也停止了笑。
乞颜御医脸上露出一抹恐惧,随后高举孩子过头顶,“太子爷,小公子已经去了。”
忽哥赤回过头,望着乞颜御医的动作,他的目光盯在那已经无了气息的男婴身上。包裹着小棉被,头上一块块的青斑,脸色依旧带着红,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他走过去,觉得双腿像似灌了铅,每一步都那么沉,沉的相似要将他拉入地底,然后坠入无间的地域中。
真金回过头,眼里满是惊讶,他以为这个女孩子必死无疑,没想到夭折的却是那个男孩子。他望着那个身上都是青斑的男婴,看着忽哥赤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接过去抱入怀中,眼角竟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
辛辛苦苦几个月的时间,小心翼翼的几个月,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忽哥赤觉得臂腕之间无比沉重,那小小的身体还依旧很软,身上还带着微弱的腥气。那紧闭的眼睛,那看起来竟然有些熟悉的五官,他心里觉得很痛很痛,就像一个锋利的冰刀穿透了心脏一般。
浅荷终于哭出了声音,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力和彷徨。哽咽的哭声,如珠的泪水,她毫无压制,只是扯着嗓子在哭,越来越响亮的哭声笼罩了整个屋子。
真金望向她,抱紧了怀里的女婴。
忽哥赤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只是木木的抱着男婴,他望着那男婴,不知为何却无法移开目光。他心里很疼很疼,那种疼就像骨血被搅乱,就如同自己被人抽走了骨髓里最珍贵的精魄,犹如灵魂被撕裂了一个角般的疼。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奇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