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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夫人挤过来,灯火之下阿诺终于瞧见了她的摸样。鹅蛋形脸盘显得很是贤淑,只是颧骨略高不好相处,两道略显锋利的眉,一双精明的眼睛,鼻梁小巧,嘴唇却有些薄。明明已经近四十岁,保养的却如同三十多岁的少妇。摸样是不差,可心眼却坏透了。
慕夫人一脸怒气,冷哼一声,目光就像两把刀一样恨不得扎死阿诺。这是在给他们慕府丢脸,那么多的宾客,个个非富即贵,竟然这样设计她的儿子。早知道就早该处理掉这个妖精一样的丫头,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斯田地。
“小小丫头竟然如此恶毒,也不知道烟容从哪里将你捡回慕府,在这里兴风作浪。”慕夫人说话十分尖锐,眼里已经被气的冒了火。“长得如此狐媚,肯定不知道是哪个下三滥的留下的野种。”
阿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骂她爹娘,她虽然未练过功夫,可行动却十分敏捷。身影如同一道微光,迅速冲到慕夫人面前,抬起手就扇了过去。
慕夫人只觉得耳边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脸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向来只有她打人,何时有人敢打她?慕夫人抬起手就要抽回来,可手刚刚抬起就被一人紧紧抓住。她怒目圆瞪,“文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应允眉头微微挑起,目光带着一股清冷,“你不能打她。”
慕夫人何时见过如此带有杀意的目光,平日里那些恨意还能承受,可对方的眼睛里明明带着警告。只要她敢轻举妄动,那就是她的死期。文大少有过很多传闻,曾经她也听过一些,据说他少年时行走江湖,杀人不眨眼,凡是触碰他的底线,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他都会手起刀落干净爽快。
僵持之中,慕夫人只能妥协的将手放下来,可面子上依旧是一副高傲,“我为什么不能打她?刚刚分明是她先动的手。”
“你辱骂朝廷命官,打你一巴掌是轻的,若是再敢骂我爹,我就不只是看在烟容的面子上给你一巴掌这么简单了。”阿诺一脸高傲,那精致的面容加上如此清高的气质,竟然闪耀的让人不忍挪目。
慕夫人愣住了,没想到打了一辈子鹰最后竟然被鸟啄瞎眼睛。眼前这个跟着慕烟容回来的丫头竟然是个官宦小姐,瞧她的妆扮似乎又不太像。而且,她曾经派人去调查过,根本没有查出她的来历。然而,这个时候,她却不能轻举妄动。文应允显然是同这两个丫头一伙的,有他在,她就不能动作。
“慕夫人,今日我来也并不是没有事情,想想我同烟容共同经历生死,如今回到临安却想要早点将她娶进门。不过,这亲事我倒是要亲自同慕老爷谈。”文应允声音不算大,可在这个尴尬又安静的时刻却极为凸显。
“不行,老爷身体不好,不能见客。”慕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慌张,瞬间消失不见。
果然有猫腻……
阿诺朝着绿姑娘使了个眼色,绿姑娘忙站到文应允身侧,“娘亲,应允家里认识的有御医,我同阿诺也是好姐妹,看在阿诺父亲和应允家世的份上,御医一会儿就会来给爹爹瞧病,女儿觉得,爹爹的病一定会被治好的。”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她若是官宦小姐怎么可能住在我们慕府?”慕夫人趾高气扬,似乎认定了阿诺来历不明。刚刚她不发作那是因为有文应允,如今再不发作,那她一定会被他们逼的不得不让慕老爷出面。只要他们见到慕老爷,那她的一切计划也就全盘皆输了。
“我之所以住在你们慕家是因为我同烟容的情分,至于我爹是谁以后你自然知道。”阿诺回答的不紧不慢,那双漂亮的眼睛亮如星空。
恰在这时,文应允带来的小厮跑了过来,“少爷,陈御医已经来了。”
周围的宾客中开始议论纷纷,御医平日里都在宫内,如今来到慕府可见文家面子有多大。正议论着,一个小厮已经提着一盏灯笼在前引路,随后便是一位看起来年岁不小的老人。
“陈御医。”文应允拱手见礼。
阿诺忙跟着行了一礼,“见过陈御医。”
陈御医眼睛微微一亮,指着阿诺转脸朝文应允问道:“这位可就是张将军家的千金小姐?”
文应允点了点头,“正是。”
陈御医面露笑容,“果然长得和柔兰长得很像,真像……”他望了阿诺良久才将目光收回,“应允贤侄,不知道病人住在哪里?你要知道,医病救人,时间可是耽搁不得的。”
阿诺虽然对于这位陈御医不熟悉,可她却从文应允那里听说过,陈御医祖籍四川,而自己的爹当年又对他有恩,自己的娘又是与他家世交,所以这次才能请到他来帮绿姑娘的爹看病。听他这样一问,忙道,“烟容,我们快带陈御医一起去你爹的院子吧!”
“好,我们现在就去。”绿姑娘忙对着陈御医见了一礼,“陈御医,请您移步。”
慕夫人原本想要阻拦,可瞧了瞧这阵势只能作罢,一脸懊恼的站在那里,瞧阿诺和绿姑娘的目光中已经带了杀意。
经过陈御医的医治,慕老爷的精神显然好了很多。转眼间又过了三天,初夏即将过去,再过些日子便是端午节。
“小姐,文公子来了!”屋外小丫鬟细声细语的禀报道,恭敬的站在门前。
自从慕老爷的身体好了以后,慕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慕夫人虽说并未被休出家门,但往日风光已经不在。每日被围困自己的院子中,不许见任何外人。
慕家大少爷慕少英更是可怜,被慕老爷打了重重二十板子,现在还下不了床。而绿姑娘慕烟容则是最幸运的一个,在这次的争斗中她得到的是慕家所有家产作为嫁妆的奖励。风雨来的快走的也快,一切似乎都那么的自然。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文应允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一把拉住阿诺就要走,“阿诺,张将军回来了,刚刚入城。”
“爹……爹回来了?”阿诺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然而,随后又是一阵的害怕。十年没见了,爹可还会记得她?她忙甩开文应允的手,转过身转了一圈,“烟容,你看我这身装扮可还好?”
绿姑娘站起来,脸上挂着笑,眼睛微微一眯,“不错,很不错。”她快步走到阿诺身边,双手搭在阿诺的肩头,“阿诺,不要紧张,陈御医说你同你娘长的很像,你爹不会不认你的。”
阿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丫髻,随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浅蓝色长裙。“真的没问题吗?”
绿姑娘将她的身体转过去,“快去吧,我还等着一会儿你遣人来叫我去吃酒呢!”
文应允站在一旁浅笑望着,等两人一切都整好了才开口,“烟容,你也一起去吧,等下午饭我们就等阿诺请了。”
绿姑娘一脸的不知所措,“我也去?”随后,忙不自在的偷偷瞥了阿诺一眼,“你瞧我这身装备可好?”
原本紧张的阿诺被她这样一抖心情轻松了很多,“好,好,我们烟容天生丽质。”
“还走不走?张将军这会儿恐怕已经进宫面圣了,我们要快点去行馆等着他回来。”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阿诺同绿姑娘相视一眼,忙跑着跟了上去。
临安皇城中的御书房中,张将军一身戎装尚未来得及脱去。此时恭敬的跪在地上。“臣张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请起,赐座。”
“谢皇上。”张将军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中。
“张将军,朕听说钓鱼山旁的宜胜山在筑城,不知是为何?”宋度宗赵祺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脸上却充满了疲惫。
“回皇上话,忽必烈迁都燕京,元军近期恐怕就会再次卷土重来。微臣只是先前一步进行防御,以免兵临城下无可应敌。”张将军低垂着头,等待皇上后话。
“若如爱卿所言,元军何时会再攻?”赵祺疲惫的脸上带上一抹害怕。
“微臣猜测,恐怕明年年初。我们大宋冬天因为天气寒冷士兵战力下降,而元军大部分生长在漠北,冬季正是他们发兵的最好季节。”
“今日请爱卿回来还有一件事要同爱卿讲,一个月前,朕派出的细作便再也没有消息传递回来,恐怕已经暴露身份被杀。如今,元忽必烈野心勃勃,如同饿狼一般盯着我们大宋,若无细作传递消息,我们将更加被动。爱卿,不知道你可否再派一批细作前往燕京,重新为大宋探听元朝动向。”赵祺缓缓的说,目光却一直盯在张将军的脸上。
张珏眉头微微一皱,“微臣明白,只是这细作的人选却不容易。”
“朕听闻张将军的女儿已经回到临安,据说你的女儿乃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容貌,若是张将军能够让她前往燕京,定然是事半功倍。大宋安慰,系在张将军身上,不知张将军可否愿意将女儿送往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