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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俗礼,就是约定俗成,我虽是个不全之人,却也想要遵守。倒是父亲大人。不愿循规蹈矩?”一路上都沉默不发一语的沈昕娘,忽而开口说道。
清丽宛如莺啼的嗓音。让屋里的人神情皆是一震。
冯七郎已经顾不得去观察沈尚书的脸色,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沈昕娘。
沈尚书也目露疑惑的看她。
“你……好了?”沈尚书迟疑问道。布估布划。
沈昕娘缓缓点头,“我从吴兴被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慢慢康复了,怎么父亲如此震惊,是如今才知道么?”
第一次开口,讽刺沈尚书礼节还不如一个不全之人。
第二次开口,讽刺沈尚书不关心女儿。
两句话让沈尚书脸色越发难看。
这种话,像是一个傻子能说出来的?
冯七郎看了看沈尚书,又看了看沈昕娘,心下百般思量,脸上却带着不轻不重的斥责道:“夫人,怎好这般对岳父大人说话?岳父大人这不是在关心你么?”
“我只想让父亲大人知道,女儿已经好了。如今也能照顾自己了,又有夫君疼爱,父亲大人当放心才是。”沈昕娘缓声说道。
她声音轻缓好听,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看起来便显得有些严肃。
并非沈昕娘不愿笑,而是她发现自己不会笑。
有灵泉水的涤荡滋润。她如今耳聪目明,行动自如,已和常人无异,开口流畅,嗓音润泽。看起来,是已经好全了。
可偏偏,她揽镜之时。镜中美人仍旧是眼眸漆黑如墨,邃如深渊,面无表情。
她抬眼之间,沈尚书瞧见她那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皱着眉头移开视线。
她才出生之时,沈家人皆赞她眼睛大而明亮。可长着长着才发现,她的眼中,竟全是黑色,没有眼白。
看着都叫人觉得诡异,脊背生寒。
迟钝怯懦不敢说话之时也就罢了,如今言语流畅了,开口便是讽刺之语。越发让人不喜。
“好了就好,你如今过的好,你母亲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沈尚书看着别处,淡声道。
“只怕母亲不能安心!”沈昕娘却语调有些冷的说道。
“什么?”沈尚书一愣。
花厅之中,一时气氛僵硬紧张。
“母亲生前曾道,她的嫁妆尽数要留给我,如今沈家却因为我是个不全之人,就要克扣我的嫁妆,母亲在天有灵,又如何能够安心呢?”沈昕娘嘲讽道。
“夫人怎的突然说这些!”冯七郎错愕,一路上她不声不响,原来是揣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一个过世近十年的人,能留下什么稀罕人的嫁妆?
他是来试探沈昕娘究竟是不是沈家那个痴傻的嫡长女的,可不是来因为一点点嫁妆,就得罪沈尚书的!
“你——你这逆女,是回来要钱的么?”沈尚书抬手怒斥她道,“你若有半分良心,这话今日也说不出口!自你从吴兴回来,朱氏对你怎样,我看在眼里!虽未长久相处,但朱氏从来不曾亏待你,她岂会克扣你的嫁妆?若非我相拦,她都想将自己的嫁妆田庄陪送给你!你,你如今好了,倒学会含血喷人了?!”
沈尚书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冯七郎连忙行礼,“岳父大人息怒!昕娘才好,不通晓人情世故,言语有失,也是难免,岳父大人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才好!”
让沈尚书以为是冯家教唆她回来要嫁妆,那才是大大的不好。
冯七郎一时有些后悔,他不该如此心急的试探的!
“父亲真的觉得朱氏对我很好?”沈昕娘面无表情的问道。
“昕娘,有什么误会,私下问问就好,今日回门,是来拜谢父亲母亲养育之恩,旁的不要说了。”冯七郎瞪着沈昕娘,高声说道。
沈昕娘抬头看他,四目相接。
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让冯七郎立即别过脸去,这么一错开视线,气势立即便低了下来。
“小东小西,钱财死物的都罢了,没了就没了,十年了,遗失损耗也在所难免。这些我都不计较,但我母亲嫁妆里的典当行,烦请父亲让朱氏归还与我,也好叫母亲的在天之灵能够安心。”沈昕娘平淡说道。
并不咄咄逼人的口气,却让沈尚书一时犹如芒刺在背。
“你的母亲,也是你的弟弟妹妹们的母亲,其他东西都留给了你,自然也当给你的弟弟妹妹们留些念想。典当行,你不该来索取!”沈尚书冷脸说道。
原本以为她是个傻子,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
她从吴兴被接回来以后,家中也并未太过防患,先夫人秦氏身边伺候的老妈妈要求到她身边伺候,朱氏也允了。
定然是那时候,那老妈妈将秦氏的嫁妆都有什么,什么又是留给她的皆告诉沈昕娘的!
沈尚书冷着脸,直咬牙。
典当行乃是暴利,虽然秦氏的典当行不过是个很小的店面,在偌大繁华的京城,丝毫不起眼。
但沈家如今的开销,却有一半以上是来自那典当行的收益。
且典当行不是谁都能开的,层层审批,关节颇多。
握着一个典当行,就握着沈家过于半数的生计。他能在短短数十年,爬到吏部尚书的位置,这典当行的收益让他上下打点,功不可没。
他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钱?沈家能在京城过的这般富足,没有这典当行,可不行。
“母亲生下我以后,不肯溺死我,惹了父亲厌弃,自那时起,父亲便没有再进过母亲的院子吧?弟弟妹妹?他们心中的母亲是朱氏,只怕我母亲是谁,他们都不晓得,更别提念想。”沈昕娘说完,微微颔首,“父亲,母亲的东西,我不会放弃的。”
沈昕娘说完,便起身行礼,“今日回来,女儿还要给母亲上柱香,就不多陪父亲了。”
说完也不看冯七郎,便退出花厅,提步离去。