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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日娜望着厅堂里缩在椅子内打盹的阿诺,目光落在那隆起的肚子上,良久仍旧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她的手缓缓的覆盖上自己的腹部,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浅荷走到阿诺身边,轻轻碰了她一下。
阿诺幽幽转醒,“我怎么睡着了?”
“快吃饭吧!”浅荷笑呵呵的说。
阿诺站起来,嘟囔道:“挺着大肚子其实真的挺累的,走个路我都觉得累,最近连坐着都觉得费尽,还好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浅荷用手指点了她的脑门一下,“哪里有你这样的懒人,连怀孕都会觉得累,你说说若是让你扛着大肚子洗衣服做饭的话,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抱怨吗?”
阿诺心里一动,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若是在现代的时候怀孕,家里哪里可能会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伺候?那个时候,恐怕自己还要每天照顾自己在外奔波的丈夫,洗衣做饭等家务可不就是落在了自己的肩头上了吗?
浅荷轻轻扯了阿诺一下,“快去吃饭吧,别乱想了,最近要好好的养着,吃的越多越好。”
阿诺笑嘻嘻的跟着她走过去,瞧见一桌子的丰盛食物胃口大开,目光最终落在了一碗腊八粥之上。“今天是腊八节吗?”
“嗯,腊八。”乌日娜木沉沉的道。
阿诺奇怪的睨了她一眼,“你愣神什么呢?还不赶快坐下吃饭,等下我们去珍宝阁。”她同绿姑娘约定好的就是每个月的初八、十八、二十八见面,互相探听点消息,虽然不影响大局,可至少能够让双方的人都放心下来。
午饭后,阿诺坐着马车去了珍宝阁。恰巧绿姑娘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瞧起来十分精致。
两个人门口相遇,默契的直接进了后院。
后院里也是一片雪白,白雪依旧如同鹅毛一样从铅色的天空中飘落,只是这院内原本种的就是翠绿生生的花草植物,如今虽然被雪覆盖却依稀能够瞧见点点绿色。
绿姑娘神秘兮兮的拉着阿诺往屋内走,一边走还一边晃着自己手里面的盒子。“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阿诺推开小屋的门,迈入屋内先将身上披着的白狐毛大氅解开,“是什么?搞得那么神秘。”
绿姑娘嘿嘿一笑,“我求来的平安符,月初我去了次庵堂,这个可是在那里求来的,我还特地找师太帮忙开了光。所以你必须要每天都贴身带着,连洗澡都不能取下来,这样才能保证我的小侄子和小侄女能够平安降生。”
阿诺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真的那么灵验吗?”她笑着说道,可眼前却是被一块碧绿的翡翠玉牌所吸引。这玉牌通透无比,清脆的颜色就像是大漠之中的一点绿。全身上下毫无杂质,颜色均匀的瞧起来竟然像似现代最高工艺融合出来的假货。可是,阿诺知道,这显然不是假货,也就像现代的人瞧起来越是真的反而是假的一般。
“怎么样,喜欢吧!”绿姑娘将她拉到桌边坐下,伸手拿出水壶倒了一杯茶。一瞧手中的茶水有些凉,于是又一次放回到桌上。
阿诺将玉牌拿到自己的眼前,“哪一家庵堂能用这东西当做护身符?告诉我,我马上去求个十个八个的。”
绿姑娘咯咯一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这丫头,这可是我特意帮你准备的玉佩,前段时间珍宝阁弄了一批上等翡翠,我特意找个工匠打造成的,然后月初带着她去庵堂帮你开光祈福,你若是不想要我可不送了。”
“谁说我不要。”阿诺将玉佩夺回来,“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她对着绿姑娘笑了笑,随后故作生气的道:“从实招来,你又打算生什么事了?”
绿姑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换成了不舍,“我要走了阿诺。”
阿诺的手微微一抖,“走?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临安,想要回去看一下,过了年后我再同爹爹一起回来。所以,这些天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也是该回去看看了,不知道文应允现在如何了。”
“你放心,等我回去后我会去找他的。现在我们大宋一团乱,文应允不知道升官了没有呢!”
阿诺手握着那块玉佩,冰凉的玉佩渐渐的被她的体温暖热,“恐怕贾似道一日不死,文应允也不会有什么官途吧!”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关心的,我会告诉他你在燕京很好,若是南宋实在守不住的话,那就让他来燕京找我们。”
“嗯,你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来的话,那么就让他去钓鱼山跟着我爹一起。”
绿姑娘点了点头,伸出手将阿诺的手握住,“阿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诺将玉佩塞给她,“来,帮我带上你这护身符,如果我平安那就是它很灵验,如果我不平安那就是它一点也不灵。”
绿姑娘站起来,一步步似乎十分沉重一般的走到阿诺的身后,她小心翼翼的从阿诺脖子里拉出一根红色线绳,线绳上系着一个小巧的香囊。她将绳子解开,将绳子穿过玉佩,手不经意的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将绳子重新系在了阿诺的脖子上。“阿诺……”
阿诺手摸了摸玉佩,又摸了摸那个小香囊,“其实,这里面装着的还是那一枚红宝石戒指,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已经知道我要做的。不久以后我就要告诉给他,我给他生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女。”
绿姑娘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那不如快点告诉给他知道,要不要我在走之前最后帮你这个忙?”
“不用了,我打算等那一天亲口告诉给他知道。”阿诺脸上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她很早以前就想好了,即使他那个时候将她抛弃,将他送走,可是她未能让他瞧见她怀着子女的样子,没有让他趴在她肚子上听孩子们一点点滚动的声音,这些已经足够了,她不想要再计较什么,即使是为了孩子。
绿姑娘站着静静的看了她很久,心里的确认同她的魅力所在,阿诺很美,美的很特殊。她的笑容似乎能够融化千年的冰雪,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浩瀚星空,让人一望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怎么了?看傻了?”阿诺伸手在绿姑娘眼前晃了晃。
绿姑娘回过神来,将她一把拉了起来,“快点走吧,这天气那么差,雪越来越大,你要是走的晚了路该结冰了。”
阿诺无奈的轻轻摇头,“我是坐马车的,又不是自己走。”
“马蹄子不要踩路上吗?马要是滑倒了你的马车翻了怎么办?”
阿诺无语的妥协,“好吧,好吧,我这就走,这就走。你记得回临安的时候注意安全,想了想又接着道,你等我两天,我帮你同真金要一块免死金牌。”
绿姑娘迈出的步子忽然停下来,望着阿诺很久才点头,“嗯,等你两天。”
回到太子府阿诺就一直在等真金回来,果然在傍晚的时候真金回到府中。她也不废话,直接同真金要了一枚他侍从所带的令牌。
真金没有问她要这个做些什么,很放心的将令牌交给了阿诺。
腊月十一,绿姑娘走了,离开了大都燕京。整个燕京城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或许剩下的还有两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宝宝。
阿诺无事的时候偶尔会去舞姬所在的院子帮雪莹编排舞蹈,她认为临产之前还是应该多多走动,这样便于顺产。
太子府后院之中,阔阔真正在接待前来送礼物的娜仁托雅,两个人屏退了所有人,大厅之内只有她们两人。
娜仁托雅望着阔阔真,严肃的说道:“阔阔真,我已经放弃了,因为我知道我没办法赢得了她。”
阔阔真冷笑一声,“放弃了?你以为你放弃了忽哥赤就会喜欢上你?”
“他喜不喜欢我无所谓,至少我已经确定要成为他的王妃,无论他是否同意可汗都会将我嫁给他,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已经跟了太子的阿木尔违抗可汗的旨意吧!”娜仁托雅淡淡的说道,眼里却透着坚信。
阔阔真大笑起来,笑声在整个厅内回荡,可是娜仁托雅却听不出她的快乐。
许久,笑声停止,阔阔真眼神如寒霜一样冰冷,“娜仁托雅,你知道阿木尔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她就会临盆。而且传言她所怀是双生,一男一女。难道,你不害怕吗?”
“我早知道她怀有身孕,只是她怀孕似乎也并不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害怕?”她望向阔阔真的眼神有些轻蔑,“要怕的恐怕也是你吧!”
阔阔真的脸上露出淡然笑容,“我怕?”她冷笑两声,“娜仁托雅,恐怕你还不知道阿木尔所怀的孩子是谁的吧!”
“她住在你们太子府,又是同真金住在一所院子内,除了真金的还会有谁的?”
阔阔真缓步走到娜仁托雅身边,声音轻而缓慢:“在她来太子府之前她曾经同忽哥赤一起过了一夜,那孩子……是忽哥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